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嘉看到這個信封的時候,怔了一怔。這封信的收信地址是她在南靖的住址,收信人的名字也赫然寫著“紀嘉親啟”這幾個字。


    這是一封嚴潔秋寫給她的信。可為什麽嚴潔秋會寫信給她呢?


    在這之前,紀嘉並不知道有嚴潔秋這個人,她父親也從來沒對她說過這個擁有世紀地產百分之十八股權的神秘股東是誰。


    “這是嚴老師生前托我寄出去的。可你們也知道,我們龍江鄉有大半年的時間是大雪封山的。我也不放心讓人帶出去寄,所以就一直留在我這裏。原本我還想等過幾個月我去一趟縣裏把這信給寄出去呢!這個……”馬庫校長剛準備把信遞給紀嘉,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能不能把你的身份證給我看看?”


    他們獨龍族人淳樸善良,很少會遇到騙子之類的事。但馬庫校長也是接觸外界的資訊比較多的人。現在外麵騙子實在是多。淳樸善良的獨龍族人很少和外界打交道,但也有在外邊被騙了錢的事情發生過。雖然在他看來不太可能有人特意來騙取嚴老師留下的信,但卻不得不防。


    紀嘉將自己的身份證拿給馬庫校長看過之後,他才放心的把信交給了她:“這也真是巧了,沒想到你竟然會找來……”


    他這話匣子一打開又有些收不住了。不過他們之前的聊天中也知道了,馬庫校長是嚴潔秋教的第一批學生,從縣城中學高中畢業之後,就自願迴到龍江鄉來教書。而之前龍江鄉念書念的好的學生,出去了就很少會有迴來的。馬庫校長對嚴潔秋的感情很深。他第一次看到嚴老師的“親屬”也有些激動。


    雷濤見他並沒有準備停下話題的意思,隨即給阿克恰南使了個眼色,後者找了個由頭拉著他離開了。等馬庫校長和阿克恰南離開後。紀嘉才有了看信的機會。


    “嘉嘉:我親愛的女兒。這是媽媽第一次給你寫信。可惜也是最後一次了……”紀嘉打開信之後,看到第一句就愣在了那裏。


    看著紀嘉的表情,雷濤其實已經明白了幾分,而當他看到信開頭的那句話之後,心裏已經證實了他的猜測。


    其實從在金堂縣碰到那位認錯人的老婦人時,雷濤心裏已經有了些猜測。但其中有些事情他無法證實,而且他的這個推測也缺乏合理性,所以他就一直都沒有說。而現在嚴潔秋的這封信徹底揭開了謎底。


    紀嘉並不是紀中時的女兒。事實上紀中時因為在戰爭中受傷之後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他和前妻離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紀中時來到龍江鄉探望裴嘉良的母親。那時正逢嚴潔秋剛剛生下紀嘉不久。初來龍江鄉感到很難適應這裏的生活的嚴潔秋因為婆婆的關係無法離開。但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有個好一點的成長環境。所以當紀中時提出要收養紀嘉的時候,她考慮再三之後同意了。


    後來紀中時下海經商,將公司的百分之十八的股份給了嚴潔秋。原本嚴潔秋並不想收下的,但是為了龍江鄉的教育和這裏的孩子們,她還是收下了。她和紀中時在本地辦理了股權受讓和隨後的授權手續,同時委托紀中時設立了一個嘉良基金會,以基金會的名義將這些股權的收益投入貧困地區的教育事業。而其中受益最多的就是龍江鄉的學校。


    看完了母親留下的遺書,紀嘉整個人都懵了。


    她來龍江鄉是為了能夠找到那百分之十八的股權所有人,得到授權之後可以奪迴公司的控製權。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裏發現了自己的身世。


    她更沒有想到,養育了她二十多年的父親竟然和她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她是裴嘉良和嚴潔秋的女兒。而這個落後閉塞的地方竟然是她出生的地方,她的故鄉!


