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禁軍統領趙晟銘形色匆匆穿過禦花園,來到慧德帝寢宮,原本已經準備安歇的慧德帝披上外袍坐在龍床邊,閉目養神,右手則架在床沿上,輕輕揉捏額頭,以緩解今日殿中爭辯造成的頭痛。


    其實自從二皇子被幽禁以來,慧德帝心中總是感到不安,他覺得身邊環伺著太多的眼睛,每個人都盯著他身下的寶座,夜夜都無法安寢,頭痛的毛病也是時不時就犯,太醫也查不出原因,隻是說要多休息,不要傷神,可他如何能不傷神!就如現在。


    “愛卿漏夜前來,所為何事?”皇帝的聲音透出無力與疲倦。


    趙晟銘跪於殿中,言語間顯出急切,“迴陛下,臣今日迴到家中,無意聽犬子提起昨日在東街琴屋與同窗相聚時,在窗口看到似乎是有人搬著一具身首分離的屍體悄悄藏匿。”


    慧德帝睜開眼睛,眉頭皺起,又是韓行千?!他一人已經牽扯了兩個皇子攪在其中,現下又牽扯進了趙晟銘的兒子,到底是誰在利用他大做文章?老三還是老四?還是……傅易歡?或是另有其人!


    “消息可靠?”慧德帝滿心疑慮,不敢輕易判斷。


    “可靠,臣已經帶人在琴屋後巷搜查出了韓行千的屍身!”


    “找到了?!可曾驗過?我聽說江湖中有易容之術,可以改人相貌。”


    趙晟銘也想到了此處,所以在找到屍身之後特地請仵作驗身,沒有發現人皮麵具或其他易容痕跡,也找人對比了記錄中韓行千其他特征,皆對得上,才敢前來稟報。


    慧德帝知道趙晟銘做事謹慎老練,且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對自己忠心耿耿,所以才會把如此重要的禁軍交到他手上,對於他說的屍首就是韓行千無誤,慧德帝深信不疑。


    那到底是誰帶走了韓行千的屍身,並用它構陷皇室,把京中攪得烏煙瘴氣呢?


    接下來趙晟銘就給出了答案,“犬子未入朝,整日醉心詩書,對朝中之事不太了解,他之所以會留意那些人,據他所言,是因為他覺得他們裝束怪異,白日青天,竟然遮掩的十分嚴密,看不出容貌,連身旁的佩劍都裹著黑布,所以才留心多看了兩眼,在他們藏匿屍身時,不慎黑布鬆散,露出了佩劍上的花紋,間隔太遠,他並未看清全貌,但……”說到此,趙晟銘不禁看向慧德帝,聲音也低沉幾分,“但他說那花紋很像是上古神獸——猙!”


    慧德帝臉色一變,本來扶額的手猛地抓緊床沿,額上青筋凸顯,“你說什麽!他確定看到的是猙?”


    “臣不敢有一句虛言。”趙晟銘同樣神情肅穆,他和慧德帝都明白,如果真的是猙,那麽事情就比原先想的還要嚴重。


    猙,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食人為食。正因如此,福王本人甚愛其威猛,將他作為福王府標識,繪於各處。


    所以如果趙卓沒有看錯,那藏於背後之人就是福王,想到此,慧德帝背後生出冷汗,夜夜困擾的噩夢最終還是成真,他迴來要他的王位了!


    “你可查清?福王的人當真已經混入京中?”慧德帝必須再次確認,他與福王當年立下誓書,就是為了牽製對方,這些年雖然他一直防著福王,可是表麵上兩人還是叔侄和睦,為何福王會突然發難?


    “迴陛下,我已派人查證,最近是有些南域商人趕馬進京,且進京後其中有些人就失去了蹤跡。”


    南域,正是福王封地,看來此事無誤了。


    慧德帝臉色難看,將所有事連起來一想,懷疑更甚,如果真是福王,那認下此事的三皇子是不是在給幕後的福王製造煙霧,好將其隱藏起來,他是不是已經倒戈,準備利用福王之事逼迫自己的親爹退位,就像,就像——當年自己所做那般!


    “趙晟銘,你現在速去大理寺浮屠塔,看看那個東西還在不在!”慧德帝想到還有一件關鍵證物存在大理寺浮屠塔,如果那樣東西已經不在,那他的懷疑就得到了印證。


    趙晟銘領命後,沒有停留,直奔大理寺。慧德帝眉頭深鎖,心中有了計劃。


    月下居內。


    傅易歡將當年先皇對他所說告知眾人,大家也恍然理解了當年先皇的難處,四麵楚歌,不得不做出犧牲,想必先皇心中也是極難受的。


    “所以,浮屠塔內的誓書是皇帝牽製福王所留?”傅翎想到之前交給傅易歡的誓書,突然有些懊悔,早知此物如此有用,當初他就拿去交換韓行千家眷了,還惹得顧清到現在都惱著他。


    顧清自是了解傅翎,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出言譏諷,“怎的?四殿下這是感到虧本了?早知此事牽連如此廣,還不如自己留著!”


    顧清最後用的是陳述語氣,傅翎看心思被揭穿,也不掩藏,直接承認,“還是清兒知我。”


    看此人如此不要臉,壞的理直氣壯,顧清氣結。不過在傅易歡眼中,這兩人就是小情人耍花腔而已,他默默拉起君無念的手,哼!誰還沒個情人!


    顧清不願與無賴糾纏,他轉頭不再理會傅翎,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 :“誓書現在已經到了你手中,你當如何?”


    “不如何,”傅易歡平靜說道,“我拿誓書不是為了威脅任何人,於我而言,這是害我家破人亡的證據,待時機一到我自會公之於眾,讓天下人知曉真相,至於現在,就讓皇帝自己去猜去想,他這個人,你隻要在他心中種下一顆小小的懷疑種子,後麵都不需要你去澆水,那種子自然會破土發芽,長成參天大樹,從而吞噬一切它所過之處。”


    “豫王還真是了解我那掛名父皇啊!佩服佩服!”傅翎還特意啪啪拍了幾下手掌,以表對傅易歡的讚賞。


    傅易歡也不甘示弱,迴道,“不及四殿下,說來,我還要感謝四殿下今日出手幫我料理了史玨,想必讓他闖宮的消息就是四殿下告知於他的。”


    傅翎也不否認,“不客氣,我就是看他都送上門了,不用白不用,推三哥一把,再順便幫你,穩賺的買賣。”


    “我可沒錢給你。”


    傅翎抿一口溫茶,眼中含笑看向顧清,“銀兩就不必了,隻要豫王幫我說兩句好話,讓清兒別再惱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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