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霆溫柔的將她耳邊的發絲撥到耳後。「你害怕嗎?」


    「我說過,隻要世子爺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怕。」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不用害怕。」


    「我不害怕,隻是替世子爺擔心。」


    「你相信我嗎?」


    怔愣了下,薛伊珊語帶無奈的道:「我當然相信世子爺。」


    「既然相信我,何必替我擔心?我的眼光難道比不上老二?」他實在不好意思挑明,寧王從來不是文王的對手,單看朝中那些真正有實力的大臣,一個個見到文王都是敬重有加,就知道文王殿下的位置很穩。當然,這不表示他們都站在皇長子殿下這邊,畢竟未到選邊站的時刻。


    文王殿下想必很清楚這些大臣們的心思,因此他一直將目光放在近衛營和軍中的勢力。也許因為文王殿下在武藝方麵太弱了,近衛營和軍中對文王殿下難免抱著懷疑的態度。


    薛伊珊的嘴巴被堵住了,對於那位自命文采風流的表哥,她從不認為他的眼光會有多好,可退,她還死替世子爺擔心。


    「雖然不選邊站是上策,可是富貴險中求。」


    「是我拖累世子爺。」


    顧延霆用手指在她額頭彈了一下,她低聲叫痛,他像在訓話似的道:「是你促成我做此決定,但我認為這是好事。早晚都要拿出主意,爽快一點不是更好嗎?」


    「無論遭遇何事,我都會守在世子爺身邊。」


    顧廷霆取下腰帶上的一個荷包,從裏麵拿出一支簪子,遞給她。「聽說如意坊的工匠師傅最為頂尖,我特地為你挑了一支蝶兒雙飛。」


    雖然房內昏暗,但是兩隻蝶兒身上的彩色寶石依然散發動人光彩,好似在黑夜中翩然飛舞……薛伊珊眷戀的看著兩隻彩蝶,說不出的感動滿溢胸口。「這是世子爺特地送給我的嗎?」


    顧延霆站起身,讓她轉身背對他,然後動手為她散開的秀發隨意綰了個發髻,插上簪子,柔情密意的低語道:「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個禮物,以後還會有更多更多,每一次,我都會親自為你插上。」


    眼淚不知不覺滾落下來,她心情激蕩得無法言語。


    顧延霆察覺到異樣,令她麵對他,為她拭去淚水。「怎麽哭了?」


    「……是世子爺把我弄哭的。」


    「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很幸福,好像在作夢。」


    「待我解決侯爺夫人的事,你會更幸福。」


    她離開致遠侯府,接下來他當然可以沒有顧慮的對付侯爺夫人,她並不在意他如何對付侯爺夫人,隻在意一件事。「世子爺凡事要小心,千萬別小看姨母。」他從來沒有小看人家,而是人家太小看他了……不,應該說是太有自信,以至於錯判情勢。「我會很小心,不會讓你在文王府待太久。」


    薛伊珊伸手圈住他的腰,將臉兒貼在他胸前。「我會等世子爺。」


    顧延霆走出蘭香閣,並沒有離開文王府,而是隨著早在外麵等候的文王府侍衛來到前麵的大書房,周陽唆已經在那兒等候他多時了。


    「你還真能忍,不擔心你的寶貝兒隨母後進了宮裏,或在這兒受了委屈嗎?」周陽唆戲謔的對顧延霆挑起眉,賞荷宴草草收場,他沒有急著追來文王府,而是繼續留在致遠侯府裝模作樣,讓人瞧不出他真實的心情,真是不簡單!


    「卑職信得過殿——。」


    「本王視薛小姐為朋友之妻,定教王妃細心照顧,絕不讓她磕著碰著。」周陽


    唆清楚薛伊珊的身分隻能當世子側妃,可是顧延霆如此寶貝,擺明要娶她為妻……這也是顧延霆令他讚賞的地方,很有魄力,別人不敢想的事,這位世子爺卻是膽大心細的放手去做,了不起!


    這位王爺有必要一直強調他們「朋友」的關係嗎?不過,願意稱薛伊珊為「朋友之妻」,這就值得他為文王殿下豎起大拇指。


    「卑職若不相信殿下,又豈會請殿下相助?」


    「下一步有何打算,需要本王相助嗎?」


    雖然未曾明說,但是文王殿下想必將他查得一清二楚,有關老二覬覦世子爺之位、費盡心機想攀住寧王這棵大樹……這些事殿下應該都很明白,他無須在他麵前遮遮掩掩,不過,家事怎容外人插手?


