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萌關前,張魯麾下兵馬已經調度過來,麾下兩員將領,統三萬馬步已經抵達城關,葭萌關,實際上並不是單純的關卡,而是城關一樣的模樣,既是關,也是城,守關者乃是劉璋部將鄧賢。


    張魯治下漢中,人口過十萬戶,且土地肥沃,四周都有險要地勢以供守禦,是天好的割據之地,而且以五鬥米教化世人,也就是說,張魯治下的百姓對張魯十分忠心,認為其實天師轉世,不稱張魯為主公,但教主又顯得有些土氣,是以便是稱其為‘師君’,張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吞並益州,以其弟張衛為大軍統帥,閻圃為謀主,楊鬆為臣,楊任楊昂兩員將領雖然在張魯勢力當中並不算頂尖,但領兵作戰屬於張衛的中堅力量。


    由於張衛還要防備陽平關,便是這兩名心腹大將來了。


    楊任和楊昂兩人說起來,倒是相輔相成的將領,兩人麾下兵馬都是差不多的數量,但是楊任領兵作戰速來老成,而楊昂則是奉行狹路相爭以勇者取勝,誰都知道楊昂麾下士卒或許不是最多,但楊昂軍中,血勇之氣最盛,楊昂的營中仍如以往一樣,井井有條的進行著自身的事情,軍中的中上級將官都已經被急急召喚到楊昂的大帳所在,等著楊昂布置要緊軍務。


    由於楊任還在後路統籌糧草安置的事情,楊昂這邊就可以對軍中的事情一言而決,但是也隻是調動自己麾下的兵馬而已,軍中議事是有一個章程的,一般都是在填飽肚子以後,軍中再舉行議事,如今大清早的便是楊昂便是著急了軍中的將領至此,可見必有大事要發生。


    畢竟誰都知道這一次討伐,必然是要出死力氣血戰的,不管要打的對象是誰,這個時候軍中中低層的將官幾乎都是隱隱有了自己的看法和猜測。


    不過終究要等到楊昂頒布軍令才打算板上釘釘,不過總歸眾位將士也是心中惴惴不安,畢竟都要開兵見仗了,連對手都不知道是誰,確確實實於軍心有損。


    是以今日楊昂也準備了直接對下屬開誠布公,要說軍中將領,都是對楊昂現目前的處境有所了解,畢竟在漢中士族上層沒有什麽說得上話的人物。


    楊昂的起勢完完全全就是靠著張魯招撫而來,麾下兒郎也是爭氣,齊心協力才發展到了如今的規模,總算是能勉勉強強在這個亂世當中度日,但是這股力量已經不小,楊昂和楊任麾下兵馬已經是可以打苦戰硬戰了。


    楊昂虎目掃視下首諸將,諸將自然收斂了心神,聽候楊昂示下方略。


    軍中的條件不好,但怎麽也輪不到楊昂風餐露宿,不過畢竟自己的大軍怎麽動,遇到大事,要一一召見他們,那等動作實在太麻煩,所以楊昂直接宿在了軍中帳篷裏麵。


    楊昂也是苦哈哈出身,吃得苦比一般的廝殺漢少不到哪裏去,更甚者,能夠坐到這個位置上麵,心誌自然是和常人無法比較……


    營帳是臨時搭設而成,即便是所謂的中軍議事大帳,條件也簡陋到了極致,地上還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沒有死透的雜草,楊昂咳了一聲,“現有師君方略示下,諸將聽令!”


    楊昂這麽一說,一幹重將校自然是拱手聽令,忍不住就是熱血沸騰:“將軍隻管說吧,隻要師君一聲令下,不管是攻城拔寨還是曠野硬拚,不過就是一死,俺們拚了性命也扛下來。”


    楊昂心中甚是欣慰,麾下兒郎臨陣用命卻是比哪個都瘋,忠誠是沒得說的。


    楊昂笑罵道:“哪個要你們死了,某還在一天,怎麽容你這醃臢廝輕擲了大好性命,莫要在這等場合說些不適宜的話。”


    楊昂道:“聽我說一句罷,斬將奪旗,這等功夫,不僅僅是你們會,我不比你們差……”


    這句話說出來,眾人立刻肅立,楊昂的功夫,全軍上下就沒有不服的,隻聽見楊昂繼續說道:“可是做大事靠的不僅僅隻是勇猛,要從全盤考慮,漢中這一次的對手是劉璋的益州,取葭萌關隻是第一步而已……”


    這句話一說出來,頓時大嘩,劉璋的實力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是比師君要強的,攻城掠地占占便宜還可以,貿然想要打垮這個對手,大家還是有些接受不過來,不過對於一般有點分量的將領來說,似乎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楊昂問道:“不錯,劉璋的確不弱,不過俺麾下的兒郎就懼了?”


