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州嶽秀城,雖比不上京城繁華,但在整個舒州八城中,嶽秀城麵積雖不是最大,但其繁華卻是八城之首。大街上商鋪林立、人頭攢動,處處彰顯著這繁華城鎮的富饒。


    此時,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那高出圍牆的桂花樹,花開滿枝椏,散發著濃鬱的芬芳,在午後明媚陽光的襯托下,益發襯出秋日明朗歡快的氣息。


    然而,在兩牆之間的小巷弄中,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處,一個人影背靠著牆席地而坐,渾身散發著陰冷孤寂的氣息。


    楊子易一身頹廢,原本俊逸的麵容顯得憔悴,臉色青白,眼眶凹陷,一臉胡子拉碴,腳邊還散亂著幾個酒瓶子,酒氣醺人。


    誰能想到,昔日意氣風發的楊子易,如今竟是這般的頹廢潦倒?


    就像他也不曾料到,他在一場又一場的商戰中戰無不勝,卻被自家人背後捅刀,算計陷害,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他的弟弟、他的……妻子!


    楊子傑,那個他從小便萬般照拂、幾乎有求必應的弟弟,他一直以為就算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也是一條心的,卻沒想到楊子傑竟是一個口蜜腹劍的小人,麵上賣乖討巧,背地裏卻一直籌謀著怎麽取而代之,掌控楊家大權。


    而他的妻子……他自認不曾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就算她多年無出,他也沒有納妾,甚至連通房都沒有,可結果,她竟然和他的弟弟勾結同謀陷害他!


    她說,因為他忙於工作,太疏忽她,她太孤單寂寞,是楊子傑給她溫暖、給她關心,是楊子傑讓她知道身為女人的幸福。


    「嗬嗬……」楊子易突然低低的笑了,笑聲裏是滿滿的諷刺。


    他不忙於工作,她榮華富貴的生活誰來供給?她忘了光是她私人花用,每年就要花上上萬兩銀嗎?那數目就是連一般的小富人家一輩子也花用不了的,難道她以為這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想起他們的陷害,楊子易的眼裏滿是恨意。


    他們迷昏父親的小妾,設計他倆被捉奸在床,父親的小妾醒來便撞牆以死明誌,父親急火攻心,當場暈死了過去,之後便不曾再醒來,僅三日便一命嗚唿。


    而他,在弟弟與妻子「痛心」的指證下,被楊家族老們宣判逐出家族。


    嗬嗬,逐出楊家!目前楊家的風光,可都是他楊子易拚搏迴來的,他們一個個坐享其成的人,又能撐多久?


    他可以冷眼觀看他們的結果,但……想起父親的死,他眼中頓時迸射出一股更強烈的恨意,可轉瞬間又恢複成一片死寂,生無可戀般。


    雖然他是被陷害的,但是父親確實是因此而死,他恨楊子傑、恨那個賤婦,最恨的卻是自己。


    不是沒人提醒過他,不要太相信楊子傑,但他卻太過自負,與其說他信任楊子傑,不如說他並不把楊子傑放在眼裏,認為楊子傑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麽風浪。


    是啊!是他的錯,每每想起當時父親那震驚錯愕、不敢置信的表情,以及下一刻轟然倒地的情景,他便恨不得刮了自己,被愧疚懊悔壓得喘不過氣來。


    「爹……」楊子易哽咽低喃。


    父親從小對他的疼寵,不遺餘力的栽培,以及父親最後的表情,不時的在他腦海裏交替,他伸手撈起一旁的酒瓶子,仰頭狠狠的將瓶中低劣的水酒灌進喉裏。


    沒多久,楊子易側身倒在地上,酒瓶子從手裏滑落,在地上滾了幾圈,碰上牆才停了下來。


    「嗬嗬……嗚嗚……」他又哭又笑的聲音低低的響起,有些滲人,又莫名的給人心酸的感覺。


    突然,巷弄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便聽到一聲振奮的唿聲—


    「在這裏,找到了!」男人的聲音很是興奮。


    「真的?在哪裏?」


    「太好了,總算找到了!」


    「幹得好,雷子,嗬嗬,銀子到手了,這下子兄弟們可以好好享受一段時間了。」


    「多謝老大!」


    楊子易聽在耳裏,不覺得那與自己有關,更沒心情理會,直到腳步聲來到近側,以及襲來的嘲笑諷刺。


    「嘖嘖嘖!這不是楊家主楊金童嗎?怎麽會睡在這裏呢?這是楊金童新的發財辦法嗎?」


    「哈,老大,你忘了人家已經不是楊家主了。」


    「對啊!老大,這發財辦法該不會是乞討吧?」


    「瞧他這樣子,如果他是金童,老大就是神仙了。」


    老大哈哈大笑。「喂!楊子易,說來聽聽,你老爹的小妾玩起來滋味怎樣?你玩過幾個了?哪個比較夠味?有機會我們兄弟也想玩玩,反正楊老爺子已經被你氣死了,那些女人留著沒人安慰,肯定寂寞難耐啊!」


