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你的人,可不一般。”


    伴隨著胖子男人的最後一句話說出口,蓮心感受到身後的莎莎似乎攥緊了些自己的衣角,額頭的汗珠瞬間冷了下來一般,遲疑著開口仍舊詢問道:“敢問,是何人,要殺我?又是何人,接了殺我的單子?”


    “嗬哈哈哈...”


    胖子男人一邊笑著一邊搖頭,卻是沒再說什麽,而是那老板娘拿著四人的酒和下酒菜走了進來,就像是不敢看這幾個幾天前開始就在自家客棧裏住宿的客人一樣,飛一般放下菜碟兒和酒壺酒杯,又向客棧後麵跑走了。


    “這些事情...是不能說的...十公子不混我們這種江湖底層的圈子...不懂行啊...”


    有氣無力的聲音從死魚一般的王二爺口中說出,男子就像是看到了什麽救命的東西似的撲向酒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是...”蓮心說道,其實他怎麽會不知道呢,不論是西鬼還是大離,江湖之上的暗殺活計,都是不可以暴露金主與同行的,除非是不講究規矩的那種亡命之徒為獲得利益不擇手段,而這種人除非擁有絕對的強實力,否則很有可能最後會死在自己的同行手裏。就跟官場上被人聯合做掉的兩麵三刀的卑鄙小人是一個道理。


    走上樓,蓮心卻是一下子難以再專心考慮刺殺的事兒,因為他這才明白那位老板娘有多麽的“善解人意”,那哪裏能算得上是兩間房?一間窩在拐角裏的小屋隻擺放了茶具的小桌子和一張窄床,另一間則是布置精美,與整座客棧一樣散發著濃鬱的江南氣息,一張估計足以讓兩個人躺在上麵打滾的雪白色床單覆蓋的大床,配合上紅木似的擺設器物,看著就不是一般客房。蓮心暗暗叫苦啊,這咋整啊,這大娘也忒給力一點啊,可是自己就算真的不要臉了跑去跟莎莎一間房,人家武姑娘咋辦呢?蓮心心中糾結,倉央嘉措已經是自顧自走進了小房間裏,莎莎也拉著武未朝大房間內走去,留蓮心一個人在原地懷疑自我。


    “來這邊吧。”


    走到房門口,武未突然轉過頭來看著蓮心笑著說道,那笑容明媚動人,更多的則是眼中滿含著的看熱鬧的光芒。一旁的莎莎沒說什麽,隻是盯著蓮心,也不說同意,也不說拒絕,似乎都可以的樣子。當蓮心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房間,莎莎已經坐在了桌子旁邊,蓮心看著她,紅色的裙子下白皙的小腿伸出來一部分,一雙玉手交錯疊在桌子上,一雙大眼睛盯著自己。就好像又迴到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好像還是那麽好看,那麽令自己手足無措。唯獨不一樣的,可能就是另外一邊上坐了一個紫色衣服女子武未罷了。


    “為什麽害怕?”


    莎莎問道,眼神中滿是不解與擔憂。 蓮心想了想,知道她是在問自己在樓下時麵對四人眾為何會顫抖、背後直冒冷汗顯得那麽的恐懼。走到桌子邊坐下,開口說道。


    “因為,關於那四個家夥的傳聞,遠比我所說那一部分,要恐怖的多。”


    看著莎莎仍舊是滿含懷疑的表情,蓮心深吸口氣,開始講述,那些在江湖之上,關於四人眾的傳聞。


    “原本,四人眾,也不是西鬼帝國的人,本來都是我大離百姓。”


    “高老爺,原本隻是姓高而無名,在大離,窮人家這種情況很多,高老爺小時候就是個吃不飽飯的孤兒,被一個縫製屍首的匠人撿到,收為弟子也算是孩子。要知道,在我們大離,死亡時間很重要的事情,人們對於死亡以及和死亡掛鉤的事情,都很在意。屍首的縫製,也許在下葬自家屍體有破損的親人朋友時,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絕大多數時候,人們對於二皮匠,都是排斥的、厭惡的甚至是侮辱的。所以姓高的孤兒跟著自己的師傅每天並不比流浪式的生活好過多少,不過是多了個穩定的睡覺的地方罷了。據說那時姓高的孩子和師傅在白天都不敢出門,怕人家罵晦氣,沒有客棧、酒樓或是鋪子會願意接受一個作二皮匠的客人。”


