她是來談跟桑田農場主的合作的,看的自然是經營這方麵的。現在的擇標並不是誰選誰的主動或被動,而是雙方通過攀談後共同抉擇。商會開設之一的目的,就是促進五湖四海的商人溝通交流。當然商會不止這一個項目,還有很多其它有意思的組織目的,但不關秦蓁所謀之事的,再有趣她也懶得去摻和。於是隻專心的看起各地主的資料。


    忽然,她目光定在一段文字上麵。秦蓁精神微恍,抬手摸上‘蔣家桑田’幾個字。這不是金陵城地基最大,但主人卻無心經營,一直荒蕪的桑田?蔣家,也就是好友蔣舟家,曾是種植果園的,對這塊桑田既不打理,也不處理。簫清羽從前想買下這塊桑田,正是從蔣舟那著手。按說,一塊不上台麵的桑田,不該出現在商會的。


    她恍神之際,商會已經開始,周圍人群不受拘束的愜意走動,隨意攀談。這時有四五人同時往秦蓁這邊擠來。


    「秦東家安好。敢問秦東家的繡莊有何動向,想要什麽樣的合作?」


    「嘿,人家秦東家資檔案上寫得清清楚楚,要找植桑的跟織布坊合作呀。」


    「嘿嘿,在下這不是沒有植桑嗎,想問問秦東家還有什麽別的合作需要。」


    「一邊待著去吧。秦東家,在下在鄰城可有一片大好桑田,雖距離遠了些,但想來你們金陵也找不到我這樣好的人選。」


    秦蓁茫然的視線從一排陌生人臉上掠過,並沒有找到所想的人。難道是她多心了?


    旋即,秦蓁眼神恢複清明,起身施禮正要開口說話,就被一道囂張的聲音給打斷了。


    「誰說金陵城沒有好的桑田?杭蜀繡莊的合作我接了。」


    「嘿誰在那大放厥詞!」


    眾人尋聲望去,臉色霎變。隻見瀟灑闊步走過來的人身姿挺拔,但隱在一件玄色氅袍內,臉上還戴著麵具,胖瘦不清,麵目不辯,輪廓模糊。


    整得這麽神秘兮兮的幹啥!


    這聲音,沙啞得古怪。秦蓁略略眯眼。


    「你小子誰啊!這是商會,裝什麽黑.道大哥。」


    麵具人走過來,不客氣的擠開他們,隔著一張椅座離秦蓁最近的坐下:「沒規定不許戴麵具,你管得著嗎。我是來跟秦東家談生意的。」


    命越富膽兒越小。在場很多嬌生慣養的人怕這架勢,不放心,悄悄溜去問會長怎麽迴事。會長含糊其辭的叫他們不用管,那人是經他邀請過來的,臉上有些毛病不能見人。


    弄清事情大概後,眾人安下心,還是將注意力放在談判生意高上。


    「秦東家,咱們溫州是你的老主顧吧?地兒是遠了點,看在溫杭兩地的情誼上,你可得賣這個麵子。」一個藍衣服胖商人侃侃道。


    立即遭到另一個麵留虯髯的中年人冷嘲:「八竿子的關係也來打秋風。秦東家別聽他的,他家才幾百畝桑田,我方某可有上千畝桑田棉田,去外頭打聽,好多家織紡都曉得我們方家的絲棉產量高,信譽好。」


    「好多家的就別來湊熱鬧了,上萬畝也不夠分。秦東家,咱李家桑田是新開墾的,地段好風水好,衝著杭蜀繡莊的招牌來的,您想包圓也成!」另一個油頭肥耳的男商說道。


    啪。


    這時麵具人重重拍桌:「秦東家,我這隻有一項便利,我在金陵的千畝桑田,所產蠶絲,都免費相贈。你隻需出人工費,如何?」


    大夥幹瞪眼過去,一個個都噎住了。這哪是來做生意的,來獵豔的吧!不過真夠敗家的,為了一個已婚婦人,相當於把田產都送出去了。


    秦蓁乜了他一眼,轉而看向另一些人,抱歉微笑:「既然有人如此慷慨,我隻好卻之不恭,與各位的合作,就留待下次了。」


    眾人沒想到一向以剛正不阿為稱的秦女商,也會忍不住貪便宜,霎時怪異的麵麵相覷,隨即虛笑應答,紛紛抱拳離去,尋找別的合作。


    麵具人見沒了人,伸出蠢蠢欲動的指頭,挑起秦蓁下巴:「秦東家,我給了你這麽大便利,給個麵子,咱們開個房間詳談?」


    秦蓁嘴角微微一抽,歪過頭。


    「好啊。」


    會廳內庭設有供人休憩的廂房,秦蓁跟麵具人一前一後,在會館小廝引領下,來到一間房前。親眼看著兩個孤男寡女毫無避忌的走進一間房,小廝滿臉潮紅怪異,不敢多言,躬身告退時順帶關上了門。


    房中陳設簡樸素淨,陽光充沛,本是雅致之地,卻因男人的一句話,染上不正經的靡靡氣息。


    「秦東家,小爺我的好處,可不是白給的。在外麵我是顧及你麵子……想讓我繼續信守諾言,得看你怎麽把小爺伺候舒服了!」麵具人坐在圈椅上,也不解下那身厚重的衣袍,包裹得像熊掌一樣的手掌往桌麵上輕拍。


    房屋中不見香爐香煙,不知是否這裏的家具是香木所製,或者拱門簾床帳被香料泡製過,麵具人不知沁人心脾的香味從何而起,聞之魂魄蕩漾,意識微醉,好像腦子裏飄有細軟的棉絮,通過狹長狐眼孔洞望向女子的思念眼神,更添難忍的灼熱。


    秦蓁解了披風,露線條起伏、窈窕綽約嬌軀,她在麵具人對麵位置坐了下來,藕臂撐腮,神姿嬌媚:「公子想讓我怎麽伺候你呢。」


    「哈,啊哈,」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眉目眩暈,「先過來,坐小爺腿上來。」


    秦蓁欲要起身,頃刻間跌坐下去,「嘶,腳,腳崴了。公子想幹什麽,自己過來取吧。」


    「腳崴了?」語氣透出一絲信以為真的焦急。


    麵具人立即想過去,誰知陡然感到渾身乏力,手撐桌麵,幾經嚐試,也挪不動半分,連脖子都好像變得千斤重,要墜在桌麵。青天白日的光圈成了一輪一輪交替的黑影,他感到有人在他身後,在他身上動作。


    身上厚重的玄色棉袍被剝落在地,眼前的光,隨著麵具的褪去,強烈照耀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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