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清羽道聲謝,坐到櫃台前,跟大夫細述了秦蓁被水蛭咬的症狀。


    大夫見多識廣,望聞問切中沾了個問字,就了然於胸,給簫清羽推薦了一款雪顏膏,專除傷痕的。


    有藥可醫,簫清羽喜不自勝,但問下價錢來,竟整整一兩銀子一盒!還要一直用到傷疤複原為止。


    哪怕先買著第一盒,簫清羽這也不夠錢,還差兩百多文。簫清羽叫大夫幫自己留著藥,他過幾日湊錢來取。


    當晚,簫清羽跑了趟山上,傍晚時候又將所得跑去鎮上售出,往返間,直到太陽落坡,他才迴到家中。


    「怎麽這麽晚迴來?我們都吃過飯了,你的飯留在廚房的鍋裏,快去吃吧。」


    女人邊縫製鞋的邊口,滿口家常暖語,讓簫清羽感到熨帖。他走過去半跪於床前,碰了碰她的腿:「你下床給我留飯了?大夫不是交待過不讓你下床走動。」


    下意識中,他覺得家裏除了大小姐,不會有人給他留飯。


    秦蓁微怔,目露詫異:「說來也奇怪,是含玉主動幫你留的。我一直覺得那丫頭不懂事,沒想到挺關心你這個大哥。她還說,大哥對我挺好的,下次還要大哥對我好……什麽意思?」


    簫清羽輕咳一聲,背轉過身往外走:「在山上得空做了兩隻草編田雞給她,小孩子好哄。我先去吃飯了。」


    睡覺前,秦蓁特意點上油燈,等不到明天,就想現在讓簫清羽看到剛做好的棉鞋。


    鞋麵繡了彎曲的水紋,光盯著看看不出什麽,但隨著人一走動,尤其在光的映照下,就能看到波折的線條呈現明暗相間的色調,看上去仿若真有水在流動。


    簫清羽穿著走了幾步,不眨眼的盯著,還以為自己眼花:「這是你繡的?怎麽會動?」


    「隨意繡了幾條水紋,沒想到這麽好看呢。」


    秦蓁內心卻自豪道,這就是蜀繡的神奇啊!光暗有度,針線細膩,能將物態本身表現得栩栩如生。


    簫清羽將鞋放了兩次,一次放在床前,又覺不妥,光著腳拎鞋,將其放入櫃子內。


    吹了燈,明室陷入一片沉寂。黑暗中,能將一些不安掩蓋,人變得雀躍放肆起來。簫清羽側躺著,盯著身旁隆起的曲線,聲音不加掩飾的柔意:「今天過得還好嗎,要不我明天留在家陪你?」


    秦蓁愜意慵懶道:「不用,一些小事自己能做。隻是,唔,躺了一整天,腿都麻了。」


    「我給你按按?」話說出,他自己都吃驚,又忍不住心生一絲期許。


    等了許久,未聞動靜,簫清羽克製不住,伸了手過去。他隻想緩解她,外加,多親近她,隔著一層綢褲,別的欲念還真沒有。撥動手指,老老實實給她揉按。


    秦蓁從緊繃著,慢慢安睡過去……


    翌日她醒來時,簫清羽又不見了。才寅時剛過,下地都不到時間,他去幹嘛啦?秦蓁迷迷糊糊想著。


    簫清羽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的狩獵成果,不得已將一些未長大的小兔小鹿都打了,忙活到快午時,才湊夠了錢。


    他大步邁入醫館,不用去找大夫了,直接找櫃台學徒拿雪顏膏。


    就在他掏出銀兩時,還未成交,一道聲音阻止了他。


    「慢著。」


    簫清羽看過去,迅速垂下視線,後退兩步,猶豫的喊道:「姨妹。」


    秦瑟點頭:「姐夫不必客氣,喚我名字便好。這雪顏膏,你一個男子要來何用,是我阿姐要用的?」


    她問起,簫清羽便將水蛭一事簡述。


    秦瑟倒吸一口氣,能了解阿姐被那怪物咬時的惡心。她做主將雪顏膏退了迴去。


    「既然關乎阿姐的外貌醫治,斷不能草率。這治療傷痕的藥膏有上百種,大夫不過觀你身份,給你推薦價格你所能承受得起的,你還真打算給我阿姐用一兩錢的對付?我夫君有句話說得對,你真是個粗鄙村夫。」秦瑟毫不客氣批判道。


    他從晚到早的奔波,辛勞之苦被人視為草芥,聖人也該發火了!要不是看在秦瑟口口聲聲維護她阿姐,簫清羽真想甩她一個冷臉一走了之。


    秦瑟對男人的黑臉視而不見,做主道:「阿姐要用的藥膏交給我,你就莫花冤枉錢了,走吧。我下午會去親自探望阿姐的。」


    在知情人口中,秦蓁的婚事是被繼母和妹妹聯合設計掉包的。秦瑟用姐姐的婚事換取榮華,她的話能信嗎?簫清羽閃過猶豫。


    男人的警惕寫在臉上,秦瑟輕笑:「你怕我會害阿姐?」


    「你沒害過嗎。」簫清羽直言不諱。


    秦瑟點頭,撐起兩邊繡牡丹纏枝的琵琶袖,誌得意滿的欣賞著:「如今我富貴加身,秦蓁還有什麽值得我計較的?也許我這次去,就是為了想炫耀一番。」


    簫清羽迷惘住了,當真看不懂這姐妹倆。


    不過一個下午,他等得起。一兩銀子對他來說,不是路邊的石頭。


    秦瑟如約,下午便來到了雲山村。因鄉下泥路坑窪不平,到了村口她就下轎,讓小廝丫鬟候在原地,她獨自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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