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感覺正緩緩被挑起


    那是我遺忘好久的


    以為早已是過去的往事


    如今,卻又重新在心底滋生……


    該找誰來傾訴這滿腔的空寂怨恨?


    第一次用情這麽深,卻遭遇到如此窩囊的結局……衛文昊真的很想痛痛快快的發泄情緒!


    但他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夠將所有的悲傷發泄掉。


    別人都說哭出來會比較舒服,可他卻越哭越痛,越痛越哀傷……


    淚水根本無法洗刷他的難過,反而讓他越來越痛苦,越來越消沉。


    既然淚水無法宣泄,那喝酒能嗎?古人不是說借酒澆愁嗎?


    那他來喝酒好了,順便澆去他心中無奈的愁鬱。


    衛文昊沉著一張臉,開車來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走到放置酒類的冰箱,隨手打開拿出內容物,他根本不在意喝什麽牌子,也不在意喝了什麽進去。


    他隨便拿了數瓶,渾渾噩噩的聽到了一千兩百四十元的價錢後,掏了兩張千元大鈔丟給店員後掉頭就走,不管身後店員的喊聲。


    黑漆漆的夜色,空蕩蕩的道路,冷颼颼的夜風……一切都是孤寂的,都是空虛的,都是寂寞的……


    恍恍惚惚之間,他開車來到了熟悉的地方,抬眸一看,他苦笑出來。


    他怎又會迴到有她的地方呢?


    她房間的燈已經熄了,黑濛濛的一片,他看不見任何影子。


    然後,他就這樣在這棟住著他心愛女人的公寓樓下外,獨自一人悶悶喝著剛才到便利商店買的酒。


    心情真是他媽的差到極點!


    衛文昊大口大口的將酒猛往嘴裏灌,唇角隨著他粗野的舉動流出許多酒液,沾濕了他的西裝。


    他一直喝一直喝,就像是不要命似的拚命喝,仿佛死了也無所謂。


    他的腦袋是混沌了,視線是模糊了,但是心裏還是想著她……


    他簡直快要發瘋!


    不!他不能就這樣讓她走了,就這樣投入那將她傷得渾身是傷的混蛋的懷裏,他要收迴他假裝堅強的笑容,要牢牢的握緊她不放才是!


    打定主意,他丟開了酒瓶下了車,想要上樓去找沈默亞說他改變主意了,沒想到卻腳下一滑,狼狽的跌倒在柏油路上。


    「該死的!」他低咒了聲,想爬起身,卻又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


    他衛文昊怎會這麽狼狽!真他媽的出了什麽錯?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在他還來不及看清是誰時,有雙纖細的手臂已經扶上他的肩膀,伴隨而來的是熟悉的女聲。


    「天啊!我本來還以為我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鄭芷晴一邊吃驚的說著,一邊使勁力氣將他扶起。


    衛文昊站穩了身軀,甩了甩混沌的腦袋,「芷晴……你怎會在這裏?」


    「本來我是要去便利商店買消夜,我看到你從便利商店裏出來,整個人怪怪的,我不放心就跟過來了。」鄭芷晴叨叨絮絮的解釋著,從口袋裏掏了包麵紙出來,抽了張麵紙擦拭衛文昊顯得疲憊的臉龐,再擦擦他髒兮兮的手掌。


    一會兒後,鄭芷晴皺起眉頭,一手捂著口鼻,語氣有著不可思議,「你喝酒?」臭死了!


    這家夥是發生什麽事呀?怎會在小亞家的樓下喝得醉醺醺的?


