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力對抗自己的遭遇,隻能想法子讓她這顆棋子一點作用都沒有。很幸運,進入致遠侯府那一夜,世子爺酩酊大醉,睡得不省人事,隔日又被狐群狗黨喝出門遊玩,摔下馬,傷勢嚴重到宮裏的太醫都說一切看天意了。


    當下她鬆一口氣,世子爺沒了,她這顆棋子就失去價值了,也許會招來克夫的惡名,但至少嫡母父親不會再打她主意。不料短短幾日,世子爺的命撿迴來了,卻忘了一切。


    喜憂參半,雖然擺脫不了當棋子的命運,但隻要低調過日子,世子爺不注意她,她依然可以平靜度日,不卷入姨母與世子爺的爭鬥中。


    怎知那日見麵時他特別在意她,還說了古怪的話,這隻是他一時心血來潮吧,這幾天他不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嗎?是啊,應該如此,可她的心總覺得紛紛擾擾很不安,因為世子爺與她的認知完全不同。


    「能得到世子爺的關心,主子在侯府的日子也比較好過,為何不開心?」夏荷是薛伊珊的大丫鬟,在陪嫁的丫鬟中資曆最深,也最了解主子。她明白主子的難處與心思,可是主子與世子爺沒有圓房,府裏那些牆頭草見風倒的奴才們,態度變得輕慢無禮,若非主子是侯爺夫人名義上的外甥女,隻怕連飯菜都是冷的。


    然而,因為那天世子爺對主子態度不同,奴才們的態度又變好了。


    「我在侯府的日子好過,不過是教人惦記著我。」薛伊珊坐到炕上,接過夏荷遞過來的茶盅。


    「可是,主子若是一點消息都不給,她們不會為難姨娘嗎?」


    掀開碗蓋,輕撥浮在上麵的茶渣,薛伊珊抿了一口,放在炕幾上。


    「我不受寵,想給消息,也給不了,嫡母隻能繼續不冷不熱的晾著姨娘。」她幫姨母對付世子爺,姨母會感激她嗎?不會,可是不幫,可能為姨娘帶來麻煩。她為此再三琢磨,最好的策略就是成為一顆起不了作用的棋子—不是不幫,而是幫不上忙,她們反而不能輕舉妄動。


    「侯爺夫人會不會找主子麻煩?」


    「姨母絕不會放過我,必定會逼著我去誘惑世子爺,抓住世子爺的心。」姨母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她會想法子找出路,姨母又怎可能由著她?


    「主子有什麽打算?」


    「暫時能避則避,總要她們出招,我才能想法子拆招。」


    夏荷歎了一口氣,真是心疼主子,美若天仙又聰慧過人,卻隻能窩囊得像扔在庫房的寶石—再光彩奪目,也無法見人。


    「夏荷,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主子忍得住,奴婢就忍得住。」


    薛伊珊歉疚的看著她,「夏夜呢?」


    夏夜也是薛伊珊的大丫鬟,與夏荷同時派到薛伊珊身邊,可是小了兩歲,難免比較沉不住氣,不過優點是性子潑辣,在某些需要有人爭鬧的時候,她的用處就大了。


    「奴婢謹記主子交代,經常在夏夜耳邊提醒,她知道這兒不是薛家,凡事要謹言慎行,一點點小錯,都會被人家挑出來。」


    「我在侯府的遭遇讓她看盡丫鬟婆子們的臉色,正好看清楚我們的處境。」


    「主子不用替奴婢們擔心,連冬梅和冬琴都變得機靈多了,倒是其他三等丫頭,隻怕都不堪重用。」


    「我不用管家,暫時有你們四個可用就夠了。」若非姨娘夠聰明,知道在父親耳邊吹枕邊風,讓父親明白身邊要有自個兒用習慣的人才好辦事,要不,隻怕她陪嫁的二等丫頭都是嫡母的人。


    「不過,找個機會對她們曉以利害,我這個主子不好,她們也不好過,不求她們絕對忠心,但至少別扯我後腿。」


    「奴婢知道了。」


    這時,夏夜氣唿唿走進來,嘴裏嘀咕道:「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守在鬆悅居的門口,真是太不像話了!」


    薛伊珊聞言一笑。「如今世子爺什麽都忘了,不想方設法湊到世子爺麵前,討世子爺歡心,她們就沒有翻身的一日。」


    忘了過去,同時表示忘了曾有過的情意,將來世子爺再納了新人,她們這些舊人就一個個等著像枯萎的花朵般死去。


    「主子都不管嗎?」夏夜不能不為主子著急。


    「我跟她們一樣都是妾。」


    「主子是貴妾,她們哪比得上主子?」


    「今日就是有世子妃,世子妃也管不了她們,要緊的是世子爺的態度,世子爺瞧上誰,誰就贏了,即使使出下流的手段,又如何?也不過是落在湖麵上的石子,一時漣漪四起惹來議論,終歸平靜。」


