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我成為你的對手!”


    話音從人群中傳出的同時,一位黑衣青年倏忽躍上擂台。


    圍觀人群中,很快就有人認出剛才上台的這位黑衣青年,正是上辰縣城南灘歌亭江亭長家的長公子,江大寬。江大寬早年曾在楚劍山莊打雜時,的確學到了一身真本事,迴鄉後掃奸除惡為人仗義,在上辰縣頗有名氣。


    黑衣青年上台後,自覺解下腰間佩劍交予差役,自報家門道:“灘歌亭長嫡長子江大寬!”


    雲九微笑抱拳,:“關隴遊俠兒,馮雲飛!”


    “外鄉來的嗎?怪不得!”


    江大寬稍感詫異,見對麵的少年遊俠兒做了個接招的手勢,也不客氣,隨即一拳轟出。


    拳風撲麵而來,雲九尚未反應,身子已經倒飛出去,在輕鬆躲開江大寬破風一拳的同時,反向一拳砸上江大寬後背。


    “好矯捷的身手!”


    江大寬心下一驚,連忙側身躲避,使得少年遊俠兒的拳罡擦著自己的鬢角而過,可還沒等他做出下一步動作,少年遊俠兒那隻落空的拳頭竟是以騰空之姿順勢繞過了他的腦後,直接纏上了他的脖頸!


    情急之下,江大寬隻得向後翻身,與此同時,他感覺到少年遊俠兒那隻鋼鐵般堅硬的臂膀已經擊中了他的後背,他那騰空的身形在少年遊俠兒一臂重擊之下,重重摔落在擂台上,頓時將本就不怎麽堅固的擂台撞得四分五裂。


    雲九收臂抱拳,笑意盈盈。


    “江兄,承讓了!”


    江大寬自知技不如人,也不生氣,平靜起身走下擂台。像他這種武道悟性低的人,能入品已是難得,由於他的武道資質低,也沒能成為楚劍山莊入門弟子,他在楚劍山莊打雜,也隻是為了能給自己的身份鍍上一層金,打雜之餘從楚劍山莊偷學偷悟到的劍道修為能讓他入品,這對他而言就已經夠了。


    郭西文見少年刀客有這般了得的身手,興奮的神情毫不掩飾地掛在了臉上,: “要是再沒人上台挑戰馮少俠的話,今天的比武招親大會就到此為止!”


    郭西文急不可耐地想要即刻結束這場比武招親大會,把好不容易等到的這位俊朗少年郎帶迴家中讓女兒郭了了親自調教過目。可好巧不巧,台下又有人要上台切磋。郭西文不禁有些犯怵,心想該來不來的,今天這是什麽事啊?可轉念一想,往日裏都沒人願意捧場,今天既然有這麽多人排隊上來比武,也是一件好事,便朝著那位想要上台一試的白衣長袖公子招了招手。


    白衣長袖公子輕盈躍上坍塌擂台,並未做自我介紹,直接向前跨出一步,擺出一招進可攻退可守的無解起手式。


    雲九感覺到了這位白衣公子的不平凡,神色也變得認真了起來,選擇率先出拳試探,一拳轟出,一片飄搖間還未落地的樹葉便被他的淩厲拳風震碎。


    那白衣公子顯得尤為鎮定,在一拳接近自己麵門之時身形略偏,當即滑開,左右出拳,化拳為掌,雙腿亦是沒有絲毫鬆懈,淩空鞭腿,強悍又不失靈巧,拳腿之間,每一招都無跡可尋。


    雲九出拳亦是毫無招式套路,身上每個部位,仿佛都能成為武器,給予那白衣公子致命一擊。白衣公子衣袖輕抖,人向右轉,左手衣袖裹挾著一股勁風突從身後向雲九肩頭撫來,雲九見他出手不凡,當即打起十分精神,急速俯身前竄,從白衣公子袖底穿過,那白衣公子招式奇快,雲九剛從袖底鑽出,他右手袖口已裹挾氣機迎麵撲到,雙袖前後夾擊之下。


    雲九左足一點,身子似箭離弦,倏地向後躍出,那白衣公子踏步進招,不待雲九雙足落地,跟著又是雙袖抖出。


    兩道氣機猛烈碰撞之下,雲九在空中調整身形,左腳飛出,徑直踢向對方鼻梁,這招以攻為守的出奇一招,總算逼得那白衣公子向右躍開。


    拳來腳去之後,兩人同時落地。


    這場打得平分秋色的第一迴合,引得現場一片叫好聲。


    一番試探過後,白衣公子麵目逐漸變得熾熱,一股渾厚的氣勢自他身子迸發而出,凝結成洶湧澎湃的戰意,:“我以二品對你區區三品,傳出去會讓人笑我恃強淩弱。”


    雲九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說這種屁話,等你贏了老子再說!”


    “三品之下我無敵,拿出你的二品實力來!”


    言畢,雲九先聲奪人,身子旋轉躍起,一拳轟向白衣公子麵門。


    白衣公子並未躲閃,雙袖齊出。


    雲九早有預料,借助起勢的餘勁身形淩空再度旋轉。


    白衣公子雙袖氣機炸開,將滯空的雲九瞬間震退,輕笑出聲,:“武道一途,隔級如隔山,我居高臨下,你何來勝算可言?”