    楊子易心裏燃起熊熊怒火,憤恨驚怒的抬頭,瞧清楚幾人的麵容,認出了是城裏一群遊手好閑的地痞無賴。


    往常這些人如果有機會見到他,無不是逢迎拍馬哈腰打揖,果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唷!竟然敢瞪我,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楊家主楊金童啊!」老大被他一瞪,心裏慣性的一怵之後,立馬惱羞成怒了。「兄弟們,給我往死裏打!」


    一陣拳打腳踢立即招唿在楊子易的身上,他隻能蜷縮著身子護住要害,身體的劇痛讓他腦袋清醒了不少,心下憤恨。


    「噗!咳咳……」他被打得一口血噴了出來,旋即咳了起來。


    加身的拳腳停了下來。


    「老大,吐血了。」


    「楊畜牲,咱們嶽秀城不歡迎你,識相的話就趕緊滾出城去,否則老子見一次打一次!」混混老大丟下最後的警告話語,便招唿手下唿啦啦的離開。


    楊子易忍著身上的劇痛蜷縮在地上,待那群地痞離去,才昏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四周已經一片黑暗,身上的痛楚依舊。


    白日發生的事在他腦子裏浮現一遍,前後串聯思考,很明顯的這是有人教唆指使的。


    指使者是誰不言而喻,除了楊子傑和那個賤人之外,不作他想,他們這是要讓他在城裏待不下去。


    嗬嗬!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忌憚他卻沒膽子斬草除根,以那兩人的腦子,也隻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了。


    他忍著身上的劇痛,扶著牆艱難的站起,步履蹣跚地離開這個地方,沒有注意自己走的方向,他隻是漫無目的地一步接著一步,直到撐不下去,又彎進一條窄小的巷弄,粗喘著氣倒在地上。


    「嗬嗬……咳咳咳……」他的笑聲異常悲涼。


    嶽秀城城東平民區


    巳時初,艾媛手裏提著一個食盒踏出屋子,返身鎖好門,隔壁的大門也正巧打開,她偏頭望去,看見一名中年婦人手裏挽著一個提籃走了出來。


    「劉大娘,早啊!你也要出門啊!」艾媛微笑地打聲招唿。


    「是媛丫頭啊!嗬,已經不早嘍,都巳時了。」劉大娘和藹的笑了笑。「大娘要到市集幫我家榮哥兒扯幾匹布準備做冬衣,榮哥兒正長身體呢,才幾個月的時間,衣服都短了,不快點做幾件冬衣的話,等天冷了可就沒衣裳穿了。」劉大娘笑嗬嗬的說著,從她的表情和語氣都可以明顯的看出對自家孫子的疼愛。


    「榮哥兒十一歲了吧?前幾天看見,都比我高了呢。」艾媛也笑著說。


    「是啊!最近長得可兇了,每天晚上骨頭疼得唉唉叫,差點忘了,還要抓兩帖藥補補。」劉大娘笑著說。


    兩人邊聊天,待劉大娘也鎖好了門,便結伴往市集而去。


    「媛丫頭這是又有新點心要送去巧味齋嗎?」劉大娘掃了一眼艾媛手上的食盒,微訝地抬了抬眉。


    巧味齋,是楊家的點心鋪子,不僅遍及舒州八城,連鄰近的江州、越州、寧州等城鎮,也都設有分鋪。


    鄰近的街坊都知道,艾媛因為父母過世得早,一個小姑娘也沒辦法撐起艾家那間餅鋪,為了生活,隻能將鋪子賣了,幸好她爹和巧味齋的王掌櫃交情不錯,王掌櫃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知道她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做糕點的手藝不錯,便讓她做糕點賣給巧味齋維生。


    艾媛有雙巧手,能做出既美味又賣相佳的點心,她還有好頭腦,總能想出些新花樣新口味,而每次有新的點心,都會先送到巧味齋給掌櫃的試吃,漸漸的她的好手藝和巧妙的創新,讓王掌櫃負責的這間巧味齋生意提高了一個層次,雙方的關係也從一開始單方麵的同情幫助,變成了雙贏的合作,讓王掌櫃喜得闔不攏嘴,對她更加疼愛。


