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穗聽到之後也就不再堅持,給道玄使了個眼色,就向著外頭走去。走出去很遠的拐角處,裴穗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轉而為陰冷嚴肅,“她接下來,會去那裏?”


    “會的。”道玄低頭說道。


    “可以聯係袁術了。”


    “是。” 等到再聽不到兩人的腳步聲,倉央嘉措走到很神奇的還沒有被破壞的石桌邊坐下,蓮心也在莎莎的攙扶之下走到一旁,也坐了下來。


    “你剛才為什麽攔我?”蓮心看向莎莎很是委屈。


    “笨蛋,不想說你。”莎莎沒好氣地說道。


    “那道玄,有問題。”倉央嘉措平靜的說道。


    “半吊子的臭道士嘛,有啥問題?”蓮心見在莎莎那討不到好處,就又開始恢複了對倉央嘉措的態度。


    “阿彌陀佛!他那一擊雷擊,不僅破開了柳青的附身,釋放出了她的正身,更是打破了原本籠罩在城主府上,的的確確存在的一層禁製,否則,那女鬼是跑不出去的。”倉央嘉措說道。


    “他幫柳青逃跑?”蓮心滿臉詫異,“可是為什麽?難道他也知道裴穗就是害慘了柳青的罪魁禍首,想要柳青報仇?”


    “還不能確定就是裴穗。”莎莎皺著眉插嘴道。


    “還能是誰?”蓮心說著,甚至向著倉央嘉措求助起來,“對吧大師,你也覺得是裴穗對吧?”


    “不知道。”倉央嘉措迴答很不給麵子,“但,他們一定都有些問題的,這間城主府,問題也很大。”


    “城主府?”蓮心收拾起被倉央嘉措和莎莎的雙重打擊,繼續問道。 “阿彌陀佛,貧僧剛才原本就要降住那女鬼,可這府中各處居然都冒出了森森鬼氣,湧入柳青身體之中,才使得她的修為實力大大提升,才沒能抓住。也就是說,這府中處處,都是冤死之魂。”


    “什麽?”蓮心震驚地問道,“這怎麽可能?”


    “阿彌陀佛,貧僧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那,柳青不是被你度了嗎?為何還會出現在此處?”蓮心想了會又問道。


    “這,我倒是有些想法。”


    “阿彌陀佛!蓮心施主,可知道所謂三魂七魄?”倉央嘉措抬起頭,看著蓮心,平靜如水的眼眸之中閃動著一絲光芒。


    “三魂七魄?”蓮心並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三魂七魄之說,當下隻是帶著疑問地盯著倉央嘉措。


    “所謂三魂七魄,指人除開精神、血肉,剩下的部分。”倉央嘉措說道,看著蓮心與莎莎,“所謂三魂,即是靈魂、覺魂與生魂。七魄,則是指和魄、義魄、智魄、德魄、力魄、氣魄以及惡魄。”說到這裏,倉央嘉措看了看聽著的兩人,蓮心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頭,而莎莎呢,多半是沒有聽懂的,這些個奇奇怪怪的詞匯她可不明白,當下就是略顯得無聊的開始開小差。


    “三魂之中,靈魂又名天魂、主魂,顧名思義在人死後歸於天界,並沒有實體,而是人的良知,不生不滅,無法消滅,歸於天際無極,牽扯人的因果報應。靈魂升天之後,就被存於天牢之中,故而所謂起死迴生,最為關鍵的一步,就是要所謂的闖天牢,取靈魂。”


    “第二魂,則是所謂的覺魂,又名地魂、視魂,歸地府管,雖不可影響生者世界,卻可以通過它知道人的因果、姻緣,也可以通過它,指示人在世時候的善惡行為。”


    “至於那第三魂,生魂,又叫人魂、象魂,不僅僅是人自身的魂魄,同時也是世代祖蔭功德的凝聚,存在於肉身之上,肉身消亡之後,就在屍體周遭徘徊,縈繞不散去。”


    “所以?”蓮心見倉央嘉措介紹完三魂便停頓了下來,莎莎也不說話,覺得有些納悶兒,就向倉央嘉措問道。


    “阿彌陀佛!”倉央嘉措低頭念叨一聲,眼見著蓮心又要不耐煩地催促,張口說道:“我們之前在樹林裏,遇到的,應該就是縈繞在柳青屍體周遭的覺魂。因為怨念太深,所以還沒到肉體徹底消失消亡,竟然迴到了屍體的身上附著其上,才有了樹林的女鬼柳青。”