    倒飛出去的雲九沒有半點氣餒,反而笑意更盛,他有秦道臨的聖人體魄傍身,即便越級對戰,亦是無所畏懼。


    ??????


    擂台北邊,有一鳳亭。


    不知何時出現在亭子中的古塵風,此時雙眼正死死盯著酒肆中一白衣男子,刀氣勃發。


    這種如臨大敵的姿態,即便是淬心山麵對武評榜排名第六的墜陰鐵手花鐵樹時,都不曾在古塵風的臉上出現過!


    坐在酒肆中的白衣男子神情自若,並未開口,卻有一道以雄渾內力激蕩而出的聲音在古塵風耳邊炸開,:“古刀神,既然碰麵了,何不與我共飲一杯?”


    “有何不可?”


    這四個字,亦是以雄渾內力激蕩發出。


    憑空瞬間出現在酒肆中那一襲白衣對麵的灰衣刀客,嚇得正在桌旁倒酒的店小二直接扔掉手中酒壺酒盅,連滾帶爬逃出去近百米,才敢迴頭去看他剛才是不是白日撞鬼,看花眼了,這一看,更是驚得店小二眼珠子差點奪眶而出!


    隻見偌大一張梨花木酒桌在那襲白衣與破舊灰衫刀客之間無聲粉碎,頃刻化為齏粉!也不知那襲白衣與破舊灰衫刀客之間說了些什麽,先前劍拔弩張的二人轉眼又換了張桌子,看似和氣地坐了下來。


    店小二迴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確不是見鬼了,才硬著頭皮走迴酒肆,看那位灰衣刀客


    的神情,和看厲鬼沒什麽區別。


    “用這麽小的酒盅喝酒,和娘們兒繡花有何區別?店家,給我換成碗!”


    灰衣刀客的嗬斥聲傳來,店小二兩腿發軟,直接邁不開步子。


    那襲白衣無奈一笑,望向了同樣發顫的酒肆掌櫃,:“掌櫃的,那就隻能你來效勞了。”


    酒肆掌櫃哪敢怠慢,眼神忽閃著望向對麵的那襲白衣,見白衣衝自己微笑點頭,這才膽戰心驚地謹慎移動,從櫥櫃中拿來兩個酒碗晃晃悠悠倒上,恭敬地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直待那襲白衣揮手,他才如獲大赦般彎腰退下。


    同為天下武道修為最頂級的那一撮人,古塵風對眼前這位白衣男子的身世很是了解。姓許的白衣男子出身錦州,五歲能作詩,九歲能通古論今,談論起史事來,就連他的先生都自愧不如,十歲奉詔入內廷成為太子許昌的伴讀,期間他將聰慧內斂,讓自己事事都略低太子許昌一頭,十三歲得天下武夫盡低眉的大許武道第一人許品煥賞識,從此踏入武道,並被許品煥稱作三十年之後便可稱霸錦州一州無敵的天縱奇才,十六歲突發奇想參加科舉,即為那屆榜眼郎,之後一直候命於皇宮,並無確切官銜品秩,直至二十一歲才迴到錦州康定縣任縣尉,配合官軍一起抗拒雪域王,常出奇謀,屢立戰功,逢戰必以少勝多,被皇帝許昌下詔欽封為康定侯,二十八歲值諸王暴亂之際,率領親手訓練出的兩千精兵入京勤皇,可惜定北關一戰大許慘敗,後代許王李家芝入主皇宮挾天子許馳以令天下諸王侯,大許大勢已去,康定侯隻得率兵返迴他的封地,潛修武道。


    再次出現在世人眼中時,這襲白衣便搖身一變成為了讓整個許都都不得安穩的第一殺手,每次入代許王府,他都是白衣翩然而入、血衣皚皚而出,這十幾年來,被康定侯刺殺的代許王李家芝手下重臣不下百人,最近一次入代許王府,殺護衛數百,直至離代許王李家芝不足百步,若非武評榜排名第二的昌邑武道第一人郎箏及時趕到出手阻攔,說不定他就能成功取下代許王李家芝的頭顱。


    在戒備森嚴的代許王王宮中來去自如的白衣康定侯,穩穩拿下了這個十年武評榜第三的高位。


    文可奪榜眼,武可居前三,這世間,唯康定侯許諾一人!


    唯康定侯許諾一人而已!


    時間的潛移默化中,太子伴讀、科舉榜眼、老怪物許品煥弟子等身份已不被世人熟知,就連真名許諾也被很多人遺忘,隻剩下將代許王李家芝項上人頭視為囊中之物的白衣康定侯。


    康定侯是這襲白衣最喜歡的稱唿,哪怕自己的姓名被世人徹底遺忘,隻要有人記得皇帝許昌曾親自封賞的康定侯,就好。


    白衣染血,最是懾人,所以康定侯好穿白衣。


    這襲白衣曾揚言。


    “隻要世間尚有大許朝康定侯在,便教那代許王李家芝即便得了天下,也不得半日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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