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雷濤今天見到的一幕在司徒家是經常上演的。他家的勤務兵、保姆之類的人都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了。


    司徒凡從小就和爺爺奶奶一起長大,後來又上寄宿學校。和司徒信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這對父女間的關係,更像是朋友。司徒信私下裏其實是個挺幽默的人。時不時地腹黑一下女兒,現在也變成了他的一個樂趣了。


    對於雷濤這個第一個被司徒凡以男朋友身份帶迴家來的年輕人,司徒信還是挺好奇的。算起來,他們也並不算陌生了。之前就因為梅塢那個項目打過交道。後來司徒信也發現了女兒和雷濤之間有些超乎友誼的感情。但那時他私下裏問女兒卻被司徒凡矢口否認了。


    “你這丫頭,我之前問你,小雷是不是你男朋友,你是怎麽跟我說的……”司徒信被女兒抱怨了之後,立刻反唇相譏。又翻出之前的那些話來說事。


    司徒凡被老爹黑了幾次,她把臉一板拉著雷濤就要走:“我們出去吃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還要做條魚,你們屋裏先坐會兒。”司徒信被她這麽一鬧立刻服軟了。言談中對女兒的那種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每次和老爹鬥嘴最終的勝利者總是司徒凡。她得意地朝司徒信翻了個白眼,拉著雷濤進屋去了。


    晚餐的菜式很簡單。一個西紅柿炒雞蛋,一個青菜,一條紅燒鯉魚,外加一個蘑菇湯。不過吃起來味道倒是很不錯的,看來司徒信比雷濤強多了,平時也沒少下廚。


    “小雷啊!我這手藝還行吧!”吃完飯之後,司徒信笑著問了一聲。


    雷濤點了點頭,伸出大拇指翹了翹說道:“您比我強,我是不會做飯的。”


    當得到雷濤的讚許之後,他立刻很驕傲地說道:“想當初我可是正經在炊事班幹過的。”


    聽到司徒信吹牛,司徒凡立刻給雷濤撐麵子說道:“我聽欣欣說過,雷濤做的蛇羹那是一絕的。”


    雷濤立刻擺了擺手道:“那都是部隊野外生存訓練時跟老兵學的。我們那時候什麽都吃,蛇啊、老鼠啊……”


    當聽到老鼠之後,司徒凡立刻起了反應,跑到衛生間裏嘔了一通。雷濤這才反應過來,朝著司徒信尷尬地笑了笑。


    司徒凡從衛生間出來之後,狠狠地捶了雷濤兩下:“都怪你……”


    對於他們在涵洞裏兩個多月都是怎麽生存下來的,司徒信一直都很好奇。剛剛看到了女兒的反應之後,他立刻明白了。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閑聊了一陣之後,司徒信把話題轉到了雷濤的專業:“小雷,我聽說你對舊城改造和曆史建築保護挺有心得的?邯江的舊城改造就是你們公司在做?”


    雷濤聽他提起,隨即把雷霆公司目前正在進行的泰平坊和陽春巷兩個曆史人文街區的工程情況介紹了一下。


    聽完了雷濤的介紹之後,司徒信比較滿意。隨後他就說起了一件事:“小雷,軍區這邊另外還有個項目。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這次由於呂家明的事情牽扯出了喬群民。而通過喬群民,有引出了那位軍區領導。現在這個案子已經交給了上級機關處理了。不過遺留下來的很多問題還是要有軍區來善後的。而在善後工作中有一家房地產公司的事情比較棘手。


    “這個藍天房地產公司,最早是空軍搞的。後來按照上級精神,部隊不許經商,這個公司就和部隊脫了鉤。讓幾個地方上的商人接手了……”


    司徒信說的這個藍天公司的老板,就是寧謙的前妻燕彤。她當初和寧謙離婚後,出了國嫁了個外國人。後來說是迴國來投資。其實就是以她的外籍身份搞假合資,騙取國家的優惠政策。


    她迴國後,第一個找的就是喬群民的那個遠房表姐。當年她們在軍區大院裏的時候,就是比較好的朋友。正趕上藍天公司要和部隊脫鉤。她就和那位首長夫人的兩個親戚合股把這個藍天公司拿到了手。說是接手,但事實上他們一分錢都沒出,直接以承包經營的名義接下來的。


    事實上,這家公司的產權就一直沒和部隊真正的脫離。有了外商的身份,又有部隊的關係,藍天公司靠著倒賣土地賺了不少錢。後來又搞股份製,在幾次倒手之後,產權上是和部隊脫了鉤。但部隊的資產一直是以一筆巨額借款的形式掛著帳的。


    這次的清理追贓,就把這家公司的事情給查了出來。現在燕彤已經被南靖市的檢察機關以詐騙行賄等罪名逮捕了。藍天公司也被作為贓物沒收交還給了軍區。


    “軍區肯定是不能繼續經營這家公司的。他們手裏囤積著幾塊土地。之前我們也委托法院拍賣了。但好賣的都成交了。有一個地塊卻挺麻煩的,已經流拍了兩次了……”司徒信說道後麵才說出了他和雷濤提起這個話題的真正目的。


    司徒凡一聽就有點不樂意了,她抱怨道:“司徒信同誌,人家當領導幹部是給兒女們謀私利。這個我當然不希望你也這麽做。但你不能反過來坑自己人殺熟啊?”