    “自然是不懼的……”


    軍心士氣勉強可用,楊昂繼續道:“漢中這一次的的確確是想啃一啃這塊硬骨頭,而且啃第一口的就是我軍,我和楊任將軍已經決定,七日之內準備好器械,半月之內攻下……葭萌關!”


    楊昂猛地站立而起,展現在眾人麵前的,仿佛還是當初那個憑借一杆長槍便是可以縱橫天下,哪裏都去得的豪傑,到了這一刻眾將才醒悟過來,即便是官場傾軋,這些年謹小慎微,行事低調,但是那個骨子裏敢打敢殺的楊昂,銳氣依舊,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豪放之氣依舊沒有磨滅半點。


    在這個營中,俱是自己的生死弟兄,楊昂說話驟然就硬氣了許多,“我麾下的軍馬不,豈是劉璋那群軟腳蝦抵擋得住的……”


    麾下將官頓時便是哈哈大笑,楊昂的言笑不禁是出了名的,打起仗來雖然說是殺人不眨眼,可是誰都知道,下來之後喝酒吃肉,從來都是稱兄道弟,沒什麽拘禮的。


    有人道:“可是……葭萌關作為兩軍的必爭之地,險要之處自然沒得說,必然有重兵把守,這一仗若是讓咱們來打,恐怕弟兄們的傷亡絕對不小啊。”


    楊昂道:“不錯,可是要知道我軍軍力不可不盛,咱們這一仗,軍心士氣已經達到了頂點,打不打得贏,要打過才知道!”


    “多說無益,下去準備罷,不論勝敗如何,某終究會帶你們闖出一條路來……”楊昂說到這裏,諸將的心已經是定了下來。


    “陳誌聽令!”


    陳誌聽到如此,立刻上前道:“末將在。”


    楊昂臉色冰冷的道:“吾命你率領兩千兵馬並集合三千民夫,在數日之內趕製攻城器械,隨後迴中軍聽候調遣,不得有誤。”


    陳誌恭聲道:“末將領命。”


    “張文何在?”


    張文站了出來,拱了拱手:“末將在。”


    “吾給你五千兵馬,從現在開始休兵養息,將養士卒,五日之後為先鋒大將,主攻葭萌關。”


    “末將領命。”


    眾人對著張文投去了羨慕的目光,誰都知道,這先鋒一職被張文這廝搶了去,這一次破敵的最大頭功,幾乎就是蓋在張文這廝的頭上,若是敗了,連楊昂那個時候都不知道能否被摘出去,還差一個張文?


    隻聽見楊昂繼續點將:“陳萬!”


    “末將在!”


    楊昂道:“吾將兩軍的一千輕騎調撥於你,屆時在戰場之上伺機而動,務必給對方致命一擊!”


    任誰都知道,兩部軍馬的核心戰力便是這一千輕騎,平日裏都是由楊昂親自統領,立下了赫赫功勞,現在楊昂將其交到陳萬的手上,無疑就是看重了陳萬的老成穩重,陳萬平日裏性情木訥少言,不喜爭功,在軍中也少有裙帶袍澤,但是誰都不得不佩服,陳萬這些年勝多敗少,每每上陣,絕對不會漏出大破綻給對手。


    而楊昂將這支決定性的力量交給他,無疑是將自己的家底全部掏出來,


    定壓在這一仗之上,而楊昂作為統帥,自然是要統籌全局來得妥當。


    楊昂怎麽會不知道,現如今的葭萌關郡哪裏還有那麽的好打,既然已經不能奇襲奪取葭萌關,那麽便緩緩推進罷。


    隻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楊昂還是有信心拿下葭萌關的,隨著一陣陣鼓聲在大霧當中迴響起來,無數被楊昂強征起來的百姓背著重重的沙袋,不斷的向著葭萌關的護城河填去。


    隻需要填出能夠進退自如的道路來,到時候還不是蟻附攻城的局麵?