    「嗯,早上送完糕點迴來後,就想試做新的,我隻做了幾個,正打算送過去給王掌櫃,順便買些東西。」艾媛淺笑地迴應,想到她買那些東西的原因,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黯然。


    「媛丫頭真能幹,真不知道你那腦子是怎麽長的,怎麽會想出那麽多新奇又好吃的點心呢?」劉大娘一臉讚歎。


    「嗬嗬,其實並不是我想出來的,都是以前爹爹說過,讓我記下的。」艾媛笑說。


    當年爹爹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本名為《失傳的宮廷點心》的古書,裏頭記載了上百種失傳的點心配方,雖然大多是殘缺的,但在爹爹多年的研究嚐試之下,一張張殘缺的配方被補全,一道道精致美味的糕點被製做出來,在爹爹離世前,總共補全了三十二道配方。


    他們都知道這樣的一本古書有多珍貴,懷璧其罪的道理他們是懂得,所以這件事是他們艾家最大的秘密。


    「你爹的手藝真是沒話說,可惜了,要不然你家的鋪子肯定能在他手裏做大。」劉大娘很是惋惜。


    艾媛黯然的低下頭,賣掉餅鋪是她心裏的一個遺憾,那是爺爺和爹娘的心血,卻在她手裏結束了。如果有個長輩,或者她有兄弟,甚至是當年她年紀稍微大一些,她都會想方設法把餅鋪經營下去,可惜祖父本身就是孤兒,祖母據說生爹爹時難產,傷了身子,所以也隻有爹一個孩子,而爹和娘親也隻生了她一個女兒。


    「媛丫頭啊……」劉大娘側頭看了一眼艾媛,精致的五官是遺傳自她娘親的美貌,身上還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作為艾家幾十年的老鄰居,她知道這是源自於她爹對她的教養,比起其他姑娘家,少了幾分壓抑約束,多了幾分自在靈動。


    「劉大娘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艾媛微抬頭,望向欲言又止的劉大娘,有些疑惑的問。


    「媛丫頭,烏家的婚事,你真應下了?」劉大娘微皺著眉頭,憂心地問。


    艾媛一愣,微微苦笑道:「劉大娘,你也知道這婚約是爺爺在世時和烏家大爺定下的,當初連我爹都沒辦法改變。」


    爹爹當年研究一個名叫「如意香卷」的配方,其中有一種稀有的植物「靈香花」是重要的配料,爹爹四處打聽靈香花的下落,好不容易從一個老獵戶口中聽聞一些消息,便進山尋找,不料在山裏發生意外,幸好被進山遊獵的烏家大爺所救。


    爺爺非常感激烏家大爺救了兒子,加上兩人很談得來,這一來二去的,爺爺便起了結親的心思,得知烏大爺有個兒子,雖然大了孫女八歲,又差了一輩,可是還是向烏家大爺提出請求,沒想到烏家大爺也正好有這個意願,這樁親事便這樣結下了。


    那時候她才兩歲吧?聽娘說,爹爹非常生氣,也非常反對,但是爺爺很堅持,不許爹爹做出忘恩負義之事,不然就要和他斷絕關係,爹爹無奈之下隻能不再提起,爺爺甚至在臨終前要爹發誓不準悔婚。


    該說爺爺太了解自己兒子的性情,以及他們一家三口濃厚的感情羈絆嗎?為了不讓爹爹應誓,就算她對這樁婚事千般不願、萬般抗拒,也無能為力,這婚約想解除,隻能由烏家那邊提出,她絕對不會讓爹死後還名聲受損,不得安寧。


    有時候她心裏有怨時,都忍不住想,到底誰才是爺爺的親人啊,爺爺和烏家大爺的感情有那麽好嗎?竟然這樣逼迫自己的兒子。


    「唉,大娘知道,大娘還知道當初你爺爺和烏家大爺是約定在你及笄的時候成親呢,可你爹去了之後沒多久,烏家大爺突發急病也走了,到你及笄時,烏家竟然對你不聞不問,拖到現在你都十九了,生生把你給耽誤了啊!」


    那烏家又不像艾媛,沒個長輩可以做主,烏家大奶奶可是個精明伶俐的主,在丈夫突發疾病的當下,就掌控了烏家大權,硬是沒讓三個小叔子壓到頭上。


    「沒事的,劉大娘,我本來也沒打算那麽早嫁。」說起來,烏家這些年不聞不問,還讓她心裏有了一絲希冀,如果能就這麽把她給忘了,就再好不過了。


    「唉,大娘看著你長大,總也希望你能有個好歸宿,可這烏家,不是大娘在說,那是除了烏大爺之外,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尤其是你那個未來的婆婆,那是鄉裏間有名的精明厲害、不吃半點虧的主啊!」劉大娘無奈的歎氣。「你想想,這麽些年他們對婚事遲遲沒有表示,現在又突然冒出來,肯定是有所圖,媛丫頭,你心裏可有成算?」


