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林姨娘之前的鬥爭,你自己看著辦。但沈棠還小,有些事不要牽涉到他。」秦蓁不忘警醒妹妹。


    秦瑟笑笑點頭:「阿姐放心吧,棠哥兒也有意做我的兒子,跟我關係還算不錯。我會對他好的。」


    是跟她關係不錯,還是想從庶子轉變為嫡子的身份?秦蓁突然感到再強大的心力,麵對這錯綜複雜的內宅關係,都感到心力交瘁。她不再多做評價,抿笑不語。


    秦瑟忽然想起來:「姐夫也來了吧?走,我們出去見他。」


    偏廳裏,簫清羽沒獨自等多久,就有人過來了。來人氣韻華貴、風流翩翩,手執折扇,看向簫清羽帶了點不懷好意的笑意。


    一對連襟對視片刻,客套中透著敵意。最後沈木白先敗下陣,嬉笑的引手:「姐夫坐。」


    沈木白撂跑坐在他旁邊,迴憶的提起:「自七夕水畔上一別,秦蓁的才氣美貌都印在了我心裏,令我日思夜想……」


    「請你自重!秦蓁是我的妻子,你的姨姐。」簫清羽蹙眉不悅,他的擔心還是發生了。


    沈木白冷下了聲音:「她本該是我的妻子,你這窮小子何德何能擁有她。如果我非要把她搶迴來呢?」


    簫清羽從圈椅上起身,朝沈木白靠攏,眸色毫不露怯,唇緊繃成一條直線:「那我會用盡一切辦法留住她。我不信憑借你們的財富,就能達到隻手遮天的地步。就算是死,我也會抗衡到底。沈公子沒聽過,布衣之怒流血五步這句話嗎。」


    沈木白暗暗咽嗓,心道秦蓁就是個極難纏的,這又來一個。他忙斂下神色,扶簫清羽坐:「來,姐夫坐。我這開玩笑呢嗎,看你當真的。」


    簫清羽剛坐下,又聽沈木白說起了混賬話:「沒您的答應,我哪敢擅自動秦蓁呢。」


    「你」


    「姐夫聽我說。咱倆做個交易,我付給你錢,你把秦蓁休了……別急著拒絕,我給姐夫的錢保管夠你娶上三四個媳婦的。秦蓁這個你玩都玩過了,換換口味也不錯嘛。女人對男人來說不就是個物件,玩膩了我還給你換換,我可夠仗義了。」沈木白隨即拍拍手,叫傭人奉上早就備好的黃金。


    金燦燦的一整箱,映得眼前金光四照。別說買三四個媳婦,買一座豪宅都夠了。


    簫清羽目不斜視,目光直直冷盯向沈木白:「話不投機,我跟秦蓁不會在這多留。沈公子如果執意要如此,我還是先前那番話。」


    沈木白顯露不耐之色,煩亂的轉動拇指上的綠玉扳指:「要多少你才肯讓出她,開個價吧。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沒想跟你討價還價,你沒有談論的餘地。女人對你來說是可換新的物件,對我來說不是。秦蓁於我而言是這個世上最重要的,比性命還重要。沈公子若還想來找我談這種事,就免了。若你要動用手段搶,我也會奉陪到底,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簫清羽清晰鏗鏘的道明心意,作勢決絕離開。


    沈木白目露兇色,上前去追:「你站住!」


    話音剛落,就被另一道忿忿的聲音阻斷:「姐夫說得好。」但見一對娉婷姐妹前後婀娜的走進來。不知在外頭聽了多久,秦瑟怒容滿滿,走過來便提揪起沈木白的耳朵,尖聲冷諷:「怎麽著,還想我們姐妹一起侍候你,讓秦蓁叫我一聲姐姐?你有臉兒嗎你。」


