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雷濤跟著那黑衣人七拐八拐地來到一扇大門前,似乎已經走到了這迷宮式的地下建築的盡頭了。


    大門打開之後,雷濤看到了一條長長的台階甬道,陽光從這個甬道盡頭投射下來。這是真正的陽光,這陽光與他在囚室裏見到的那種通過幾道反射透入氣窗的陽光是完全不一樣的。他甚至還能從甬道中的空氣裏聞到新鮮植物的清香。


    拾階而上沒一會兒他就站在了陽光下了。這是一個四周環山的小山穀。雷濤所在的位置原本應該是一個山洞,隻不過這個山洞被人工改造成了地下迷宮的入口。


    往前走一段路可以看到一道深溝。這條深溝深不見底而在深溝的一側能夠看到一道山岩的縫隙,這縫隙之外是一片海……


    雷濤的腦海中將所見的景象重建了一下,他基本上已經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了。這裏應該是這個島上唯一一座高山的主峰。他和沙丘攀岩上來的那道絕壁則是臨近的另一個山頭。兩座山一高一矮之間的山穀就是他們進來的那個小山坳。


    隻是他沒有想到在這主峰之上竟然還有這麽一個山穀,看樣子應該是這座死火山的火山口。


    眼前的這條深溝之上有一座古樸的橋,這種平頂鬥拱橋在西歐的城堡附近比較常見。在雷濤的印象中,菊國也有一座類似的橋——皇居二重橋!


    這座橋的後麵有一道兩米多高的石牆,牆上長滿了爬山虎一類的藤蔓植物,透過這些綠植的縫隙能夠看到那種厚厚的城磚。正對著橋頭的是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門。


    這扇大門和古代菊國的那種城堡大門有些相似,上層的一個飛簷坡頂建築正對著橋麵的是一扇扇的窗戶。這些窗戶覆蓋著厚厚的木板,在古代這種建築結構是為了便於防守所用。下層就是兩層厚厚的大門。最外邊一層是五十厘米見方的木柱製成的柵欄,內層則是厚厚的城門。


    雷濤看到這些仿製菊國皇居所建的建築,心中冷哼了一聲。這熊澤賀太郎還真是自大到了極點了。


    黑衣人走到門口打開一個隱藏的小鍵盤,按了一串數字之後,那兩道木柵門就向兩邊移動了一段正好開啟了大概一米多的樣子。在這後麵的木製城門上還有一個小門。這裏也有一個按鍵盤,他同樣輸入了一串密碼才能打開第二道門。


    如此防衛森嚴,事實上也僅僅隻是做個樣子。真的有人對這裏發動攻擊的話至少要穿過那個如同迷宮一般的地下建築。而事實上,以雷濤他們這些龍牙小組成員的實力上次來襲最終還是全軍覆沒的。不認識路的對手要攻擊到這裏還真有點難度呢!


    從門口進去之後,黑衣人領著雷濤走進了一片櫻花林。穿過林間的石板路,仿佛置身於一片花的海洋,不論是樹上還是腳下,滿是櫻花。


    這種以群體美觀著稱的花在菊國被譽為國花。據說是因為這些花和他們所謂的“武士精神”一樣——以卑微渺小的身軀集群綻放。


    穿過櫻花林就到了一處精致的庭院,這地方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麽人,安靜閑適的一種氛圍之中透出一種做作的優雅。雷濤沒有去過菊國的皇居內苑,但看著麵前這種歐式的華美與東方恬靜地風格統一起來的景致,猜想著兩者應該是差不多的。


    熊澤賀太郎把自己的住處弄得和菊國皇居一樣,從這一點也能看得出來,此人所圖甚大。而所謂的“豐南會”,應該就是熊澤賀太郎為了實現他個人野心的一個工具了。


    “雷先生,請稍等!”黑衣人見到前麵的庭院中有一個人的背影立刻停住了腳步對雷濤說道。


    而這時雷濤也已經發現了在周圍方圓二十米內應該有不止二三十個高手在隱蔽待命。


    “主上,雷濤到了!”那黑衣人走到離熊澤賀太郎大概五步的位置,恭敬地跪下稟報道。


    熊澤賀太郎手裏拿著一個噴壺正在澆花,他並沒有理會那黑衣人的稟報,而是認真仔細的在那盆蘭草上澆完了水。


    當他轉迴身看到雷濤的時候,突然怒斥道:“怎麽給貴客戴上了刑具呢!馬上去掉!”


    黑衣人被他這麽厲聲嗬斥之後立刻匍匐著膝行到雷濤身邊,將雷濤身上的腳鐐手銬給去掉了。


    取下了這些刑具之後,黑衣人向雷濤告了一聲罪之後,立刻倒退著退了下去。


    雷濤看到熊澤賀太郎這麽一番做派,心知這是做給他看的,不以為意地冷眼看著對方。


    熊澤賀太郎自然也看出了雷濤眼神中的蔑視和鄙夷。他淡淡地笑了笑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底下人有些誤會我的意思了……”


    “熊澤先生,我想我們不用玩這些花樣的。你把我弄來,無非是想要讓我同意在雷霆戰火虛擬遊戲裝備裏保留你們搞得那些鬼東西而已!還綁架了我的孩子來要挾我……”雷濤環視了四周之後,冷聲笑道,“這些卑劣勾當似乎和您這種自持身份的做派不相吻合吧?”


    熊澤賀太郎隻是微微笑了笑並沒有說話,他對雷濤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還是裏麵說話吧!”


