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戰事,打到現在已經不單純的戰力之上的比拚了,一些計謀,策略開始從雙方掌心噴湧而出,樊城一線若是沒有讓開這些缺口,這些計謀尚且得不到施展的空間。


    而現如今,樊城整體防禦的失敗,不管是荊州這邊有意收縮防線還是如何,總而言之,是荊州這邊失了一手,一些東西就逐漸的開始浮出水麵。


    饒是劉琮一力主戰,畢竟他做主荊州的時間十分倉促,一些被壓下來的東西不可避免的就被暴露了出來。


    襄陽城,現在已經是流言四起,在劉表過世之後,鎮南將軍府牌匾被撤了下來,被改成了劉府,蔡夫人和一眾奴仆家眷依舊在居住。


    而劉琮的府邸,因為避諱父親曾用的鎮南將軍府邸的名字,便是是被改為了刺史府。


    劉琮迴到襄陽城之後,暗流湧起,一些不利於自己的言論開始流傳起來,諸如劉琮得刺史位不正,抗擊朝廷大軍,生靈塗炭都開始在街頭巷尾流傳起來。


    對於這些事情,劉琮選擇了沉默,此時此刻的他已經讓諸葛亮和自己招攬的一批幕僚班底,還是推演起戰局的走勢和曹操那邊會施加的一些手段。


    這些人反而和那些為土著士族不一樣,他們的大樹就是劉琮,劉琮一旦倒下,退出曆史舞台,也就意味著他們的前途會遭遇莫大的變數,而且劉琮一直以來都是對他們禮遇有加,亂世中難得一明公,如何不能盡心盡力。


    短短的幾天之內,已經得出了一些結果,房間之內,隻餘下諸葛亮和劉琮二人,劉琮皺了皺眉頭:“看來當真是隻能這樣了?”


    諸葛亮點了點頭:“吾等的問題,從來都不在外敵曹操,隻在於內,主公年少有為,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劉琮擺了擺手,隻是站起身來,頹然一歎:“現如今咱們的兩道屏障,一是漢水,二是襄陽城,難道都不足倚仗?”


    諸葛亮迴答道:“主公,這個問題,先前我們已經討論過了,漢水屏障,全在忠義軍的手裏,現如今北麵軍寨一朝喪盡,就是蔡瑁直麵曹操,這種重壓之上,若是蔡瑁全力一戰,就要賭上全族人的前程和家底,以及蔡家未來數十年的運數,即便是有翁婿之情,大勢之下,難免會迫不得已,這種情況的發展下去,最壞的結果大抵上有七成以上會發生!”


    “至於襄陽城,雖然說城高壕深,比之樊城猶有過之,但是主公,城內並非鐵板一塊,士族林立的襄陽城,已經不足以作為倚仗了,重來堅城都是自內部而破!”


    劉琮歎了一口氣道:“吾又如何不知,那陳珪陳登父子就是一個例子,當初的劉備,呂布都是徐州的一時之主,可是即便王旗變幻,陳家始終不倒,最後還是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呂布,倒向了曹操!”


    諸葛亮拱了拱手:“主公能夠想通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諸葛亮道:“如此,那麽就請主公下令,大批屯駐在襄陽的金銀,糧草,輜重,兵甲立刻以增援漢水的名義著手轉移!”


    “二則,吾高度判斷,曹操那邊一定不會安分,定會在襄陽攪風攪雨,而他們手中握著的最大殺器,並非數十萬兵馬,而是朝廷,而是天子,長公子劉琦尚在,恐怕會從這一方麵做文章,主公還請早做準備!”


    兩位頂尖謀士的博弈,也不是那麽容易被壓倒性的勝出,諸葛了又豈會不是運籌帷幄之才?


    “我知曉了,轉移的事情,孔明可有章程?”


    諸葛亮緊接著道:“吾以為自襄陽城北門而出,避開士族耳目,隨後繞道走小路至南郡境內,至於江陵那裏!”


    劉琮道:“避開耳目是不可能的了,畢竟士族經營了這麽久,耳目眾多,一定會發現這種情況,可以從北門而出,但繞道隻會遷延時日,所有的物資一並準備妥當,減少出城次數,可以在城中多逗留幾日也可,吾要短平快的將襄陽城的錢糧輜重搬空!”