    「多謝殿下關心,卑職還能應付。」


    周陽唆明白他的心情,家醜豈能外揚?今日就算查到侯爺夫人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侯爺能休妻嗎?侯爺丟不起這個臉,顧延霆更不可能明著動侯爺夫人和顧延霽,留給外人話柄,這於他的未來無益。但也正因為顧延霆不便明著對付自家人,說不定反而需要他這個王爺暗中幫忙。


    「本王都已經開口了,若是用得上本王的地方,你也不必客氣。」


    「既然殿下都開口了,卑職也有幾句話想一吐為快。」


    「你說。」


    「鋒芒畢露不好,可是一直韜光養晦,就是好嗎?」那些實力派大臣雖然敬重周陽唆,但同時也睜大眼睛看著這位未來的君王有何作為,他不可以一直沒有表現。


    周陽唆為之一怔,原本他韜光養晦是防著寧王叔叔,可是結果,寧王叔叔和許多大臣都認為他嬌貴沒出息,寧王叔叔甚至逮住狩獵的機會想除去他。


    「卑職以為,一個人要懂得退後,也要懂得前進,隻退不進,或者隻進不退,都不可能守住原來的位置。適度展露自己不是為了炫耀,而是一個有才能的人原本就應該站出來擔負責任,若滿腦子隻想著韜光養晦,保住自己一命,也有可能錯失證明自己的機會。」


    在他來看,文王必須守住原來的位置,這是因為不能越過皇上,至於有人想越過文王,文王還不如冷眼旁觀,因為越過了,有可能進逼皇上,這無疑自尋死路。


    「本王會細細品味你今日之言。」


    「這隻是卑職的淺見,若能對殿下有所助益,這是卑職的榮幸。」


    「你這個小子近來倒是鋒芒畢露。」周陽唆語帶調侃的挑起眉。


    顧延霆無奈的苦笑。「卑職過去失德失能,如今豈能再收斂?」


    「說你不懂得收斂,你倒也知道不可以跟寧王叔叔對著幹。」


    寧王根本沒給他機會對著幹,這該感謝原主的等級不夠,人家連劃入「同盟」或「對立」的機會都不願意給,當然,也正因為如此,事情沒搞得太麻煩。


    周陽唆輕鬆的神情突然轉為嚴肅。「如今沒有後顧之憂,你要專心做好眼前最重要的事。」


    是啊,如今的他隻有一個目標——成為神衛營指揮使。「殿下放心,卑職很清楚自個兒的本分,絕不會將那個位置拱手讓給別人。」


    「本王相信你……對了,雖然你口口聲聲用不著本王相助,可是本王倒想幫你一個忙。」見顧延霆好奇的揚起眉,周陽唆笑著接著道:「若是你得到神衛營指揮使的位置,東昌侯夫人就會認薛小姐為乾女兒,以便你用八人大轎將人迎進致遠侯府。」


    當初聽顧延霆說想再娶薛伊珊一次,他隻覺這種事未免太匪夷所思,但又想這人過去一向任性,會做此事也不奇怪,顧延霆的任性如今大概是收斂過了,唯有在他認定的事情上不改變,也隻能任由他恣意妄為。


    這位殿下對他還真是夠義氣!雖然他不在意薛伊珊是庶出,可是要說服侯爺接受薛伊珊當媳婦,這不是容易的事。


    「你覺得如何?」


    「東昌侯夫人願意嗎?」他不想勉強人家,雖然說起來,這對東昌侯夫人來說並非虧本的買賣,薛伊珊將來可是侯爺夫人,可是,有些人就是缺乏投資的觀念。


    「本王都開口了,豈有不願意的道理?」


    「誰敢不賣殿下的麵子?隻是若有勉強,那就不美了。」


    「雖然是本王開口,本王絕不會讓此事有不美之處,你可以相信本王。」文王殿下不是行事草率之人,既然開口提及此事,想必已經與東昌侯夫人談過了。顧延霆很有信心的承諾道:「卑職會得到神衛營指揮使一職。」


    「好,本王以茶代酒祝你馬到成功。」


    靜靜立於角落伺候的公公立刻為兩人分別倒了一杯茶,用托盤一一奉上。


    「卑職多謝殿下吉言。」


    顧延霆拿起茶盞爽快的乾了,周陽唆也跟著乾了,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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