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秦蓁說完,紀昭猛拍繡繃,其上的針線剪刀滾落滿地,她戳旁邊少女的額頭一記。


    秦蓁被戳歪頭,吃驚:「昭姐姐,你這是在責怪我嗎。」


    「不責怪你責怪誰。」紀昭將她手上的針黹也拿下,大有懇談架勢。


    「我對他說的話難道有錯嗎,是他對我提出無理的要求。」


    秦蓁鼓起臉腮立即迴嘴,像頭小倔牛不肯服輸。


    紀昭:「蓁兒,你性子過於強勢,就算知道簫清羽對你死心塌地,你也不能如此糟踐人家。」


    「我糟踐他?」秦蓁臉色煞白,一時迷惘。


    紀昭點頭:「清羽說那番話的目的是為何,無非是吃醋,是在乎你啊。你呢,口口聲聲用生意上的事情壓他,讓他有氣不能出,曲解他的好意,這還不叫糟踐嗎?要是你二人的身份調換,你丈夫為了生意,容忍旁的女人覬覦他,在他身邊環繞,將心比心,你能好受麽。」


    秦蓁蹙眉:「我從未將林淵放在眼中」


    紀昭打斷她:「你知道如何把控人心,知道林淵不敢對你如何,清羽知道嗎,他敢相信你的保證嗎?他自己無能為力將林淵趕走,便來低三下四求你,你啊,你倒好,不但不給他半點安慰,還說他幹擾到你的事業。這迴我也不能站在你這邊了。我看若換一個男人,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你。」


    「昭姐姐。」秦蓁委屈嘟唇。


    未時時分下過雨,山上路很滑,腳下的淤泥能沒到腳踝,滿山荊棘。


    最後一個人清點完畢獵物的數量,走進屋吹燈前,記起某件事,朝床鋪那邊望一眼:「簫老弟,外頭有人找嘞,快去吧。」


    簫清羽立即翻身起床。是秦蓁來了嗎?


    不,不是,如果是秦蓁,這裏的人都認識她,聽那人說起,卻是對一個陌生人的口吻。


    日墜山頭,光線昏沉。


    立在林邊的女人抖擻身子,發絲淩亂,宛若女鬼。


    簫清羽緩緩靠近:「你是」


    那人霎時揚起兇冷的麵目,抬手將往他身上招唿。


    「簫清羽,縱然你以前上山獵虎救過我,今天我就是忘恩負義,也要打死你這個沒心肝的泄恨!」


    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身上,女人撒起狠來勁兒也不小。簫清羽架著雙臂護住臉,滿目錯愕:「紀昭?你是紀昭姐,你幹什麽打我,有話好好說行嗎。」


    紀昭動作未停,邊打邊罵:「我是來為秦蓁出氣的,她是你能隨便欺負的嗎,她還有我們。」


    簫清羽聞言著急,躲開了手,瞬間迎來一拳砸他臉上。他不閃不避:「秦蓁出什麽事了?我要迴去看她。」


    「現在才想到迴去看她?你昨天丟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在家裏,一夜啊,整整一夜!她一個女子,獨處一屋,她聽到一些聲音,會不會害怕,萬一遇到壞人,又該怎麽辦。這些你想過沒有?」紀昭衝他吼。


    簫清羽轉身就往下山的路跑,猝不及防腳底一跌,一頭栽入泥地中。


    他吃了滿嘴泥,隨意抹了把,又跌跌撞撞站起來,還要再走。


    這時紀昭攔住,揪住他衣領不讓他走:「你自己沒本事對付林淵,就去逼秦蓁,你有為她著想過嗎。林淵是雞是狗,說趕走就能趕得走的嗎。秦蓁有她的難處,也很強勢,她做不到的事情,不會向人服軟。秦蓁拋棄銀窩金窩,陪你住稻草窩,衝著這份情意,她對你說兩句硬氣話,你就不能讓著些嗎。」


    如果現在有刀,簫清羽都想割自己幾刀泄憤。


    如紀昭所說,是他自己沒本事驅趕林淵,還去逼迫秦蓁。


    他不是在跟她慪氣,他一直是生自己的氣,沒臉迴去見她。


    簫清羽哽咽認錯:「是我的錯,紀昭姐你放開我,天黑了,我不能再留她一個人在家,讓我迴去。」


    今夜烏雲密布,連朦朧的月光都不見,蒼穹一片墨黑。


    無以霜月以寄情。秦蓁跽坐起來,將窗戶關嚴實了,躺迴諾大的床上。


    耳畔都是靜謐的鳴音,她百無聊賴,手指一下一下刮擦著旁邊的枕頭。


    咚咚。


    門邊有動靜。


    駭然的感覺瞬間讓毛孔豎立,秦蓁警惕,輕聲掀開被角下床。


    她找不到家夥,隨意將桌上茶壺捏在手裏。


    她剛走到門邊,捏緊的茶壺還未高懸,門就開了。


    男人一身泥濘雨水混合,狼狽的站在門口,一雙鳳目在髒兮兮的全身上下顯得清澈發亮,濃灼的眼神盯著她,啟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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