    「哎喲瑟兒,誤會,都是誤會,我跟姐夫說笑呢。快鬆手,給我留點臉麵!」沈木白小聲嘀咕,耳朵快被扯掉了。


    秦瑟哼了一聲鬆手,想抓他去給簫清羽道歉,這一扭頭,發現身後的兩人都不見了。她怕姐姐負氣離開,但轉念想,姐姐最心疼她,至少會等認子的事成功才會安心離開。他們是迴客房去了吧,她暫時別打擾為好。


    廂房裏,秦蓁側目望著一臉平靜無言的簫清羽,不知該笑該氣,兩種情緒在心間流轉,等她理智靜下來後,那股鬱氣隨著沈木白那張臉孔變淡消散。


    她坐下來,拿銀剪閑適的修剪桌上一盆觀景鬆柏。


    「我們暫時還不能迴去,秦瑟那裏有點事,我得幫她。」秦蓁開口道。


    簫清羽迴神望過去,濃眉微蹙:「秦瑟出什麽事了。」


    秦蓁玩味的看著他:「我不跟你立刻迴家,待在這裏你不生氣?」


    簫清羽微愣,這是前車之鑒,他篤定的搖頭,眼睫斜垂:「現在隻是一個沈木白,以你的美貌和以後要走的路,還會有千百個這樣的人纏上來,我不生氣這個,」他語氣微哽,睫羽輕顫,似卑怯卻又堅定:「我隻有點氣自己,沒有能力,空有一身氣力。但,無論有多少人敢欺負你,我都會站在你麵前,哪怕隻存一口氣在。」


    秦蓁縱然心間自有信心和傲氣不會被人欺負到,聽到這番話,卻沒反駁,伸手去握他的手輕晃,微笑道:「那以後就承蒙你為我遮風擋雨了,夫君。」


    簫清羽迴握她的手,雙眸亮起燦亮的星芒:「好。」


    秦蓁抬手,描摹他狹長精致的眼眶,嘴邊浮起安撫的淡笑:「你也不必氣自己,比我們地位高的財富多的,無窮無盡,無須和他們比較。有你‘流血五步’的決心,就是我最堅固的後盾。」


    簫清羽眼神微閃,忽明忽暗,複雜神情轉瞬即逝,亦微笑點頭。


    關於過繼的事,秦瑟當天晚上就照姐姐說的跟丈夫提起,沈木白思慮過後,覺得可行,很積極的開始辦理。林姨娘那邊聞聽消息,自是感到天塌地陷的崩裂感覺,死活不依。她知道,自己每迴犯錯都得以原諒,是沈木白顧及著兒子的體麵,至於對她,早就失了新鮮感。如今將她養了這麽大兒子弄走,是在剜她心頭肉!沒了兒子撐腰,那些被她欺負過的小妾還不得報複迴來!


    更令林姨娘心寒的是,連沈棠對這件事也表示同意,竟不顧念她這個親娘。小小沈棠竟然說,隻要她以後別作妖,他會保她不受欺淩,揚言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他要去當主母的兒子,做家中嫡長子。


    在丈夫和兒子都決定了的情況下,林姨娘獨木難支,沒有任何做主的權力。得勢了多年的小妾,就此成為摒棄在路邊的石頭。


    舉行認母儀式那天,沈家上下家眷都到齊,除了林姨娘怕她吵鬧亂了場麵,沒有被準允出席。沈家還請了術士合八字,大廳裏施展不開,挪去了庭院舉行。院裏四麵環繞花樹,濃蔭蔽日,長案桌上的筆垂長燭燈火顯得格外明亮,桌上擺有三牲酒禮,不同種類的果品擺法亦有次序上的講究。


    一著長裰青袈,手持桃木劍的術士眼球白翻,念念有詞,貼符紙上桃木劍尖,吹一口氣,揮劍挑向桌中央的一碗糯米酒,符紙觸酒瞬如變戲法似的火苗呲呲高漲,符紙頓化作黑齏粉貼在劍麵。


    術士急速轉圈,睜眼之際朝某個方向搠刺,黑灰隨著他動作頃灑向外,伴隨他一聲大喝:「妖孽!」


    簫清羽恰扶著秦蓁往後退避開那些髒灰,聞言抬頭:「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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