    護城河的填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有數條進退的道路就可以了,


    鄧賢已經站在了城頭之上,借著大霧的掩護,僅僅就在上午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護城河便是完全失去阻隔的效用,而這個時候,並沒有太多好說的。


    無數的民壯依舊被裹挾著,肩挑背扛,帶著沙袋向著城牆根緩緩的行來,對於這個時代來說,驅趕百姓攻城,本來就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但是這些民風,沒有兵器而沒有甲胄,不過就是漢中兵四處抓來的充數的而已,已經是衣不蔽體,而且他們的吃食,僅僅隻能夠勉強吊上一口性命而已。


    這種攻打城池,背土運沙的工程必定十分浩大,沒有足夠的體力,又怎麽能夠支撐的下來呢?


    更不用說他們的背後,還有數之不盡的漢中士卒提起皮鞭,在不斷的驅趕打罵。


    在這些漢中士卒的眼裏,眼前的百姓,不過就是如同豬狗一般,又有什麽值得好心軟的,


    亂世如此,也不怪他們,人命本來就變得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錢,此時此刻數之不盡的百姓民夫已經到了城牆的底下,對於葭萌關守軍來說,霧氣開始慢慢散去,普通的士卒眼睛也能夠視物了。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們這場戰事的最高統帥鄧賢,靜靜的等待著鄧賢,發出攻擊的命令。


    葭萌關守軍,已經是枕戈待旦了,“主公,請下命令吧,不能再讓他們這樣填下去了。”


    而鄧賢眉頭一皺,右手輕輕地一揮,“放箭吧!”城牆的地基,一般來說都是十分的堅實平整,通過護城河之後,到了此處,已經是如履平地,行進往來都容易了很多。


    隨著鄧賢的一聲令下,無數的箭雨,已經飛射了下來,單單就是一輪,起碼就有數百人倒在地上,而剩下被驅趕到這裏的百姓,依舊是像發瘋了一般,不斷的將沙土,填在城牆根下。


    而另外一邊的攻城百姓,卻恰恰相反,他們所要做的是,在城牆的底下拚命的刨土,企圖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將城牆根的鬆動。


    鋒利的箭矢不斷的將民夫射倒在地,他們的每一個人都是目光呆滯,行動麻木,對於他們來說,精神上已經是死透了,隻是憑借著一股本能在行動而已,宛如行屍走肉一般,不過,這種麻木的感覺,始終是有一個限度的,否則可就成了真正的機械。


    帶到他們的傷亡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不知是誰高唿了一聲,“快逃命吧,打不了了!”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一聲高唿總算是驚醒了麻木的百姓,這個時候仿佛他們才發覺,自己已經身處在人間煉獄當中,一點點的求生意識在心中發芽,某一時刻,簇擁在一起的百姓們,隻是拔腿就往漢中軍馬的方向跑去。


    而迎接他們的卻是凜冽的寒光,屠殺在這一刻慘烈的進行著,漢中士卒,如狼似虎一般撲殺上來。


    將手無寸鐵的逃跑百姓,抬手斬殺,被殺得膽寒的民夫百姓,實在是不堪忍受之後,又掉頭,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撲向了城牆,泊泊的鮮血,流淌在這片土地上,屍體倒下了一批又一批,就算是存活下來的百姓,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還能不能站在這片土地上?


    這些百姓的作用也就僅此而已,對於高大而堅實的城牆,他們是絲毫沒有半點辦法的,不過就是消耗葭萌關守軍的箭矢,守備資源而已。


    鄧賢的脾氣也是暴躁不已,到了這一刻隻是在城門上,扯著嗓門大聲吼道:“楊昂小兒,驅趕百姓民夫算什麽本事,有本事就真刀真槍的跟爺爺在城門口打一仗。”


    城牆底下,此時此刻已經鋪滿了一層厚厚的屍體,任誰的心裏看了,也忍不住泛起一陣冰涼之意,聽見城頭上大唿叫罵,楊昂的心裏也是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怒火:“若是真的在城牆下真刀真槍的幹一場,某家又有怕過誰來?”


    “無恥小人,隻會逞口舌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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