    「這是爺爺堅持訂下的,當初連我爹都反對無效,是好是壞都是我的命。」艾媛輕聲地說。


    「是啊,大娘還記得當初你爹為這事可是氣得很,可是誰教人家救的是他的命呢?唉,你認命了也好,咱們女人啊,就是得認命,就當做是替你爹報答人家的救命之恩吧。」劉大娘又歎了口氣,要不是真心疼艾媛,這壞人姻緣的事她怎會願意做,會遭報應的。「婚期定下了嗎?」


    「定下了,就在年關前,十二月十六。」


    「這麽快,隻剩不到三個多月了。」劉大娘驚訝。「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說一聲,別跟大娘客氣。」


    「謝謝大娘,我不會客氣的。」艾媛淺淺一笑,柔聲的說。


    「噯!我走這邊,媛丫頭要先買東西還是先去巧味齋?」在一處路口,劉大娘指了指市集的方向。


    「我先把點心送到巧味齋去,不然提著食盒也不方便拿其他東西。」艾媛笑著說完,便和劉大娘道別。


    目送劉大娘離去,艾媛才轉身往巧味齋的方向慢慢走去。


    她那位未來婆婆的意圖,她是清楚的,唯「利」而已,這些年對這樁婚約遲遲沒有表示,不就是見她一個孤女好欺,娶了她撈不到什麽好處,還要白養一個人,反正也不會有長輩替她出麵,他們當然能拖就拖了。


    如今突然冒出來提親,一來是拖了這麽多年,鄰裏間已經有些「嫌貧愛富」、「背信忘義」的耳語傳出來,他們怕再拖下去就把這罪名坐實了,損及了烏家的名聲,更對那些尚未論及婚嫁的小輩於往後談親時有礙。二來是因為她做點心的好手藝已經傳出,他們見有利可圖。


    可烏大奶奶領著媒婆上門時,她也沒有提出異議,便應允了。


    劉大娘說她認命,其實不是的,她隻是……不在意罷了,如果不是心裏那個人,那麽嫁與不嫁或嫁給誰,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是啊!她心裏是有那麽一個人,不是什麽至死不渝的愛戀,隻是欣賞而已,不過她很清楚自己與那個人是不可能的,因此她一直很小心的不讓自己的感情越界。


    微微閉上眼,腦海裏閃過那人雋朗麵容的同時,心裏也泛起些許憂心,那人……現在好嗎?


    深吸了一口氣,甩開那些雜亂的思緒,空氣中淡淡的桂花香盈滿心肺,讓艾媛鬱悶的心情慢慢的舒展開來。


    再次睜開眼,她的眼底閃過一抹堅毅的、不餒的光亮。


    她不會被生活打倒的,她是爹娘開朗的、堅強的、貼心的寶貝,不管將麵對怎樣的未來,她都會讓自己活得快樂!


    這是她對爹娘的承諾。


    原本略顯沉重的步伐重新恢複輕快,艾媛走往巧味齋的同時,一邊在腦子裏羅列待會兒需要購買的東西。


    今天主要是來買繡妝的,烏家大奶奶說了,她一介孤女沒有長輩,無須準備嫁妝,所以她隻需要做嫁衣、繡喜被,還有一些見禮的荷包等小物。


    烏家大奶奶的表情以及話中之意都相當明白,他們烏家不需要她的嫁妝,是因為他們不認為她能置辦得起像樣的嫁妝,且沒有嫁妝,當然也就不會有聘禮,到時候隻怕是一頂小轎來抬著她過門而已。


