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清羽覺得親完後,大小姐的心意還是冷的,他隨她進到她的閨房,忐忑不安。


    「要我先去住客房嗎?這裏有男繡工住的通鋪吧。」


    能進大門實屬不易,大小姐貌似還沒完全氣消,會同意他住在一起?


    秦蓁在門邊擰巴袖口上的雨水,聞言冷冷道:「你想去住就住好了。」


    「不想,我想留在這。」


    簫清羽聽她沒拒絕,唇畔揚起笑意,開始脫下濕衣服。


    「燒熱水的地方在廚房,出門往左。」


    秦蓁繞到繡屏後,換掉衣裳。


    窈窕的倩影映在繡布屏風後,朦朧的輪廓被燭光打在上麵,一些細微的凹凸地方勾起遐想。簫清羽燥熱的喉嚨滾動了番,嗓音別樣的喑啞:「我來之前洗過了,擦幹就行。」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然還得再去淋場雨。


    他轉而打量大小姐的閨房。


    放眼望去,處處都有栩栩如生的刺繡。輕紗做的窗簾上麵有翩躚彩色群蝶,床帳繡暗紋同色係簌簌黃蕊粉瓣,能想象到睡醒時,就宛如有漫天的花瓣朝自己飄落。銀鉤帳掛,琉璃瓷盞,素雅中透著細致的奢華。


    空氣裏有股自然的荷香味兒,十分應季。


    簫清羽爬上大小姐柔軟的床榻,一縷縷熟悉的久違的屬於她的味道縈繞在側,他多日空虛的心裏像被柔軟的東西填滿,死寂沉久的心髒如雷跳動。


    秦蓁從屏風出來後,換了就寢的素色絹衣,她走去桌邊,拾起銀剪,夾滅了燈芯。


    屋子頓陷黑暗。


    「等一下。」


    秦蓁正要躺下,聽到這聲,隨即一張柔軟的毛巾罩在她頭頂,力度合適的揉搓起她半濕的長發。


    她闔上了目,隨著頭頂一雙手的動作,腦袋小幅度的輕微搖晃。


    簫清羽擦拭一刻多鍾,摸了摸她頭發徹底幹爽,隨即探手向她腰間,撫上了那塊不知還在不在的淤青:「對不起。阿奶聯合大娘裝病騙我們,大娘磋磨你,害你到處受傷,這些我之前竟一無所知。手上的燙傷如何了?」


    「你不用為這個跟我說對不起。即使阿奶沒病,我們適時迴去侍奉也是應當。做家事,也是我的本分,我倘若心生委屈覺得不該做的事情,沒人能勉強得了我。」秦蓁悶悶的道。


    簫清羽從後方擁住她,微刺的下巴輕輕摩挲在她頸窩上,「是,我的秦蓁又善良又果敢。我怎麽會娶到這麽好的媳婦兒。」


    「我這幾天好想你,想到飯吃不下,活也不想幹,所以幹脆叫大伯他們請了佃戶。你知道嗎,以前在我心裏沒有事情比種田打獵還重要,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在想,這女人腰、胳膊腿都細,能幫我操持家務麽。但現在我隻想,把命掏給你都行。」


    他微醺的口吻,像喝醉了酒。秦蓁轉向他,蹙眉探手過去,撫上他的額頭:「淋發燒了?」


    溫熱的,倒不是很燙。


    「我說的是真心話。」


    簫清羽扣下她的手,從指尖親起。


    到手背,手腕,手臂,玉肩,修頸……


    掀開她單薄的絹衣,正要往下親時,頭被一道輕微的力量的阻擋住了。這點力氣對他來說猶如螳臂當車,但因為是她發出的,就變得沉重無比,讓他不敢貿然妄進。


    秦蓁推開他的腦袋,解開他環在她腰上的手,慢條斯理的合攏整理衣衫,側躺下去。


    「睡吧,很晚了。」


    晚?此刻子時初,在他們過去的夜晚,還早得很。


    簫清羽跟著躺在她背對的身後,撫娑她綢緞般的頭發,幽幽無聲歎息:「既然不願,為什麽留下了我。」


    「我的男人,去跟工人擠在一起,像話麽。」


    簫清羽心頭被攪得又苦又甜,五味陳雜。聽她聲音是帶了點疲倦,便沒再窮追不舍的問下去。


    夜色深沉。彼此懷有未解心事的兩人,在互相身邊卻睡得這段日子從未有過的酣沉,彼此的陪伴僅在短短數月,仿佛成了一種鐫刻入髓的習慣。


    在曹持馬力全開的勸說下,薑如巧對這個心腹的話深信不疑,很快答應了王夫人所提的條件,溫州股份正式蓋章易主,轉到了蘇綿雨名下。繼而王夫人那邊跟著毀約,給了薑如巧沉重的打擊,真金白銀的賠款擺在薑如巧麵前,讓她既無奈又痛恨,她也懂為商之道,以財生財,如今這堆黃白之物,隻能等著坐吃山空。


    不湊巧的是,蘇綿雨再次跟王夫人會麵時,被薑如巧逮個正著。兩方當即撕破臉皮,蘇綿雨同時故布疑陣,將禍水東引到曹持身上。


    蘇綿雨坐在桌前,學得眉飛色舞,手指撚顆葡萄顫巍巍半天了:「……我當時就說,可不關曹持的事情,你怎麽能懷疑你忠心耿耿的手下呢,曹持對這事全不知情。薑姨娘看我這麽維護他,那表情更火大了!」


    繡娘們掩唇輕笑,隻覺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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