    主子總是有長篇道理,夏夜自知辯不過主子,隻能說:「主子什麽都不做嗎?難道任由她們一個個爬到主子頭上?」


    「由著她們,真被世子爺瞧上眼了,就是好事嗎?成為眾矢之的,單是這個後院就足以教人焦頭爛額,想要爬到眾人之上,還要有手段。」


    父親的後院一開始也有好幾個妾,可是一個個都被鬥垮了,最後隻剩下姨娘,這是因為姨娘夠聰明,懂得伏低掩蓋光芒。


    夏夜還想說什麽,夏荷伸手一拉,輕輕的搖了搖頭。主子的想法也沒錯,受寵有好日子可過,可是,又何嚐不是為自己招來災禍?正如主子所言,別人看到覺得好,不一定就是好,別人看到覺得不好,不一定就是不好。


    「你們要牢記,平靜度日是我們眼下最好的出路,若不能守住我們小小的一畝三分地,就別妄想飛出牢籠。」


    夏荷與夏夜總算露出笑容,明白主子不是認命了,而是靜待機會。


    「還有,你們要想法子掌握世子爺的一舉一動。」唯有清楚世子爺的動向,方能幫助她完全避開他。


    夏荷與夏夜並不清楚她的用意何在,但還是點點頭。


    祥福院正房東次間,薰籠的香煙嫋嫋而出,染得一室溫暖迷人。


    趙氏相貌柔情似水,帶著一股我見猶憐的味道,也因此她的容貌不若致遠侯其他侍妾美豔,卻是最深得致遠侯疼愛。可是柔弱無害的外表下,有著剛硬狠勁的心,她經常怨歎自己不是生為男兒身,隻能縮在男人的背後。


    趙氏伸手一揮,示意跪在下方正用美人錘為她捶腳的大丫鬟紫兒退到一旁,捧起炕幾上的茶喝了一口,抬頭看著垂手低頭立她前麵的秦嬤嬤,軟綿的聲行鄉鄉響起,「你確定了嗎?他真的什麽都忘了?」


    「這些天世子爺陸陸續續見了許多人——近衛、大姑奶奶的陪房、莊子和鋪子的管事,可見得真的是忘了。」大姑奶奶乃是原致遠侯夫人。


    趙氏疑惑的輕挑柳眉。「他怎麽突然見莊子和鋪子的管事?」大姐去了,嫁妝當然是留給兒子,可是過去這些莊子鋪子都是侯爺派人管著,待顧延霆娶妻之後,再轉交到他手上。


    「他向周總管遞了話,說要認人,周總管問了侯爺的意思,侯爺很高興世子爺開始關心這些事情,便讓周總管安排他們進府見世子爺。」


    這麽說也通,趙氏也不在這上麵琢磨。「什麽都忘了最好,侯爺這會兒也隻能上摺子讓世子爺在家中好好靜養。」


    「世子爺不在近衛營,就沒機會惹麻煩。」


    「在近衛營不一定會惹麻煩,可是不在近衛營,就沒有立功的機會。」近衛營最靠近皇上,一旦有機會立功,很容易得到皇上的青睞,如今能夠奪走他立功的機會就夠了,其他的可以慢慢算計。


    「如今世子爺不出侯府一步,想要惹麻煩也不容易。」


    「他的名聲已經臭了,也不急於一時。」不是她瞧不起那個小子,這兩年他的荒唐人人皆知,即使沒有算命仙鐵口直斷,名門千金也沒有一個肯嫁他為妻。


    「對了,不是說他見過後院那幾個妾嗎?」


    「前些天見了,還多看了表小姐幾眼。」


    趙氏唇角微微一翹。「看樣子,什麽都忘了,對美人的喜好倒是不變。」


    「可是,這些天也不見他去後院。」


    「從鬼門關撿迴一條命,這會兒還在養傷,哪有體力應付後院那幾個妾?」趙氏低聲的笑了,毫不掩飾她對顧延霆的不屑,完全忘了顧延霆今日的處境是拜她所賜。


    「世子爺這些天都去了騎射場。」


    眼裏閃過一道精光,趙氏的聲音倏然轉為清冷。


    「他去了騎射場?」


    「聽說去練騎馬,可能是摔下馬,對馬兒生出恐懼,不過看樣子,世子爺的傷應該好多了。」


    「傷好了,就讓後院那幾個女人多在他麵前露個臉。」


    「這些天她們日日守在鬆悅居的門口,幾個妾湊在一起,免不了發生口角,遠遠就可以聽見她們爭鬧不休的聲音,因此世子爺總會事先派近衛驅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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