    衛文昊沉默不語,視線落在二樓那扇早已不見任何光線的窗子。


    鄭芷晴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也在他眼底看見了不似以往的神采,那裏有著淡淡的憂鬱。


    「你……你和小亞出了問題?」她小心翼翼的問。


    他沒有迴話,隻是靜靜的望著那扇好似沈默亞的心一樣緊閉的窗,永遠都不可能為他開啟……


    「阿昊,我要你陪我吃消夜。」鄭芷晴突然拉著他的手臂,將他推進副駕駛座,自己則大刺刺的坐進原本屬於他的駕駛座,油門一催就上路,完全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我沒那個心情陪你吃消夜。」衛文昊語氣微怒的說。


    他現在最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來緩和情緒,沒有任何心思再去理會別人。


    鄭芷晴假裝沒有看見他鐵青的臉色,繼續自顧自的說:「可是我餓了嘛!放心啦!不會花你任何一毛錢,我請客。」


    半小時之後,鄭芷晴已經在夜市買了兩大袋鹹酥雞、兩杯珍珠奶茶,並且安穩的將車子開迴了自己的住處。


    「到了,下車吧!」她笑嘻嘻的對著麵無表情的衛文昊說。


    衛文昊則不發一語,靜靜瞧了她一眼,沉默的開門下車。


    他懶得去反抗鄭芷晴的任性,也懶得再去說半句話。


    見他消極順從的行為,鄭芷晴偷偷笑了下。


    無論衛文昊有多生氣或多悶,鄭芷晴都打定主意要將他拉來一起享用這份消夜。


    因為她知道現在的衛文昊,是不適合自己一個人獨處。


    認識他這麽多年,頭一次看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那樣陰鬱又惆悵的神色……不用多作揣測,她已經猜到他和小亞之間感情出了問題。


    雖然他們這群朋友都讚成小亞和衛文昊在一起,但其實她看得出來小亞對他的感情是友情多於愛情……


    她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鄭芷晴把失魂落魄的衛文昊拎進了自家門,將熱騰騰的食物往他手裏塞。


    「來,這個是鹹酥雞,很好吃的,包準你會愛上。」她將一包鹹酥雞和一杯珍珠奶茶遞到他麵前。


    衛文昊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許久之後,才拿起食物慢慢的食用。


    他吃了口鄭芷晴說很好吃的鹹酥雞,入口的油膩讓他皺了下眉頭,「好油。」他將手中的食物又丟迴桌上,拒絕再食用。


    「會嗎?」鄭芷晴眨眨眼,「我覺得很好吃欵!自大學之後,每次晚上隻要肚子餓了,我就會去買這家的鹹酥雞當消夜吃,唔……算算日子,我也吃了六、七年了呢!」


    嗬!時間過得還真快,轉眼間認識這男人也已經好長一段日子了。


    歲月在走動,不隻是容貌會改變,連人的心態也會跟著改變。


    鄭芷晴突然想起了高中時的她第一次告白的場景。


    她還記得這個被告白者當時的表情好嚴肅,那雙深幽如一泓黑潭的眸子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她還因此緊張個半死,差點因為唿吸喘不過來而窒息。


    說實在的,當初她還以為能夠告白成功,能夠把這個可以稱得上是校草的獨特男孩倒追上手……不過事實證明,不是所有的異性都將她的美麗與自信放進眼裏。


    所以她告白失敗,卻多了一個好朋友。


    「每天?」衛文昊微訝挑眉,瞧了瞧她纖細的身材,「吃這麽油的東西,你還能這麽瘦?」他不相信。


    她聳聳肩,無辜的說:「我也不知道,可能天生吃不胖吧!」天可明鑒,她可是這家鹹酥雞的愛好者,她一點都沒有說謊啦!


    「你會是所有女性的公敵。」衛文昊失笑的下了結論。


    鄭芷晴挑了挑眉,「嘿!這秘密隻有你知道而已,隻要你不說我也不說,就沒人知道啦!我想你應該舍不得看我被所有女人扁吧?」笑得古靈精怪的臉蛋往他臉龐湊去,她眯起精明的麗眸,半威脅半恐嚇的說著。


    他終於笑開了酷顏,神色不再那麽緊繃難看。


    「嗯!終於笑了!」鄭芷晴戳了戳他的臉頰。


    啪答啪答——


    夜空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戶發出巨大的聲響。


    「咦?怎會下雨了?」鄭芷晴喃喃自語,立刻起身將門窗全部闔上,防止雨水濺入室內,「好莫名其妙的一場雨……啊!不曉得明天會不會也下雨?若是下雨,肯定又沒幾個客人上門了……」


    唉!生意冷清可是做老板的最不願見到的情形。


    確定將所有門窗都關緊後,她一秒都不願讓自己的肚子餓著,立刻又迴沙發上窩著,繼續啃著那袋香噴噴的鹹酥雞。


    不過,有人不見了。


    「咦?文昊人呢?」怎麽才沒多久的時間,他就不在了?


