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不遠,傅易歡沉聲對身旁沉光說道:“找人盯好他,不管他和誰說了什麽,都要迴報。”今日看到福王,那種不好的感覺更甚,傅易歡不禁皺眉。


    春寒料峭,大風驟起,本該退散的冬寒,旋轉迴環,傅易歡緊了緊衣袍,馬鞭飛揚,急馳向前。


    慧德帝每年萬壽節都要大肆操辦,千秋萬歲的祝詞百聽不厭,即使現在民間怨聲載道,也躍不過高高的宮牆,傳到上位者的耳裏。


    不止是宮宴極盡奢華,慧德帝還要在生辰這日登壇祭天,似乎是在彰顯自己天命所歸,往年看到這一切傅易歡隻覺惡心,但此次萬壽節有福王虎視眈眈,有三皇子野心昭昭,反倒是將那份不適蓋了過去。


    傅易歡與傅翎分析,福王在宮宴動手的可能性不大,畢竟皇宮禁衛不是吃素,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祭天大典,祭天當日官員眾多,且行刺之人若混在圍觀百姓中,也是不易察覺。為此傅易歡特地進宮以防備各大藩王狼子野心為由,將侍衛司安排在祭天大典外圍,並提出自己貼身護衛慧德帝。


    慧德帝似是被他孝心感動,爽快答應。


    祭典當日傅易歡並未以王爺之尊站在祭天隊伍中,而是身穿銀色輕甲跟在慧德帝身邊護衛。皇後分立在慧德帝身側,三皇子、四皇子緊隨其後,接著就是朝中各重臣。


    顧清因官職不高立在隊伍後部,君無念也喬裝打扮混跡在人群中,隨時準備馳援傅易歡。


    司禮高聲吟誦著慧德帝的功績,傅易歡聽著那修飾的極其華美的祝禱詞,心中不由冷笑,北原七城還在戎狄手中,江南連年大旱,東南山匪橫行……民間疾苦,皇帝卻在這兒歌功頌德欺騙上天,真不怕一道天雷降下!


    等司禮終於將那又臭又長的祝禱詞念完之後,慧德帝攜皇後一步一步緩慢登上祭壇。祭典馬上就要結束,福王竟然還沒有動作?傅易歡不由感到事情不對。


    原本他們計劃等到福王和三皇子動手,再將人當場拿住,屆時就是人贓並獲,無可抵賴,且就算福王提前安排了人馬,要在重重圍困之下得手基本不可能,但……如若被圍困的是他們呢?傅易歡心底閃過那日在城門口看見福王的場景,再迴身看向隊伍中低著頭的福王,麵貌雖未有變化,但是氣質完全不同。


    “糟了!”傅易歡大步上前拉住隊伍中的“福王”,伸手就在其臉側不斷摸索。


    一旁眾人都被他此舉震驚,議論聲此起彼伏,慧德帝更是站在高台上臉都氣黑了,他大聲嗬斥,“豫王,你擾亂祭天大典該當何罪!?”


    傅翎看傅易歡舉動幾瞬之間就反應過來,他不覺劍眉倒豎,對著一旁的九寅使了一個眼色,九寅點頭,轉身隱入人群。


    “找到了!”傅易歡沉聲,隨即將麵前“福王”的臉皮摘下,眾人驚唿,這哪兒是福王,分明就是替身。


    慧德帝大驚,終於意識到不對,厲聲質問,“這是誰?傅易歡,你說,到底發生何事?”


    傅易歡勾起唇角冷笑,“陛下,你要截殺福王一事恐怕已經被他知曉,”他現在也沒什麽再可顧忌,直言不諱,“恐怕現在福王的兵馬已經在城下了!”


    “截殺?”


    “皇帝為何要殺福王?”


    “福王是要造反嗎?”


    “這,怎麽辦,我們怎麽辦?”


    ………


    傅易歡短短兩句話,瞬間點燃了全場,大家議論紛紛,失了主心。慧德帝也是一臉不知所措,他完全沒料福王會釜底抽薪,直接反了,到現在他還感覺不可置信,但看傅易歡神色不似作假,他踉蹌一下,險些倒地,還好被身旁皇後扶住。


    “不會,怎麽會!這是大事,你萬不可胡言!”慧德帝還是不願相信,還在垂死掙紮。


    傅易歡看他那樣,搖了搖頭,不再看,疾步朝外走去。


    “報!!陛下,不好了,城外福王,福王…”一個守城士兵騎著馬飛馳而來,人還未至,就大聲唿喊,所有人聽到他的話就知傅易歡所說不假,皆是背心冒汗。


    “福王怎麽了!”慧德帝已經嚇軟了腿,傅翎站出替他問道。


    “福王反了,現下大軍已經集結在城下,王大人已命令關閉城門,可是拖不了多久,王大人命我火速前來,請陛下拿主意。”


    慧德帝聽著士兵迴報,心中越來越慌,一下沒了主意。


    傅易歡也不待慧德帝出聲,一把拽住那士兵衣襟,問道:“可曾看清到底有多少人?”


    “目測起碼有三千之眾!”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三千!知情人都知道現下京中守備就一千餘人,就算加上各府衙役估計也是湊不足數的。


    傅易歡對京中現下兵力自然再清楚不過,不禁眉頭深鎖。但現在容不得他猶豫,傅易歡拉起報信的士兵,說道:“去報王大人,我隨後就到,讓他給我守好了,但凡進來一個人,我就宰了他祭旗!”


    “是是是!”士兵連滾帶爬地翻身上馬,急急往迴趕。


    傅易歡大步跨至慧德帝跟前,抬手請旨,“陛下,臣願帶人前往,阻擊福王!”


    銀色的輕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如戰神降世!


    慧德帝看著眼前的傅易歡,心中猶豫,該不該信任他!


    傅翎看慧德帝不言,心中厭惡,但現下還不是發作的時候,他跨步上前,出言相幫,“父皇,請速速決定,軍情不可延怠!”


    “請陛下速速決定!”


    眾大臣附議!


    慧德帝環顧一圈,隻得妥協,“去吧!京中兵力全聽豫王調配!”


    “臣領命!”傅易歡抬頭,眼中戰意驟現!


    他轉身大步跨下祭台,利落翻身上馬,離開前看向傅翎,兩人相視,不用多說,自知其意,傅翎點頭迴應,必會看好宮中不亂!


    再迴頭,已是無所顧忌,他甚至不用在人群中尋找君無念,因為他知道,他在哪兒,那人就會在哪兒!生死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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