    “那剛才那個?”蓮心追問道。


    “應該是覺魂。”倉央嘉措說道,“天魂攔不住,注定會被收入天界,覺魂歸地府,但地府一直是不溫不火的性子,管理教天界鬆散許多,偶爾被偷走幾個覺魂,不會嚴查。故而人間許多所謂冤魂厲鬼修行道行深的,都是覺魂。”


    “生魂強於覺魂?”蓮心想到之前倉央嘉措秒殺林中女鬼卻被此處女鬼逃脫,接著問道。


    “生魂,掌管七魄。”倉央嘉措沒有直接迴答,而是繞到了七魄,“和魄對應平和之力,義魄則對應生死之義,智魄顧名思義指的是智慧,德魄則是品行,力魄指力量,氣魄和惡魄則分別是正義與邪惡。”


    “所以,掌管七魄的生魂,應該比覺魂強?”蓮心琢磨著說道。


    “阿彌陀佛!本應如此。”倉央嘉措認可的點點頭,緊接著卻又搖了搖頭,“可其實又並非如此。”


    “為什麽?一個掌管七種力量,一個什麽都沒有啊!”


    “七魄之中,有些能力,是相互製約的。”倉央嘉措緩緩說道,“比如氣魄和惡魄,人一生中的選擇,之所以糾結,其緣故就在此處。人的氣魄和惡魄,不緊緊在人的身上發揮,在生魂之上亦是如此。另外,和魄對應的平和、義魄對應的大義,對於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對於鬼,也許並不是好事。”


    “所以,你能幹掉帶著七魄的生魂,卻抓不住一個覺魂?”


    “阿彌陀佛!那也不僅僅是個覺魂。”倉央嘉措說著,看向了那女鬼離開的方向。 “


    為什麽?”蓮心簡直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了,但是好像又沒什麽解決辦法。


    “覺魂隻是明善惡、知因果,比起一般生魂所化的鬼,更加聰明懂得長久之計,而我在那逃走的柳青身上,明顯感覺到惡意與暴力,而且打退我們之後,她選擇了迅速的從結界破裂處逃走,就說明她是有智慧的而不是完完全全隻想著完成複仇與殺戮。”


    “所以,他有力魄、智魄和惡魄?”蓮心盡力地跟上對方的思路。


    “阿彌陀佛!不可能隻有這些,至少還含有和魄,”倉央嘉措輕輕搖頭,“否則不可能使她整體渾然天成絲毫找不到破裂之感,也就是說。貧僧之前在樹林中超度柳青時,她的七魄被人奪走,或者說,原本在她死之時,就被人強行從生魂上剝離了七魄,並且奪走了他的覺魂。”


    倉央嘉措緊緊盯著蓮心。 “等一下啊!我縷一縷。”蓮心皺著眉頭說道,“也就是說,柳青死後變成了兩個鬼魂?”


    “是。”


    “那,一個有身體一個沒有?”


    “是。”


    “沒有身體的魂,也能存在嗎?”


    “是的。”


    “那按你的說法。”蓮心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活人假如被剝離魂魄,也能同時存活三個?”


    “阿彌陀佛!”倉央嘉措似乎覺得蓮心說的有些也太恐怖了,深吸口氣說道,“是了。但剝離魂魄本身就極為困難,活人,更是難上加難。”


    “那,誰有那種能力?剝離魂魄?”蓮心問道。


    “阿彌陀佛,這種事情首先是十分困難的,需要極為強大的術法支撐,同時也需要相應的陣法加持才行。因為是在這重關城中發生的事,故而貧僧懷疑。”倉央嘉措眼珠子向著圍牆後看了看,“道玄。”


    “道玄?”蓮心大聲問道。


    “噓!”莎莎拉住蓮心袖子扯了扯,狠狠地瞪了後者一眼。


    “唉好好好我小點兒聲行了吧?”蓮心對著莎莎笑笑,求饒一樣的再次說道,“道玄?他剛才慫成那樣,有那實力?”