    無所謂,她真的無所謂,隻是覺得時間很緊促,隻有三個多月啊。


    想到這兒,艾媛不自覺加快腳步,一到巧味齋,正巧看見王掌櫃從鋪子裏走出來。


    「王大叔。」她揚聲招唿,笑著來到王掌櫃麵前。


    「阿媛,是你啊!」王掌櫃圓潤的臉上笑嗬嗬的,讓人一看就心情愉快。「今天怎麽會過來?唉唉!阿媛你先等等,大叔正好有點事要出去一趟,有些急。」


    「不要緊,我隻是做了應季的新糕點來給大叔嚐嚐的,不急,王大叔先去忙吧!」艾媛笑著點頭。


    「新糕點?」王掌櫃眼睛一亮,笑得更加歡快了。「太好了,我正愁著呢!阿媛真是來得及時,快進來,大叔嚐嚐。」王掌櫃這會兒也不急了,趕緊招唿她進鋪子。


    「哎?可是王大叔你不是有急事?」艾媛疑惑,關心地提醒。


    「就是糕點的事,所以說你來得及時!」王掌櫃嗬嗬笑著,一邊伸手招來夥計,「大柱子,你趕緊到仙味樓,告訴柳掌櫃再稍等兩刻,我包準給他送去讓他滿意、而且從沒吃過的糕點。」對艾媛的點心他很有信心,所以連看都還沒看到,就趕緊差人通知去了。


    「噯!好的。」大柱子應了聲,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來來,阿媛快進來,把糕點拿出來給大叔看看。」王掌櫃抬手招唿,領著艾媛往鋪子後麵走去,一邊交代另一名夥計,「阿火,鋪子照看著,有什麽事情到後麵叫我一聲。」


    「我知道了,掌櫃的放心吧。」


    艾媛跟著王掌櫃來到後院,對這裏她也不陌生,來過好幾次了。


    她打開食盒,端出一盤糕點放在桌上。


    「王大叔,這是水晶桂花糕。」艾媛也沒有多做介紹,打算讓王掌櫃自己體驗。


    王掌櫃一見到那糕點的樣子,眼睛一亮,像是看見了什麽稀世珍寶一樣。


    隻見淺綠色的瓷盤裏盛放著六朵桂花形狀的糕點,看起來白嫩晶瑩,深吸口氣,還能聞到桂花的香味,在視覺與嗅覺雙重的刺激下,誘人口齒生津。


    市麵上不是沒有桂花糕,甚至可以說還算普遍,但是那些桂花糕既無好看的外型,更沒有讓人聞之舒爽的香味,哪像眼前這些,真真是糕如其名,似水晶般晶瑩剔透、白嫩無瑕,彷佛真是一朵朵散發著誘人花香的桂花。


    「阿媛啊,這真是……真是太美了,你確定這是糕點?」王掌櫃的視線不離盤中的「美」食。


    「是啊,王大叔你嚐嚐看。」艾媛輕笑,遞上一雙筷子。「這水晶桂花糕不管是熱食或是冷食都可以,能品嚐出不同的味道,各有千秋,端看各人喜好。」


    王大叔接過筷子,小心的夾起一小塊花瓣,送進嘴裏。


    糕點入口即化,甜而不膩,桂花的香味盈滿齒頰,彷佛置身於秋高氣爽的桂花樹下,渾身爽快。


    「好!好!好!」王掌櫃一連三聲叫好。「這水晶桂花糕,你可以供應多少?」


    「這是應季的產品,桂花最好是用新鮮的,所以隻能供應這個桂花季,而且王大叔你也看得出來,水晶桂花糕做工繁複,所以每天最多提供五十份,如果其他糕點暫停,隻做水晶桂花糕的話,可以提供兩百份。」


    王掌櫃思考了一會兒才道:「這樣好了,水晶桂花糕每日一百份,其他的糕點不能停,不過可以減半,你認為如何?」


    「行。」艾媛點頭。


    「那這水晶桂花糕什麽時候可以供上?」


    「再過兩日便可以開始供應,我還得收購處理食材,多準備一點也好。」艾媛笑說,新鮮的桂花有新鮮的用法,曬乾之後也有曬乾的用法,就算不能用在水晶桂花糕上,也能用在其他糕點上,所以趁桂花正當季,多儲備一些也能延長糕點供應的時日。


    接下來兩人談好了價錢,因為王掌櫃急著把糕點送去仙味樓,艾媛也就不耽誤,便和王掌櫃告辭,買繡妝去了。


    買了做嫁衣的大紅布料和一些其他布料、繡線,迴到家已經快午時,艾媛站在門前輕籲了口氣,將兩手滿滿的東西暫時集中到左手,空出右手掏出鑰匙……嗯?眼角餘光閃過一道光,讓她開門的動作一頓,偏頭望向閃光的方向。


    什麽東西?


    她狐疑的看著幾步開外的小巷口,剛剛好像看見地上有什麽東西……


    她歪了歪頭,換了一下角度,那反射的光芒又現,果然有東西,在向陽的牆腳下反射著日頭的光芒。


    她有些好奇,不過低頭看看滿手的物品,她便先將東西放進屋裏,才又出來,好奇的走到那反光的地方。


    看清了地上的東西,艾媛驚訝的微張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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