    “至於士族那邊,等他們知道就知道吧,等他們徹底知道以後,也已經送出去幾十裏遠了,吾又有何忌憚之?”


    諸葛亮眉頭一挑:“主公,這是打算,跟主和一派的士族,翻臉了?”


    劉琮道:“吾為了大局,均是對士族施以懷柔,前番襄陽郡與南郡分置,即便是選賢任能,也是給予了他們莫大的方便,一則是為了大戰將起,不想與其過多衝突,二則也是沒有時間和精力這個時候跟他們扯皮!”


    “但是管理文武,既要有雨露,也要有雷霆,既然這個桌子大家坐不到一起去,那麽也休怪我劉某人掀桌子了!”


    “吾倒要看一看,究竟還有多少人跳出來,往刀口上撞!”


    諸葛亮看了一眼劉琮,此時此刻已經顯露出了一分殺氣,這位荊州之主,終於要對士族主降一派舉起屠刀了,一直以來,劉琮為了大局,都是顯得尤為寬厚。


    興許是劉琮承擔的太多了,重壓之下,也不得不做出一些殺伐果斷的事情。


    “江陵那邊,李嚴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理,實力已經蒸蒸日上,再過一個月,便是到了秋收的時節,也能夠成為荊州的新治所,奉天軍留鎮在公安的整訓的一批新苗子也可以拉出來打一打了!”


    諸葛亮道:“也好,主公,那亮便是下去了!”


    自劉琮升任荊州刺史之後,雖然劉琮對諸葛亮依舊是萬般信任,但是諸葛亮在言辭禮節之上卻轉變了很多,畢竟是有親情關係,增加了一層主臣關係。


    這個變化劉琮自然是看得出來的,但沒有辦法,既然有了這一層關係,公事歸公事,下來了之後,依舊是親人。


    接下來的日子,襄陽城中,流言依舊沒有停止,至於下麵的一些士族動作,劉琮也是知曉,畢竟這些有關的勢力早在這場大仗爆發之前,諸葛亮和劉琮就已經是將他們引出來,並監視了他們的一舉一動。


    而曹操那邊,更是奉天子之命,任命劉琦為荊州刺史,有此一招,襄陽城當中頓時卷起了滔天巨浪,一些士族官員紛紛要求麵見劉琮。


    劉琮均置之不理,一直到三日之後,襄陽城的大批糧草輜重,開始運出城外,劉琮這才大開府門,這天的氣氛很不尋常。


    刺史府已經換上了一批批江夏兵,由黃忠率領戒嚴,一名名文官顯得義憤填膺,對劉琮一連數日閉門不見,頗有微詞,等到眾位官員都是進了府之後,黃忠甚至便是率領兵馬戒備附近的了兩條街,行人一律不得通行。


    到了堂上之後,劉琮見到一眾官員都是到齊了,而魏延則是站在劉琮的身後,全身披掛,英武不凡便是道:“最近前方戰事正酣,琮也是焦頭爛額,是以,怠慢了諸位,現如今得閑,便是召集了大家一道,有什麽難處,皆可說!”


    劉琮依舊是頗有禮節的模樣,讓得下麵的眾臣都是正了正身子,今日的官員聚集得最齊,就連多日告病在家將養身體的蒯良都是來了。


    蒯良和弟弟蒯越跪坐在一席之後,便是閉目養神起來,隻見到傅巽首先便是站出來說道:“吾聽聞天子已任命琦公子為新任的荊州刺史,景升公一向尊奉漢室,愚以為琮公子當讓賢琦公子,主持荊州大局!”


    大儒宋忠前番已經對自己的行為有所悔恨,也是重新思考了此事,深覺愧疚,這個時候見到傅巽如此無禮:“大膽傅巽,竟然如此與主公說話,要知道不管如何,你有這般地位,依舊是景升公提拔,而今不思報答景升公,反而在此大言不慚,我看誰做荊州刺史都不如你來當的好!”


    傅巽也是漲紅了臉,伸長脖子狡辯道:“就是因為吾尊重景升公,是以不忍景升公一世英名,在二公子手中葬送!”


    “一派胡言!”