    “老二皮匠就讓姓高的孩子拿著賺的為數不多的錢上街去買東西,能買到什麽算什麽,畢竟比起一個滿臉皺紋終日與死人打交道的陰森老頭子,一個瘦弱的看著就像是快要餓死了的孩子,也許更能夠掩蓋掉二皮匠這一身份帶來的恐懼,使得人們發發善心。故而姓高的孩子打小就學會了給人陪笑、說好話,做事卑微低賤,可就算是如此,也隻能換迴一些將將能夠糊口的食物罷了。而到了皮匠家中,老二皮匠也不是個什麽善良的人,一個麵對破碎的屍體都能夠臉不紅心不跳的人,能夠有多善良呢?他總是不給吃的,每次看到孩子換迴的少量食物就會打他,將他扔進滿是斷肢、屍首的房間裏,任他怎麽麽怎麽鬧都不去理會。”


    “後來,姓高的孩子逐漸長成了青壯年,再也無法憑借孩子的外表去騙更多的食物了,他才展露出了救下孤兒的目的——驗證自己的猜想與設計。他開始將孩子的身體切割開,將一些別人的屍體殘骸縫進去,將他放置在滿是屍鬼氣的環境裏,不斷地切割不斷地縫製不斷地拚接,直到有一天,他劈開了年輕人的腦袋,挖出了高姓年輕人的一隻眼睛,將一攤冷凍的、別人的大腦縫製在了其中,以及一隻看著詭異的純紫黑色眼眸。可這一次,被改造的年輕人沒能醒來,老人覺得很沒意思,將他扔在了那一堆死屍之中,不再去管。”


    蓮心頓了頓,看了看武未厭惡的表情以及莎莎平靜的像是在說你繼續啊的臉,掩口唾沫繼續說道。


    “可有一天,他醒來了,並且殺死了老人,之後則先將老人的屍體切割破碎,再運用自己的手藝,胡亂的將他縫製得麵目全非,手臂縫在膝蓋下麵,腳縫進了脖子的刀口中。也似乎是這一次瘋狂的行為,喚醒了年輕二皮匠內心的某些東西,或者是那攤不知哪來的大腦中的某些記憶聯係起了他自己的大腦,年輕人發現了屬於自己的武功絕學。”


    “他開始像著老人一樣,將自己的身體一部分一部分的割開,隨後再縫製起來,與此同時還不斷地堆積的死氣和鬼法,使得自己的身體可以像是木製的機關一樣分裂拚接,甚至被人強行砍斷後也能夠自我合攏。與此同時,他還發現將一些來自別人的殘肢縫進自己的身體之中,可以獲得不一樣的能力與功法。為了使得自己縫合的手藝提升,他還將老人的一隻手和一半大腦,縫給了自己後來。再接著,當他覺得自己已經改造完成的時候,他走上了大街,將那一整條街上嘲笑過他的、沒嘲笑過他的人,一一殺死,最終縫製出一個滿是腦袋、手、腳的怪物,就那麽扔在血色彌漫的大街上...”


    “他拿走了所有人的財產,從此開始了罪惡的生涯,生性好色的他也在這之後成了所有青樓最不願意見到的男人,一個有錢的、隔三岔五可能就會換一根陽具、渾身鋒線痕跡的男人...至於‘老爺’的稱號,一是原自他明明是惡人,卻大手大腳毫不收斂,二則是後來作為四人眾首領。”


    聽到這裏,武未捂著嘴就跑到一旁去了,似乎已經是惡心的不能再惡心了,莎莎則還是那麽淡定的看著蓮心,導致後者懷疑這姑娘是不是被嚇傻了或者是壓根沒聽在發呆?正當蓮心準備問問莎莎的時候,莎莎開口問道:“那為什麽那些武林正派,不殺他?”


    蓮心先是一愣,隨後說道:“你以為那些武林正派就能穩盛他一籌?要殺他,不論是什麽門派都是要掉一層皮的,而他也聰明得很,不去招惹過於強大的門派,故而沒有人願意跟他真撕破臉。至於那些江湖武人,喊著替天行道的,多半都被他殺了,也許現在他身上的某塊皮,就是那些武人。”


    “那你師父呢?”


