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心山深藏於峰巒疊嶂的蔥蘢翠山之中,清淨秀美,實屬養生、修行的好去處。雲九花幾日時間為自己搭建了一個舒適的木屋,決意等不到妙心先生絕不下山。山林中有很多爽口野味,齋中有很多仰慕淬心先生之名的富商名流不斷送上來的糧米錢油,去最近的鎮子也隻需要一日路程,衣食無憂,在這兒,雲九想等多久就能等多久。


    那個淬心山上的青衣少年對雲九古塵風二人不驅趕、也不親近,整日裏除了打理齋後那片桃園外,就是慵懶地躺在院前一塊巨石上麵曬太陽、看書,時而手指壓來壓去掐掐算算,時而在地上畫上一大堆讓雲九古塵沙根本看不懂的天幹地支,自言自語。幾日相處下來,雲九也知道了這個比自己大三歲的青衣少年的名字,叫做白鹿林。古塵風下山去了一趟鎮子,順道給雲九捎來了兩本豔書解悶,雲九看完第一本之後,便把它送給了白鹿林,白鹿林看了兩頁就紅著臉把那本豔書扔了,殊不知半夜他又悄悄撿了迴去,並給那本豔書換了一個道教經書的封麵,整日翻來覆去地和《長情錄》一起看。


    練完功,雲九閑來無事便悄悄地靠近躺在大石頭上的白鹿林,臨近了突然大喝一聲道:“老鹿,又在一個人偷偷修煉房一中一術嗎?”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白鹿林被雲九這麽一吆喝,直接嚇得原地跳了起來,趕忙收起書紅著臉跑到淬心齋拐角處,過了一會兒又鬼鬼祟祟地探出頭,和仍舊站在大石頭旁的雲九眼神碰了個正著,見雲九在給自己招手,做賊心虛的他又不好意思地硬著頭皮走了出來,紅著臉主動問好道:“馮公子好。”


    雲九給白鹿林一個眼神,白鹿林就不點自破地掏出那本豔書,沒有打開,隻是讓雲九看那本書的封麵,以為這樣就可以騙過雲九。


    雲九會心一笑,上前就是一把抓向白鹿林襠中的鳥,白鹿林也不敢躲,直被雲九抓得連叫三聲“疼!疼!疼!”抓完,雲九故意擺出一個氣沉丹田的高手姿勢,嚇唬一下白鹿林,臨走之前還一臉得意地將他剛看完的第二本豔書扔在白鹿林腳下。


    另一處,古塵風正盤膝坐在木屋頂,眺望遠峰雲海。雲九將豔書送給白鹿林後,飛身坐在古塵風身邊,裝模作樣往遠處看。


    古塵風忽然邪魅一笑,歪頭看著雲九畏畏縮縮道:“小子,要不要跟著我去聽一番妙音?”


    “妙音?”


    雖然猜到了古塵沙說的“妙音”肯定和那方麵有關,但雲九一下子還是沒能想明白其中深意。


    “老一漢一推一車一啪一啪一啪,小一橋一流一水一噗噗噗,越是豐一腴的女人啊,聲音越妙!”


    雲九這才徹底明白過來,腦子裏一下子全是那種畫麵,故作生氣狀責怪道:“你個老不正經的,我這個清純小少年真的要被你給帶歪了!”


    古塵風一臉猥瑣道:“你本來就是歪的,我看,那個叫白鹿林的小子要被你給帶歪才是真的!”


    雲九無語。


    古塵風繼續挑眉問道:“到底要不要跟老夫去聽聽妙音?”


    “不去不去!我還是個純情小一處一男呢!”


    雲九沒好氣地拒絕了古塵風的邀請,言歸正傳問道:“老古,你覺得白鹿林是真的傻,還是故意深藏不露?要真是深藏不露的話,那他功力到底如何?”


    古塵風也有些納悶,道:“看著像是沒有武功,憊懶貨色一個,白瞎了爹娘給他的一身驚奇骨骼。修行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像他那樣整日裏就知道讀書曬太陽,估計不行!倒是他的氣息時高時低的,讓人有些吃不準,要不,你去試探一下?”


    說幹就幹,雲九折來一根稱手的木棍,飛身過去就照著毫無防備的白鹿林後腦勺敲了下去。


    “嘭!”


    隨著一聲悶響,白鹿林被雲九一木棍敲得抱頭蹲在地上嗷嗷叫。幸虧雲九沒怎麽用力,不然這一棍下去就不隻是起一個包這麽簡單了。


    看著被打了也不生氣、隻知道摸頭上鼓起的包的白鹿林,雲九心想世上怎會有十九歲了心思還如此單純老實的人呢?便好奇地問道:“老鹿,你是不是從來都沒出過淬心山?”


    “嗯嗯。”


    白鹿林一邊摸著頭上鼓起的包一邊點頭,如此一來,雲九便更納悶了,自己當年在雲中村的時候,雖說很少出去,可一年最起碼也得出去個三五趟,要是讓他一直呆在雲中村不出去透透氣,還不得悶死?再說了,雲中村還有大爺爺二爺爺午馬哥哥他們陪著自己,這個白鹿林,一個人待在淬心山上,也不待得心躁?


    越想越覺得奇怪,雲九就繼續問道:“是你師父淬心先生不讓你出去嗎?還是你自己不肯出去?”


    白鹿林垂下手,咧嘴一笑,道:“我沒見過我師父,是我自己不願意出去。”


    雲九聽之,脊背不由一陣發寒,沒見過淬心先生,又怎麽說淬心先生是他師父?


    雲九又迴想起了上山時白鹿林說的他師父外出仙遊了還沒迴來這句話,越想越離譜,隨即疑惑地問道:“那你師父是啥時候外出仙遊去的?”


    白鹿林掐著手指,很認真地算了起來,最後開口道:“想來也有十九年了吧?”


    “十九年?你不也才十九歲嗎?”雲九越聽越糊塗,他用怪異的眼神看著白鹿林,繼續問道:“那你是啥時候上得這淬心山的?”


    白鹿林嗬嗬笑道:“打我記事起,我就已經在這兒了。”他見雲九滿眼疑惑,知道雲九不相信他說的這些話,便接著解釋道:“淬心先生不是我的師父,可每次來這兒的人都問我你的淬心師父去哪兒了,漸漸地我也就說淬心先生是我師父了。我從沒在現實中見過淬心先生,可每次隻要一睡著,淬心先生就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教我一些道玄讖緯之術。”


    “這世上,還有這種事?”


    雲九越聽越懵,但眼前的白鹿林分明是一個不會說謊的人,他定下心來,仔細分析了一下白鹿林這些天的所說所為,試著問道:“道玄讖緯之術?你每天拿樹枝在地上亂畫的那些,都是你夢裏從淬心先生那兒學來的?”


    白鹿林很確定地點頭。


    白鹿林不會說謊,這一點雲九很清楚,但白鹿林所說的這些,也太離奇了吧?雲九雖然不懷疑白鹿林,但還是想讓白鹿林給自己演示一下。


    白鹿林為了證明自己所說屬實,開始蹲在地上嫻熟地勾畫起了雲九依舊看不懂的天幹地支。


    許久,白鹿林站起身,衝著雲九一陣傻笑,道:“有一位青衫男劍客和一位白衣女劍侍,正在往山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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