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最兇險的五峽之後,展鴻儒的心也跟著平靜了下來,將大船平穩駛入通往上辰縣的一條支流,河麵開始變窄,湍急的河流也變得越來越平緩,支流水道彎彎扭扭繞了十幾個彎,上辰縣終於出現在了雲九的視野中。


    小橋流水,垂柳婆娑,枕河人家,黛瓦白牆,處處透露著特屬於江南道的典雅氣息。悠悠的小河水,彎彎的石孔橋,依依的水中閣,深深的古巷道,點綴著江南道的深邃悠遠,古樸恬淡。


    江南道的一切,都是土生土長在西北道上的雲九所沒見過的,他趣意盎然地坐在船頭,聆聽著烏蓬槳聲和漁歌聲悠悠,打量著河流兩邊獨有江南韻味的房屋,以及牆壁上滿布的爬山虎???江南道的橋與水,兩相結合得總是那般相得益彰,天衣無縫,最後,他把目光鎖定在了江南女子身上。


    滿是青苔的青石板石階上,溫婉的江南女子們白嫩得如同從水墨畫中走出來一般,用青蔥玉手輕錘衣裳,菱葉在河麵上飄蕩,荷葉在江南風中搖曳,荷花深處采蓮的小船輕快飛梭。


    “江南自古多柔情,這紙上得來的江南道啊,曾讓我幾度夢見,今日有幸終得一見!”


    大船穿過一座拱橋,雲九情之所起,出言感慨,他迴頭看古塵風,古塵風正盯著一個少婦滾圓的臀部吞咽口水。


    展鴻儒笑問道:“沒來此地之前,你夢中的江南是什麽樣子的?”


    “霧色蒼茫,煙雨迷蒙。”


    雲九說著,朝對向駛來一隻烏蓬船上的采蓮姑娘拋了個媚眼。


    采蓮姑娘如遭電擊,臉頰瞬間就紅透了,她冷不丁碰著一位長著一雙深邃墨黑眼眸的俊朗少年刀客,忍不住想開口跟少年刀客打聲招唿,卻又怕被同伴笑話,便低頭羞澀地微笑著,一不留神,頭上的玉簪忽從柔滑青絲間滑落,筆直落向河麵。


    雲九眼疾手快,一個鯉魚打挺替那江南溫婉含羞的采蓮女子將玉簪撿迴。


    從雲九手中接過玉簪時,采蓮女子的雙頰更紅了,在雲九麵前,她將頭垂得很低,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兩船錯開足足十幾米遠時,那采蓮女子才壯起膽子感激問道:“多謝公子替我撿迴發簪!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雲九清了清嗓子,站直身子故作高姿態地迴道:“萍水相逢,不足掛齒!”可當他裝逼地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就開始有些後悔了,沒辦法,自己裝的逼,隻能自己承擔,總不能當著高翔他們的麵迴頭再去把那個女子追迴來吧?


    “被你給裝到了。”藍露虎白了雲九一眼,繼續欣賞她眼中的美景。


    “還是江南女子更有女人味!不像有些蜀中母老虎,隻知道蜀道山???”


    藍露虎忍住沒有發飆,出言警告道:“老娘今天不想跟你慪氣,你也別打擾老娘欣賞美景的興致!”


    “老子今天也不想跟你計較!”


    雲九沒再搭理藍露虎,此時大船頂上,正有一位絕美少婦站在窗前支窗戶,手中叉竿沒有拿穩,失手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雲九頭頂。


    雲九眼皮都沒抬一下,憑直覺抬手將那叉竿接住,然後才抬頭向上望去,頓時僵在原地。


    那情知是自己不是的絕美少婦見著如此俊朗的少年,當即變作笑吟吟的妖嬈臉兒,:“是我一時失手,公子莫怪!”