    “阿彌陀佛!道玄仙師一擊雷擊破開覺魂附著的肉體禁製,首先就能說明他本身的實力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不堪。”倉央嘉措搖搖頭,“這城主府中的結界本是他親自不下,卻又自己打破導致了女鬼的出逃,所以這是第二個值得懷疑的點。至於第三個點,這府中怨氣、鬼氣濃重雖然可能是曆代城主所作一些卑鄙之事導致,但是,能夠被聚集為可用的、增強鬼物能力修為的鬼氣,則需要道門的一些術法才能完成。綜上三條,貧僧懷疑,可能是道玄搗的鬼。”


    “混帳啊!”蓮心怒吼道,莎莎止不住的朝他翻白眼兒,似乎再說:你是不讓全府的人都聽到不罷休嗎?“都已經把人家害死了,還不放過別人的身後嗎!看來他,比那個裴穗更該死!”


    “阿彌陀佛,蓮心施主莫要如此,多積口德,不是壞事。”倉央嘉措說道。


    “我積什麽口德?我積口德就能讓她不委屈了嗎?我積口德,就能讓那些傷害她的壞人得到報應嗎?我積口德...”蓮心幾乎語無倫次的怒吼著。


    “好了!夠了!”莎莎止住了蓮心的話,一把又是捂住了後者的嘴巴,盡管後者不斷掙紮,莎莎卻隻是淡淡地看向倉央嘉措,“我們現在怎麽辦?”


    “不知道。”倉央嘉措搖搖頭,“道玄明明,對裴穗言聽計從,可他為什麽要製造覺魂女鬼,為什麽要放走女鬼...都是疑點,但當下的首要目的,是要將柳青的覺魂超度。”


    “你還要渡她?現在好不容易知道了那個混蛋是誰,就讓她把仇報了不行嗎?”蓮心掙脫開莎莎的手氣憤地說道。


    “不能確認就是裴城主,況且她的生魂已經被我超度,靈魂也已經在天牢,覺魂不渡,如何轉世投胎?”倉央嘉措緩緩說道,仍是那種幹什麽都天經地義的神情。


    “你...”蓮心還想說什麽,卻不知怎麽說出口。


    “阿彌陀佛!貧僧這幾日盡快準備些符咒,蓮心施主養好傷,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她,在人間停留的越久,魂進入輪迴的難度就越高。”


    “怎麽尋?”蓮心還在賭氣,莎莎一邊扯他袖子,一邊問道。


    “在下的佛印,在柳青身上,留有印記,隻是不願對那裴穗說罷了。”倉央嘉措說道。“我覺得,那兩人對於女鬼柳青,似乎根本就沒有那麽的在意。”


    清晨,林府來了客人,是位滿身泥點子的普通漢子。林府不論日夜,門都是開著。


    “李治,你果然來了?”在高遠的陪同下,老人仍舊坐在亭子裏,隻不過這一次,還多了位女子。女子微微呈現出老態,眼角的皺紋已經是脂粉蓋不住的了。


    “不知林老找我來,是什麽事。”李治向著老人微微行禮,也向著護衛、女子點頭致意。


    “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我這林府之中,有些以前軍隊裏的殘部,差個統領罷了。”老人依舊煮酒,溫文爾雅。


    “私有軍隊,是重罪。”李治說道。


    “不讓人發現,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嘛。”老人將酒倒出一杯,輕輕向著李治推了推。“喝了這杯酒,就算是你答應了給我做事了。”


    “報酬不能少。”李治說著向著亭子裏走去。


    “少不了...”


    喝完酒的李治,便在高遠的帶領下去看自己的部下們去了。亭子裏,就隻剩下了老人和女子。


    “爹,你為什麽要布置如此大局。”


    “為了什麽?你說呢?”


    “既是如此,為什麽當年把位置傳給裴穗?”


    “官場,想要改變自己的位置就需要大功,人情場,想要攀上關係就要有敲門磚。立大功需要出大事,重關城這種地方能出什麽大事?就得自己造,造大事,就需要替罪羊,這隻替罪羊,也一定需要是有野心的人。”老人說著倒了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給女兒。


    “就那麽想再往上升?”女子沒接杯子說道。


    “不是往上升,是攀關係。”


    “為了什麽?我們家足夠有錢了。”女子皺起眉毛。


    “權力。讀了那麽多書,走了那麽多路,我明白了一件事。”老人眯起眼看向遠方,“有權力的人在有資格說為天下為蒼生,沒權利的人就隻能是說說罷了。”


    “值得嗎?”


    “怎麽,你還愛他?”


    “從一開始就不。”


    “那不就,沒什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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