    劉琮對此,也是早有預料,此刻見到傅巽竟然連主公也不稱唿,便是直唿琮公子,也是心中有了盤算:“好了,兩位不要吵鬧了,按照道理來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如今吾與曹操正在交戰,這究竟誰是漢,誰是賊,想必大家心中都有計較,此不過那曹操,讓我荊州自亂陣腳之計!”劉琮將杯中水飲了一口之後,喜怒依舊不形於色。


    “荊州,吾與兄長,誰來做都是無妨的,隻要能統領荊州全局,抵抗那曹操,將來殺入許昌,迎奉天子,吾退位讓賢又有如何!”


    劉琮這一番言語,說得不卑不亢,一些中立派之人也是不由得投去了讚同的目光,仍有人言:“天子之命,不可不尊,雖然琮公子如此說,但依舊不可逆天子之命,最好是讓琦公子自己說,應當如何!”


    劉琮拍了拍手掌:“善!來人啊,將兄長請上堂來!”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聽到劉琮如此說,也是有些狐疑,劉琮如此大度都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自從料理完劉表的後事之後,劉琦便是與外界隔絕,至於是被誰人禁足了,大家用膝蓋都想得到,劉琮拍了拍手掌以後,不一時劉琦便是被請上堂來。


    此時的劉琦並無半分不妥,劉琮知道,自己這個兄長其實素來也沒有什麽野心,在另外一個時空劉琦即便是知道自己無望荊州之主的位置,也隻是請命出鎮江夏,為的是什麽,也不過就是唯恐被蔡瑁等人所害。


    按照道理來講,江夏郡雖然經過黃祖之敗已經實力大損,但經過休養,也有一部分兵力,在劉琮順利的繼承了荊州之後,也沒有什麽出兵討伐蔡瑁等人,也沒有出聲指責,也不過就是自行保命。


    在此時此刻,劉琮已非那個劉琮,雖然將劉琦禁足,也不過就是怕荊州士族之中的有心之人利用自家兄長大做文章,其餘吃穿住用都是供應得妥當,甚至歌舞都是有安排。


    此時此刻的劉琦非但沒有半分不妥,而且還微微有些發胖,劉琦上前來隻是說道:“一應情況在下也有所了解,琮弟昨日已經對吾講明,諸位,荊州正值危急存亡之秋,還需要大家戮力同心,共拒曹賊,天子之命,琦感激涕零,此不過就是曹賊離間之計,琦自認為才疏學淺,不能勝荊州之位,這荊州便是天子任命於在下,吾也當上表天子,舉薦琮弟!”


    韓嵩上前道:“縱然如此,可曹軍數十萬兵馬南下,可揮鞭斷流,移山填海,主公如此逆大勢而為,將荊州之地陷入無盡的戰亂當中,豈不是讓荊州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中。”


    劉琮略微思慮了半晌,隻是沒有說話,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眾人都道劉琮興許已經是沒有多少抵抗之心。


    伊籍說道:“主公抵抗之心沒有錯,畢竟曹挾天子以令諸侯,天下人人得而誅之,主公此舉,並沒有任何不妥,但是在此戰來說,劉皇叔乃是大漢皇叔,主公為何不由分說,便是將其斬殺!”


    劉琮道:“其中緣由,大家自有分說,這個道理,琮便不多說了,但是對於劉琮來說,自己沒有做的事情,問心無愧,隻是其中的事情,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聽聞,但是琮,自問,沒有殺劉皇叔,但是如果說任何一個人背負荊州萬千子弟的性命,吾絕不饒命!”


    這個時候,蒯越正想上前辯論,而其兄長蒯良卻是拉了一把:“慎之!”


    蒯良經曆過的大場麵何其之多,當年劉表入主荊州之時,便是對蒯良蒯越兩兄弟問計,蒯越認為,亂世重用典,主公可將其中亂匪集結起來,一並殺之即可,亂世重用典,主公主要斬首腦即可。


    而劉表問道蒯良之時,蒯越卻說:“民之不,乃仁之不足,群眾依附而不能興治,其因是出於義之不足;如果仁義之道能行,則百姓來歸如水勢之向下,何必擔憂來者之不從而要問興兵之策呢?”


    就是說,蒯良和蒯越兄弟二人,其實觀念不一,但是劉表采用的是蒯越的計謀,將匪首好言待之,聚攏起來,最後一起殺之,而蒯良則是博得賢明之名,最後雖然也是得劉表信重,但終究不及其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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