    雲九將那叉竿輕輕拋上,彎腰一禮:“不妨事,小娘子請尊便。”


    那絕美少婦接住叉竿叉起窗簾,仍是不願離開,就那樣居高臨下偷偷躲在窗戶後麵望著少年刀客。


    等船走得遠了點,雲九猛地迴頭,正好和那絕美少婦的秋水雙眸對上。那絕美少婦臉色一紅,嬌羞地躲在了窗戶後麵。


    雲九會心一笑,對一旁的展鴻儒說道:“風日清和漫出遊,偶從簾下識嬌羞!你們江南的女子啊,就如同你們的江南煙雨一般,靜謐而又溫柔!”


    展鴻儒搖頭望向雲九,:“其實也不盡然,我們江南,也不乏彪悍的女子,比如那位??????”


    雲九順著展鴻儒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大老遠處正有一位身穿豔紅勁裝的女子,身騎一匹通體赤紅的駿馬,殷紅裙裾在風中翻飛,風馳電掣地縱橫在右側河岸的青石大道之上,時不時用馬鞭猛抽著身下駿馬,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鞭打之聲,引得岸上眾人喝彩聲叫好聲此起彼伏。


    “小賊別跑??快抓住他???快快快???”


    在紅衣女子的棗紅大馬之後,還跟著幾個差役。


    耳聰的雲九大老遠聽到抓賊聲,凝神了望,果真看到有一個毛賊側身躲開紅衣女子唿向他麵門的馬鞭,緊接著飛快地拐進一旁的小巷中消失不見。


    那紅衣女子猛拉馬韁,身下棗紅大馬嘶鳴一聲,四蹄在地上劃出一米多遠,帶起四道飛塵追著毛賊進入巷弄。


    跟在棗紅大馬屁股後麵吃土的幾個差役累得氣喘籲籲,站在弄口彎腰大出幾口氣,快速緩過氣來後又跟著紅衣紅馬衝進弄子。


    即便是從西北荒漠中走出來的雲九,也從未見過哪個女子有如此精湛的騎術,不禁跟著岸上叫好聲越發嘹亮的眾人拍手喝了一聲好,一腳重重踏在船沿上,身子筆直越上河岸,緊接著一個鷂子翻身,再縱身高躍,在一排排房屋之上如野貓般輕盈跳動,接連十幾個轉折,輕鬆追上那個毛賊,然後從屋簷之上飛躍而下,右手閃電般伸出,精準抓住那毛賊的衣領順勢一提,便貓抓老鼠一般將那毛賊吊在了屋簷上。


    隨後騎馬趕到的紅衣女子為了能夠夠得著,直接起身站在馬鞍上,伸臂想要搶過被雲九倒提著的毛賊,卻被雲九一躍躲開,氣得那紅衣女子直接破口大罵:“要幫不幫的,你這人是不是有病?”


    雲九一把重重捏在想要掙開的毛賊後脖頸上,毛賊直痛得咧嘴喊爺求饒,一下子就老實了下來。


    被擺了一道的紅衣女子手中馬鞭直指雲九,怒斥道:“再不把他交給我,我便當你是這廝同夥,等下拿你一起試問!”


    雲九“哦?”了一聲,眼神玩味地望向紅衣女子,:“幫你們抓賊,總得給我點好處吧?”


    “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紅衣女子氣得咬牙切齒,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開個價,你想要多少?”


    雲九左手五指展直伸出,微微一笑,:“這個數?”


    五根手指則代表五兩銀子,像這種采花小毛賊的懸賞金,在上辰縣差不多也就是這個價,雲九價格開得很準。


    紅衣女子到嘴的肥肉莫名被搶,心裏有些不悅, 但見眼前的這位少年刀客身手如此矯健,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想到此處,紅衣女子權當認栽,隨即爽快一笑,點頭答應:“成交!”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這是一筆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買賣。


    反倒是趁機賺了一筆的雲九一時有些懵。


    “江南道上,還有如此豪氣逼人幹脆利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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