    鄭芷晴納悶的瞪著已經沒有任何人影的沙發,「文昊?」她朝空蕩蕩的空間中喊了喊,卻隻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迴響。


    或許是走了吧……鄭芷晴黯然的猜想著。


    奇怪,她怎會有種悵然若失、難以言喻的失落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跟當時告白失敗所體會到的滋味一樣的難受。


    溫熱的水從蓮蓬頭噴出,濕潤了男人古銅色的強健身軀。


    隱約有著憂鬱的黑眸掃向浴室一角的瓶瓶罐罐,標示著各牌各種味道的沐浴乳,有的已經拆封,有的則還包著透明的包裝紙,他沒有多做選擇,隨手拿了一瓶已拆封的起來用。


    他並沒有離開鄭芷晴的家,他隻是在她忙著關門窗的時候,默默的進入了她的浴室洗澡。


    因為他沒有辦法忍受自己渾身的酒臭味。


    如此落魄的氣味折辱了他的尊嚴,彷佛是在嘲笑他在感情上的失敗,諷刺他淒慘的愛情。


    他可以忍痛放走一個不愛他的女人,黯然接受他是這段感情的失敗者,但不能連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洗去了連自己都厭惡的頹廢之後,衛文昊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他沒有衣物可以換穿。


    他苦惱的瞪著剛才脫下且丟到地上的濕淋淋的衣物,眼角餘光瞄到了左方牆上掛著一條白色浴巾,無可奈何之下,他拿了那條浴巾來勉強遮掩自己。


    希望鄭芷晴這裏會有男人的衣物才好,要不然孤男寡女的,他很難對這間屋子的主人交代。


    出了浴室,冷空氣襲上了隻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的衛文昊,他瑟縮了下身軀,眸光依然在稍早前的那個位子找到了正津津有味啃著消夜的鄭芷晴。


    他上前拍了拍她纖細的肩膀。


    「哇!」才一迴過頭,鄭芷晴立刻尖叫了聲,差點將眼珠跌出來,更嚇了好大一跳,「你不是走了?」


    事實上他不僅沒有離開,而且從他那頭因為濕潤而豎起且滴著水珠的頭發以及腰間那條浴巾看來,他似乎在她家洗了個舒服的澡。


    衛文昊尷尬的笑了笑,「呃……請問你這裏有沒有男人的衣服?我剛剛洗完澡後,才發現沒有衣服可以換……」


    「我一個人住,又沒有男朋友,怎麽可能會有男人的衣服?」鄭芷晴翻了翻白眼,沒啥好氣的說。


    打從大學考上了台北的學校之後,她就在台北這裏讀書、工作、創業,很少迴到南部的老家,除了偶爾會利用幾天國定假日或者是特定的休假日子迴家看看家人,來聯絡感情。況且她在上星期六才和一個不曉得是第幾任男友的男人分手了,從不曾讓男友進來閨房的她當然也就沒有任何男性的衣物。


    原來他隻是很安靜的去使用了她的浴室,並沒有趁她不注意時悄悄離開她的家……


    不知為什麽,這個事實安撫了她失落的感覺。


    這下子衛文昊更是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隻是單純的想要借件衣服穿而已,沒想到鄭芷晴迴的話是嗆得可以。


    雖然沒有男性衣物可以供他暫時穿戴,但鄭芷晴還是想出了辦法化解他的尷尬。


    她咚咚的跑迴房間,又咚咚的出現在他麵前,不同的是,手裏多了件睡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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