    他說完之後就往旁邊的屋子裏走了進去。當雷濤跟著他走進屋內之後,才發現這裏麵的空間很大,周圍的牆上掛著很多人的畫像,這些人中很多都是穿著古代菊國皇室的服飾,少數幾個穿著西服,這些穿西服的人就不是畫像了,而是那種老式的黑白照片。其中唯一的兩張彩色照片是兩個瘦小的中年人。


    看到雷濤看著周圍的這些畫像,熊澤賀太郎坦然地說道:“這是我的曆代先祖……”


    熊澤的話讓雷濤吃了一驚。


    雖說雷濤對菊國的曆史不是很清楚,但他很清楚的看到了這些古代畫像上的人,都是穿著皇室的冠冕的。而且從這些畫像上看有些曆史已經很久遠了,紙質都有些泛黃發黑,周圍的綾緞裝裱也同樣的顯得很是古樸。


    如果熊澤說的是真的,那這家夥莫非還是菊國的皇室後裔?


    熊澤看出了雷濤的疑惑,微笑著對他說起了自己的身份來曆和血統傳承來。


    自從孔子提出“正名”之後,曆朝曆代修史,誰是“正統”是一點馬虎不得的,《三國誌》中魏稱帝,蜀漢和吳隻能稱“主”,這都是因為後續的統一王朝晉朝是從曹魏得的天下,所以晉人的“正統”是從魏而來。


    華夏曆史上正統問題的出現,當然和無數次的改朝換代有關。而東鄰菊國雖然自稱天皇家族“萬世一係”,但事實上也在“正統”這個問題爭論達600年之久。


    在13世紀中期,菊國天皇統治雖是徒有虛名,實權已掌握在鐮倉幕府手中,但是,皇室內部爭奪天皇繼承權的鬥爭卻愈演愈烈,並逐漸形成以後深草天皇為首的持明院皇統和以龜山天皇為首的大覺寺皇統。


    最初,鐮倉幕府采取不偏不倚政策,明確表示皇位由兩派交替繼承。


    1318年,屬於大覺寺皇統的後醍醐天皇即位。後醍醐天皇滅亡鐮倉幕府,實行“建武中興”,曾一度恢複天皇親政。但建武政權建立不久,足利尊與建武政權決裂,擁立持明院皇統的豐仁親王為天皇,史稱“光明天皇”。


    後醍醐天皇在武力脅迫下曾一度讓位,但又於1336年逃出京都,潛至京都以南的吉野山,並重開朝政。於是形成了南北朝相互對峙的局麵。南北朝的對立持續達57年。


    在1339年後醍醐天皇死後,南朝又經曆了後村山、長慶、後龜山三代天皇。1392年,在室町幕府第3代將軍足利義滿的壓力下,南朝的後龜山天皇同意將象征皇位的三神器讓給北朝的後小鬆天皇,南北朝對立才告終結。


    南北朝對峙時期,自然各以自己為正統,稱對方為“偽朝”,到南朝為北朝吞並之後,後代天皇均是北朝子孫,成王敗寇,北朝一度成為正統。


    德川幕府時期一般以北朝為正統,並承認兩朝並立,如《本朝通鑒》。但在德川家康的孫子德川光國編纂的《大菊國史》中,卻是主張南朝正統論,為南朝天皇立本紀,而把北朝五天皇降入列傳,編寫《大菊國史》紀傳時,不顧北朝是當時天皇的祖先,視其為閏統。隻為南北朝合一時的北朝的後小鬆天皇立本紀,並將此前的北朝五主附入後小鬆天皇紀之首。其理由是以象征天皇權威的三神器在南朝手中,故南朝應為正統。


    到明治維新以後,官方態度傾向兩朝並立論,但正統之爭愈加激烈,終於迫使明治天皇作出了否定自己祖宗的裁決。


    南北朝統一時,南朝讓步的條件是恢複皇位的“兩統交替”,但北朝之後並沒有履約。


    1910年“大逆事件”後,這件是被舊事重提,並在社會上和國會內引起軒然大波,當時的內閣首相桂太郎窮於應付,以致元老山縣有朋不得不決定由天皇裁決。


    明治天皇迫於形式不得不宣布南朝為正統,北朝曆代天皇不列入天皇代數,但天皇地位不變。而擁立北朝的足利尊氏成為了亂臣賊子。國定教科書《菊國曆史》中開始把南朝作為正統,把南北朝時期稱為“吉野朝時代”。


    在明治天皇親自裁決以後,南朝正統論一時成為主流。可明治天皇不會想到,這個裁決卻差點讓他的孫子朝鶴天皇被剝奪皇位。


    二戰結束以後,摩國占領軍最高司令官麥克阿瑟就弄出了一個自稱“南朝後裔”名叫熊澤寬道的“正統天皇”來,熊澤寬道在麥克阿瑟的支持下向朝鶴天皇要求讓位。一時間弄得輿論大嘩。


    隻不過麥克阿瑟當時的目的僅僅隻是利用南朝正統給朝鶴天皇施加壓力,迫使他徹底俯首帖耳,並無意改朝換代,朝鶴天皇才勉強保住了皇位,直到今天。


    “朝鶴不過是偽天子,他發動侵略戰爭,篡奪正統的皇位,這都是北朝的殘暴本性所致!”熊澤賀太郎說到最後義正辭嚴地說道,“我祖父熊澤寬道才是真正的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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