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管家辦事細心,晚膳特地準備了素菜,傅易歡和顧清一邊喝酒一邊聊聊傅易歡在暨陽的事情。


    常念看王府飯菜如此精致,不自覺多吃了些,撐得難受,央求著妙真帶他去玩。妙真也正好想出去逛逛,就和常念一塊兒走了。君無念知道傅易歡和顧清有話要說,便不再打擾他們,先迴房去了,走之前特地在傅易歡耳邊溫聲囑咐,“不宜多飲。”


    顧清看到君無念離開,湊到傅易歡跟前調笑道:“喲,這麽貼心呢。”


    “怎麽,羨慕?”傅易歡拿著酒杯挑眉笑道。


    “羨慕啊,得遇心愛之人,被時時掛心,怎能不羨慕。”


    “羨慕你就換個人,別一門心思惦記著他。”傅易歡不禁勸道。


    顧清聽到這話,低頭苦笑,“你啊,就喜歡揭人短。”


    傅易歡拿起酒杯,輕抿一口,看著顧清滿眼苦澀,不知還該不該勸。


    片刻,顧清一口把杯中酒飲盡,抬眼又是滿臉笑意,說:“傅易歡,情之一字,實在難解,即使知道傅翎不是良人,我也已彌足深陷。”


    傅易歡不禁皺眉,“我知你為人真摯,對傅翎用情至深,可是,他想要的是那至高之位,你也明白,想要那個位子,也許某天你就是那個必須要犧牲的代價,到那時,他會怎麽選?”


    “到那時,不用他選,我自會成全他。”顧清的目光落在手中的而空杯,語調看似漫不經心。


    “顧清,”傅易歡聲音不自覺拔高了許多,“你成全了他,你怎麽辦?”


    “我?如果他能容我性命,我就辭官去雲遊四海。”


    傅易歡看著眼前一身青衣,飄然出塵的顧清,突覺他就是下凡曆劫的神明,等塵緣一了,就會乘風而去。


    “傅翎真是幾世修來的好福氣,有你這麽盡心竭力地幫他。”傅易歡無奈。


    “別老說我,你那大師是怎麽迴事?以前沒看出你與佛有緣啊。”顧清不願在糾結他與傅翎,轉而問起了傅易歡。


    “也許,是上輩子就相識呢。”傅易歡眨了眨眼睛,滿眼小狐狸似的狡黠。


    “哈哈”,顧清與傅易歡相識多年,知道他心性,倒也放心,再看他現下滿臉甜蜜的樣子,真心為他高興,“那真是很深的緣分了,恭喜恭喜。”


    兩人舉杯相碰,瓷盞輕響,一室玲瓏。


    “說正事,”傅易歡放下酒盞,“韓夫人和福兒如何?”


    “他們在你郊外別院,我偶爾借出城辦事的名義去探望一二,挺好的,無人發覺。”顧清迴道。


    傅易歡點點頭,“嗯~再過幾日,韓行千就會被押解上京,到時,就要亂起來了。我想把他們接到王府,一來是防著他們被二皇子的人察覺,壞了大事,二來,我們把人拿在手裏,韓行千那兒就不怕他不配合了。”


    “傅易歡,你這人啊,老是要把自己的真心藏起來,拿出一副冷漠無情的樣子偽裝,何必呢。”顧清與傅易歡相識多年,知道他其實更多隻是想保護好韓行千的家人,隻是嘴硬。


    “你也很喜歡揭人短。”


    “那是短嗎?那明明是赤子心腸。”


    傅易歡不想與他多糾纏這個話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順便幫顧清也滿上,兩人一時無話,各懷心事地喝酒。


    半晌功夫,傅易歡突然開口,“顧清,如果有一天傅翎負你真心,別忘了,你還有我這個朋友。”


    “你這說的,好像他必定會負我。”顧清有些哭笑不得。


    傅易歡並不迴答,隻是舉起手中酒杯,酒液搖晃,如夢似幻。


    顧清低垂下眼眸,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暈出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傅易歡有些後悔,不該就兩人之事說那麽多,徒惹顧清傷懷。


    正欲開口道歉,顧清卻抬起頭來,眼神清明卻堅定,“你放心,我隻賭一次,若輸,也不會讓他安穩。”隨即對著傅易歡眨眨右眼,“我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不過,有你這個朋友我很開心,以後我們若是鬧翻了,你記得把我藏起來,別被找到了。”


    “一定。”傅易歡笑道。


    傅易歡喝得盡興,正要再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握住他的手腕,一陣幽幽檀香鑽進鼻中,“易歡,夜已深,不宜再飲。”


    傅易歡抬眼看著身旁的君無念,不覺勾起嘴角,顧清看著兩人,自覺到了該走的時候,緩緩起身告辭,“我走了,京中不太平,你自己小心些。”


    “嗯~蘇伯,找人送顧大人迴府。”傅易歡吩咐道。


    顧清朝著門口走去,抬起手背朝傅易歡揮了揮。


    傅易歡看他離開,順勢往身旁一靠,被君無念穩穩接住。


    “可是不舒服?”君無念有些擔心,伸手摸了摸他染起紅暈的臉。


    “嗯~有些暈,走不動了。”傅易歡聲音軟糯,聽得人心一軟。


    君無念寵溺地看著靠在自己懷裏的人,微紅的雙頰,水潤的薄唇,明豔的鳳眼水光迷蒙,眼波瀲灩,實在叫人心動。他微微低頭,輕吻在傅易歡額頭,接著彎腰,一把把人抱起,穩穩向外走去。


    傅易歡靠在堅實的懷中,被檀香包圍,感覺舒服地不想睜眼,就這麽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君無念慢慢走著,感覺懷中人唿吸逐漸均勻,緊了緊手臂,這樣安靜又依賴他的傅易歡是他第一次見,就像一隻收起狡猾的狐狸,窩在安心舒適的窩裏,一臉的人畜無害,著實可愛。


    君無念把傅易歡放到床上,拿過手帕溫柔為他擦拭,末了,蓋好被子,準備離去,誰知傅易歡卻拽著他的袖口,口中還囔囔說著,“別走,不要讓我一個人。”


    傅易歡夢中,其實力氣並不大,他一扯就能脫身,隻是,舍不得。君無念坐在他床榻邊,抬手輕撫傅易歡臉頰,低聲說道:”不走,你放心,安心睡,我在。”


    傅易歡似是感覺到君無念的存在,眼皮跳動兩下,進入了更深的夢中,夢中檀香縈繞,使人倍感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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