    “這怎麽叫殺熟呢!那地方的位置和地理環境還是不錯的。隻是有些關係到曆史建築的保護問題。這個小雷不是專家嗎!我就想問問,他有沒有辦法。如果有的話,那做這個項目還是能賺錢的。”司徒信立刻解釋道。


    雷濤拍了拍司徒凡的肩膀,示意她稍安毋躁。他轉頭就向司徒信提了個問題:“司徒政委,這個項目的具體資料有嗎?我想先看看再說。”


    司徒信聽他這麽說,立刻起身就從書房裏拿了個文件袋出來。雷濤看到這東西,他就知道司徒信今天是早做好了準備的。


    雷濤從這個袋子裏拿出一遝資料看了起來。


    這個地塊是在鄴中區小王府巷。這裏在解放前就是一片非常老舊的民宅。那裏的房子大多都是清代建築,也有不少是民國初年建造的棚戶。一開始南靖市裏是將這邊規劃成了一片商業區的。


    藍天公司將這個地塊投標下來之後,準備和另兩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聯合開發,搞一個商業廣場。可還沒動工,在這一片民宅中竟然發現了太平天國時期的翼王府。


    這座隱藏在市區舊宅中的王府,雖然殘破不全。但由於整體保存還算完整。是南靖市為數不多的太平天國王府建築,立刻引起了文物保護部門的重視。經過緊急上報之後,這座王府被確定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了。


    省裏麵有了明確的指示,必須以原址保護的方式進行改造開發。又時值邯江那邊的舊城改造項目在中央掛了號。這邊的開發也被叫停了。這個地方就被保存了下來。這樣一來原來的項目方案隻能作廢,而新的項目方案一直都得不到省裏的批準。於是這個地塊就算是砸在藍天公司手裏了。


    現在通過法院拍賣,這地方根本就沒人敢接手。原本藍天公司的兩個合作夥伴也中途撤資了。要不是燕彤還有別的項目在運作,也許藍天公司都會被這個項目給拖死掉。現在軍區要將藍天公司的財產清理掉。這個報複就砸在了軍區手裏。


    “我們的意見還是要盡快的把藍天公司的事情妥善的處理好。這個地方你看看有沒有興趣接盤……如果你願意接,我們可以給優惠政策!”司徒信說道後來拋出了一個香餌。


    雷濤聽他這麽說,便問了一聲:“什麽樣的優惠呢?”


    “土地轉讓金可以分期付款……”司徒信說了一句之後,觀察了一下,雷濤並沒有任何動心的跡象,於是他又補充了一句,“簽好協議,最晚可以三年後補交。”


    土地轉讓金是房地產開發中最大的一筆成本投入。而如果這筆錢可以拖到三年後支付。那雷濤可以先搞開發,賣了房子再付款。這基本上和“空手套白狼”沒什麽差別了。


    關鍵的問題還是那個地塊裏有座翼王府!該如何規劃才能把這個項目做起來,這個倒真難說。雷濤決定先去現場看看再做決定。


    石達開,小名亞達,綽號“石敢當”,桂西貴縣客家人。太平天國名將,著名的軍事家、政治家、武學名家,初封“左軍主將翼王”,天京事變後封為“聖神電通軍主將翼王”,軍民尊為“義王”。石達開是太平天國最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之一,十六歲“被訪出山”,十九歲統帥千軍,二十歲封王,英勇就義時年僅三十二歲,深得各地民眾愛戴。


    這座翼王府,就是他的在南靖的府邸。當年太平天國定都南靖,稱“天京”。南靖城裏有著不少的太平天國的王府。但後來曾國荃破天京大肆燒殺,不少的天國王府都毀於戰火。除了當年洪秀全的天王府因為被作為民國總統府保留了下來。其他的太平天國遺跡已經在近百年的戰亂、城建之中蕩然無存了。


    這座翼王府能夠保留下來,應該就是因為它掩藏在周圍的這一大片老舊民宅之中,隨著歲月變遷漸漸地被人淡忘了。


    雷濤來之前查閱了部分史料,發現原本史書記載中有關於翼王府的具體坐落位置的。


    《金陵雜記》中的一段記載比較詳細:“天國癸好三年二月,到南京後,先駐大中橋附近斛鬥巷旁劉氏宅,距北王府不遠,門麵寬敞。各王府大興土木以官紳舊宅改造,惟翼王府隻是門麵加以修刷,宅內沒有多大變更。是年八月出巡安慶,冬歸,因人多遷至上江考棚,乃擴並前任安徽道王宅及邢園而居之。時人稱‘王府巷’。”


    太平天國有“一王多府”的現象,翼王石達開在南靖就三遷府邸,最初住城北青溪裏,複移城東斛鬥巷,最後才遷至城西王府巷。


    這裏是翼王石達開在南靖最後的住所。可雷濤在王府大街轉了一個多小時楞是沒發現這座王府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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