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待在原地,蹲下來,彷徨的抱住雙膝。


    她抽出隨身攜帶的繡蘭手帕,輕嗅,安撫心神。這是她娘留給她的手帕,每當她感覺到最安定或者最痛苦的事情發生時,就會拿出來,就當娘親在身邊共享與安撫。


    片刻鍾,不遠處燃起了光亮,密密麻麻。


    秦蓁茫然的張望當中,一抹頎長身影披著光輝向她走來。


    簫清羽牽起她,往他們新家走去。


    這一次沒有停頓,兩人相攜走進了新家庭院。


    一排緋紅的大紅燈籠掛在廊簷雀替上,隨風飄曳,燭光閃爍,星星點點,像置身於一片燈海。


    喜字窗花貼滿雕花窗欞,邁步入屋,蠟燭換成了紅燭,房帳橫披大紅色綢帛。


    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紅,秦蓁快在這片紅色中醉了,雙頰也變得駝紅靡麗。


    簫清羽等不急,橫抱起嬌妻,溫柔渴切的目光落在她彩霞般的臉上:「今夜,補我們的洞房花燭。」


    這一夜,梨壓海棠,花開堪折。


    這一夜,絲蘿繞喬,雲雨顛覆。


    這一夜,反反複複,醉生夢死。


    衣裙撒落得滿地都是,紅燭早已燃盡,直到天方破曉,帳內驟雨初歇。


    簫清羽猶未饜足的,在晨曦的微光中不忍離開妻子的水色嬌顏,就這樣撐著手臂盯著她將將昏過去的睡臉,迴憶著徹夜的噬骨滋味。


    陽光在秦蓁臉上逡巡了幾圈,她動了動乏軟的手指,一抹撕痛直衝腦頂,令她臻眉緊蹙,立刻清醒過來。


    秦蓁一眼便看到旁邊打量的男人,對比之下,他已經穿得衣冠楚楚,撐臂躺在身側。


    她難為情拉上薄被,遮掩住覆有紅梅的雪肩,隻露出一隻腦袋,還別過去背對著他的。


    男人像黏人的小狗般,見她一醒,不給喘息機會,黏黏糊糊的擠開被子親吻。


    他知道她疲累過度,親一會便克製住,伏在她耳畔邊,輕揉她的腰:「還會不會很疼?」


    秦蓁雙目緊閉,睫如蝶翼,羞赧輕顫,輕輕搖了搖頭。


    婚前聽過姐姐們傳教過,新婚夜要吃苦頭的,叫她忍一忍。但當她身臨其境,才知那一點痛楚,跟心上人靠近的幸福相比,不過滄海一粟,情到濃時根本都忘卻了。


    「秦蓁,你真的是我的人了。」


    男人抱著她傻乎乎的說了句,眼角嘴角都是笑意。


    秦蓁迴抱男人,同他溫存了片刻。


    日頭逐漸從房簷邊移出,挪上中空。秦蓁枕靠在男人臂彎上,奇怪的問:「都什麽時候了,你穿成這樣,沒有出去集合大家狩獵?」


    簫清羽撫挲她細膩的身軀,萬般不舍:「我怕你醒來有什麽需要,就在這守著你。」


    感受了下下方,與昨日不同,被單換成了幹淨的,連她都被清理過了,爽潔舒暢。他都做得妥當了,秦蓁不知說什麽好,羞答答低聲問:「我還能需要什麽?」


    簫清羽立即答說有,有點緊張兮兮的:「我做了吃的,放在鍋裏,你要就我去端來,喂你吃。還有,那些髒衣服,我都洗了。還是你要去哪裏,我抱你去。你,你傷著,不要動。」


    秦蓁翻身捂上他的嘴,被逗樂了。她匍匐在他身上往上挪,緩緩靠近,親了下他的下巴:「真傻。我沒事,你放心外出吧。」


    磨磨蹭蹭的,男人終於出了門。秦蓁隨後也起床,梳妝打扮,準備出門。她行動不便,步伐邁得極小,慢吞吞的。吃完男人一早做的留在鍋裏的飯,想幹點農活再出門的,四處掃視一圈,雞籠木槽裏放滿了雞食,後園菜畦的肥也漚好了,撒上了菜種菜苗,家裏又沒有多餘的豬牛牲口,竟然無事可做。


    秦蓁樂得輕鬆,迴到妝鏡前,乍一打量鏡中自己,桃腮櫻唇,眼波瀲灩,容光煥發,整個人說不出的潤澤。秦蓁赧然的捂上臉蛋,不知這一切是否是她的錯覺。


    保險起見,她換上了一身緋色纏枝褙子,這樣能掩蓋臉頰的嫣紅。下邊則配素色的馬麵裙,這樣不容易被看出別扭的走姿。


    裝點好後,秦蓁出了新家,花了較長時間才來到村口。走路太慢,也不舒服,她舍去兩文錢,奢侈的搭了迴小舟,飄江進城。


    來到城郊繡坊,秦蓁躊躇了好一陣,才進庭院。幾人霎時圍過來,揶揄的打量小東家。


    「昭姐姐,雲姐姐,你們找的那個船夫,沒有去找了吧。」秦蓁低著頭,隱晦的提到。


    雲霜擠眉弄眼,打趣道:「上迴來你不是交待過了嗎,我們這些做下屬的怎麽敢不聽話。東家不想坐船,要不要我們去雇馬車?」


    秦蓁頭低得更兇了。


    紀昭敲了下雲霜的腦袋,拉秦蓁去花廳說話。


    廉價的方鬥壺更換成了雙線竹鼓壺,放茶點用的民窯白瓷釉盤,變成了汝窯天青釉盤,上麵放了玫瑰杏仁卷,乳酪杏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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