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沉,仿佛重墨塗抹在天際,連星的微光都被遮蔽,傅翎坐在馬上,手輕搭在腰側的佩刀上,身後囚車中韓行千一臉淡漠看著路邊的樹林。寂靜的夜色下,樹木的影子被無限拉長,像地獄爬出地惡鬼,張牙舞爪,露出獠牙,妄圖撕碎天地。


    陰暗窒息的詭異氣氛在每個人心中不斷蔓延,押解的官兵不自覺地把身側刀劍握在手中,不敢鬆懈。


    “放箭!”


    箭矢應聲蔽空落下,如驟雨紛紛。眾人早有準備,抽刀格擋,刀箭對撞濺起火花,金石之聲鏗鏘作響。傅翎坐於馬上,神閑氣定,利箭還未近身就被身旁護衛一一擊落。


    一波箭雨驟停,林中黑影密密現出,刹那間,寒光乍現。


    傅翎眯起雙眼,銳利的眸子緊盯獵物,待人近前,利刃出鞘,轉瞬間,一縷血線閃過,來人還保持著出劍的姿勢,身首已經分離。


    血珠順著劍身滴到地上,聚起血窪,傅翎嗅到獵物的氣味異常興奮,常年冷淡的眸子染上笑色。


    黑衣人看到傅翎出手如此狠辣,不再與他糾纏,反正他們的目的也不是傅翎,轉而朝著關押韓行千的鐵籠砍去。


    “殿下,我們要不要?”九寅看到韓行千被圍困,不覺出聲提醒。


    “急什麽,那不是有官兵嘛,韓大人一時死不了。”


    九寅作為傅翎的貼身護衛,自是明白,殿下這是打算搓磨韓大人,隻要不危及性命,都不會出手管。


    二皇子一脈此次伏擊已是傾巢而出,多年積累都用於今日,故而即使早有準備,麵對這樣孤注一擲的撲殺,還是死傷無數,就連傅翎的護衛都已經傷亡大半,四皇子冷峻的臉上掛著血滴,順著麵頰不斷滑落,。


    韓行千是此次大案的重要人證,大量官兵都安排在他身邊保護,奈何黑衣人數量眾多,幾番輪戰下來,所剩寥寥。


    韓行千之前在礦山受得傷還未好全,又有枷鎖加身,在籠中躲閃不及,白色的囚服已經被鮮血染透。他抬眼與立於馬上的傅翎視線相撞,那人眼神中的冷漠與嗜血讓他膽寒。韓行千知道,那人在等他投誠,等他求饒。


    閃神幾息之間,一隻破空利箭找到機會,從密林深處直衝韓行千麵門而來,傅翎的表情終於出現裂縫,九寅亦是大驚,飛身前去阻攔,眼看箭尖離韓行千隻剩咫尺,一紅色廣袖卷過箭尾,猛然揮開,強勁的內力瞬間四散開來,席卷過牢籠周圍眾人,離得較近的黑衣人被震飛數米,就連傅翎都被殘力逼退數步。


    “韓大人,還好嗎?”君無念背朝韓行千,出聲詢問。


    韓行千看著立於身前的紅色背影,不動如山,心中感激,“無事,輕傷而已,多謝大師前來相助。”


    “嗯~”君無念不再多說,靜靜與馬上的傅翎對視。


    傅翎上下打量著麵前的僧人,之前在暨陽沒有機會,現下看來,這人果真不凡,麵貌英俊,卻端著肅穆,不容侵犯,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卻透著洞察人心的力量,在這樣的注視下,似是魑魅魍魎統統無所藏。更不說他剛才輕飄飄一擊內蘊含的無盡內勁。


    “這樣的人為我所用最好,如若不是,那,我可就有點不放心了。”傅翎想。


    君無念毫無畏懼與傅翎對視,眼中平靜無波,半晌,傅翎移開目光,是時候結束鬧劇了。


    “九寅,留下幾個活口,其他都殺了。”傅翎冷冷吩咐。


    “是!”九寅話音剛落,周圍湧出許多帶刀護衛,半盞茶的功夫就把黑衣人清剿幹淨。


    傅翎翻身下馬,來到韓行千身邊,“韓大人,沒事吧?”


    “謝四殿下關心,我還沒死。”韓行千低頭為自己包紮,不曾看向傅翎。


    傅翎也並不在意,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君無念,說:“剛才多虧大師出手,不然韓大人就要命喪賊人之手了。”


    君無念聽到這樣漫不經心的語調,微微蹙眉,“如若不是四殿下開玩笑,想來韓大人也不會遇到危險。”


    “是嗎?”傅翎毫不在意,“我隻是要證人,留口氣就行。”


    對於他的迴答君無念絲毫不覺吃驚,這人帝王之相明顯,但屠戮之煞也已出現。


    君無念不再與他多說,看韓行千無事,就轉身朝林中走去,樹影漸漸吞噬他的背影,轉瞬消失不見。


    “殿下,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九寅問道。


    “你追得上嗎?無妨,傅易歡在,還怕見不到?”傅翎看著林中消失的身影陷入沉思。


    君無念迴到豫王府,剛走入院門就看到傅易歡一身素白寢衣,頭發披散,應該是剛沐浴過,身上還有淡淡水汽,就這麽靜靜站於杏樹下,整個人沐浴在聖光之下,連風都在偏愛他,輕輕吹起他的發絲,給他鍍上輕盈。


    “迴來了?可還順利?”清冽的嗓音似是清泉,滴在君無念心上。他快步向前,走到傅易歡身旁。


    “怎麽站在這裏?”君無念握上他有些冰涼的手,眉頭不禁微蹙。


    傅易歡任由他握著,笑意漫上眼眸,“等你啊!”


    君無念拂過他的長發,幽深的井中漾出精光,“無事,迴去吧,別受涼!”


    翌日一早。


    傅翎帶著搜集到的證據以及韓行千等一眾暨陽官員的供詞,於朝上一並呈給了慧德帝,鐵證如山,據供述,這些年暨陽礦山產出的鐵礦足夠鑄就一支私兵,這樣的暗示,即便沒有實證,也足夠讓生性多疑的慧德帝生起殺心,更何況傅翎亮出了被黑衣人刺傷的胳膊,據他描述,這些黑衣人各個裝備精良,武功高強,且數量眾多,導致官兵不敵,死傷無數,自己也受了傷。


    能夠調動如此多人,在天子之地京郊下手刺殺朝廷欽差,這樣的勢力,這樣的膽大,在慧德帝看來就是對皇權的挑釁,僅剩不多的父子之情,在皇權下不值一提。


    一時間,抄家、下獄、冷宮幽閉,一道道聖旨傳出,京中瞬間翻覆,赫赫屹立多年的宰相府轟然倒塌,頭發花白的宰相陳甫被官兵從府中拖出,早已沒了往昔的氣勢;二皇子被人從府中押出時,精神早已被擊潰,毫無反抗,死氣彌漫周身。


    傅易歡坐在月下居二樓雅間,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官兵,手指敲擊著桌麵。


    “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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