    莎莎對於閣主的了解都是這段時日武未講給她聽的,並不覺得有什麽厲害的,隻是因為是蓮心的師傅,所以,留意了些。蓮心聽到這個問題則是也有些愣住了,其實他對於花間閣閣主的了解,並不比莎莎他們多多少,縱使是名義上的花間閣閣主關門弟子,可人家壓根也沒教過自己什麽啊,自己和師父他老人家也不過就一麵之緣一次談話,能理解師父的行為舉止嗎?怎麽可能!估計也就二師兄那種家夥能夠說得透師父的所作所為了吧。


    “我不知道啊…師父他老人家戰龍君,舌戰群儒,戰高僧,也許是隻願意和名門正派的決定高手切磋吧…花間閣雖然被譽為是武林的定海神針,可其實並不怎麽參與武林之事,更像是江湖武夫的精神寄托一般…”


    “這樣嗎?”莎莎有些愣愣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其他三個呢?”


    蓮心人就是一傻,心說姑娘你是真不害怕是吧?但看著莎莎那的的確確充滿求知欲望的眼神,蓮心也是隻得繼續開口說道。


    “那位王二爺,原名是叫做王二的,傳說一開始是一個道觀裏的窮道士,會些畫符啊比劃的術法,若是想要靠道士的身份混口飯吃,這倒也足夠。但他卻一直想要變得更強大、躋身道門翹楚乃至武林一霸,於是乎就進入到那道觀禁地。禁地之中的確是術法眾多可他卻唯獨挑到了最為害人的一部,名為紙人法。聽著還挺有意思是不,像是街邊擺攤位的小販對吧?可這術法卻是極為的黑暗墮落,講究利用紮好的紙人喚來紙人主體的靈魂,從而通過控製紙人來控製主體,就是不知道使他人成為主體的密法是什麽,也許那就是他紙人法中最為機密的部分。”


    “可這紙人密法也同樣對於自身十分有害,傳聞那位王二爺修得此法之後,身型開始變的消瘦不成人形,逐漸的樣貌越來越像包著人皮的一具枯骨,一雙眼睛毫無神氣,有的隻是呆滯和死魚一樣的氣息。可就是這套紙人密法,也成就了這位王二爺的惡名,同門師兄弟五十餘口,全部被他的紙人密法所操控相互殘殺甚至自相殘殺,最終滿門盡滅。而他也開始了為惡一方的行徑。至於他怎麽遇上了那位高老爺,絕大多數人的說法是那位高老爺聽聞了他的能力,想要在自己的人皮之上再縫上一塊兒來自他的人皮,給自己增添一項紙人法的能力,於是乎找上了王二爺。至於兩人怎麽個打法,就沒人知道了,隻知道後來開始,他們兩人就一直一起行動,一同殺人。”


    “傳聞中,他的紙人法還不止有控製人的能力,什麽一些個替身、附體轉傷一類的,都是能夠做到的,據說隻要給他時間準備一定量的紙人,將會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家夥。”


    蓮心說完看著莎莎,後者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好看的臉頰上五官皺在一起。不多時她開口說道:“幸好他們不殺你,不然,我就隻能等下你自己走了。”


    蓮心聽了不僅是一陣頭大,心說完了,自己看來是隨時可以拋棄啊……但莎莎又緊接著說:“但他門既然叫你小心,也就是說他們都覺得要殺你的那些人很厲害,不說比他們厲害,應該不會弱很多……所以…”


    蓮心看著欲言又止的姑娘,很是害怕她會說出“那我還是隻能扔下你自己走了”的話來,心裏其實不怎麽是滋味,但莎莎實際上說的話,則是產生了相反的效果。


    “就隻好我再努努力,保護保護你了,記住啊不能再跟倉央嘉措大師鬧別扭知道嗎?他不幫忙我也護不住你的!”莎莎說的很認真,似乎是在安排什麽大計劃一樣,蓮心很開心聽到這些,就那句“護不住你”就已經足夠傻孩子高興好久了。


    “我會聽你話的,可要護住我啊……”蓮心笑著說道,似乎驅散了一部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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