    除了這封信,在信封裏還有一份厚厚的文件。紀嘉打開了這份文件之後,發現這是一份股權處置公證書。當她翻閱了一遍文件之後,轉頭看了一眼雷濤,而此刻雷濤正在看她母親給她的那封信。


    紀嘉直接從他手中拿走了那信:“現在事情都搞清楚了,我們也該早點準備準備,明天我們就迴去吧……我爸爸一個人在醫院裏,我也有點不太放心。”


    嚴潔秋的遺書雖然雷濤隻看了一半。但那畢竟是她母親留給她的信,以雷濤現在的身份來說,紀嘉既然拿走了不讓他看,他也沒理由非得看。不過,雷濤總覺得紀嘉看完這封信之後,態度有點怪怪的。


    離開學校的時候,紀嘉對馬庫校長說道:“今後隻要是學校有什麽需要,您就給我打電話好了,我會盡力的。我媽媽的遺物,我這次拿不了那麽多,等我迴去後,會派人來取的。還請您幫我保管好。”


    嚴潔秋留下的遺書,紀嘉也給馬庫校長看了。知道她是嚴老師的女兒後,不少的老師和學生都跑來了。對於這些受到過她母親幫助的人們,紀嘉唯一的承諾就是,她會和她母親一樣,隻要他們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她。她一定會盡力幫助他們的。


    而這些淳樸善良的人們給她的報償也讓她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而哭出來。自從嚴潔秋死後,很多她幫助過的學生都給在天上的嚴媽媽寫了信。當他們把這些帶著濃濃的情意的信交到紀嘉手中的時候,紀嘉看了幾封之後,就不忍再看下去了。後來很多的東西都是雷濤替她收下的。


    “我會迴來看你們的,我……不會忘了這裏的!”紀嘉留下這句話之後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學校。


    迴去的路上,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嚴潔秋隻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愛上了一個軍人,嫁給了他,為他生了個女兒,照顧他母親直到離世。但嚴潔秋也是個不平凡的女人。當她的親人離開了她之後,她將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了這片養育了她丈夫的土地。她把對女兒的愛澆灌在了這些貧困的學生們身上。在這片被世界遺忘的地方建起了一座豐碑!


    對於嚴潔秋,雷濤心裏所有的感覺歸納成了四個字——大愛無疆!


    根據紀嘉的要求,他們第二天就上路了。在大雪封山的這段時間裏,要進出龍江鄉就隻能翻越高黎貢山。


    迴去的時候,他們特意走了一段盤山路。這條公路是建國後政府前後花了八年時間,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建設的進入龍江鄉唯一的一條公路。不過最早建成的時候,這路還不能通汽車,隻是一條全程六十五公裏的人馬驛道。這條路最早的路基寬僅寬兩米不到,最窄的地方隻有一米二左右,最寬也不過一米五。有三座石台木麵橋,還有十六座小橋。


    這條驛道建成後,就成了龍江鄉和外界溝通的唯一渠道。每年趕在大雪封山前,縣裏的馬幫運輸隊和來自福貢、迪慶、麗江等地的馬幫就聚集到峽江縣城,往龍江鄉馱運過冬的物資。曾經有部紀錄片《最後的馬幫》就是講述那一段曆史的。前些年,在中央和省市的扶持下,這條人馬驛道建成了全程一百公裏的的公路。馱運物資的馬幫也就永遠地退出了曆史舞台。


    “如果從這山腳下打一條隧道出去,應該可以和外界常年通車,再也不會有人因為無法得到急救而亡故的事了吧?”走在這條滿是冰雪的路上紀嘉有些傷感地說道。嚴潔秋就是因為疾病突發的時候,大雪封山無法送到縣醫院去急救才去世的。現在走在這條路上,紀嘉對於這一點就更有了直觀的感觸了。


    “我父親和爺爺都是走馬幫的。我也就隻會趕馬,要不是這每年還有半年的封山期,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了?”阿克恰南走在路上的時候,說起這大雪封山也很是糾結,“可是如果沒有這封山期,那我們這裏和外邊可以常年通車,我們的日子肯定會好起來的。”


    聽到他們這麽傷感的對話,雷濤從旁勸解道:“日子總是要往好的方向發展,今後這路和隧道肯定也會有的。而路通了之後,這裏會有遊客來旅遊,阿克恰南你不用趕馬,專門當向導也不錯啊!”


    越往前走,路就越來越難走了。他們已經拐到了山路上了。有的地方已經不能稱之為路。要不是阿克恰南經驗豐富,有的地方別說是走馬,看著連人都幾乎無法通過。有些地方人走在上麵也是提心吊膽,一不留神就永遠與青山作伴了。


    好在他們來的時候這路已經走過一迴了,心理上到沒有那麽擔驚受怕。而阿克恰南對於雷濤和紀嘉倒是由衷的感到欽佩。他們這一趟翻山越嶺的來到龍江鄉,一般人都很少能走這山路的。特別是紀嘉,看著嬌嬌弱弱的樣子,可爬起山來一點都不輸於山裏的小夥子。也許她的基因裏就有這大山的力量吧。


    而雷濤就更是讓阿克恰南感到吃驚了。路上有些地方他都要小心翼翼地,可雷濤卻好像沒事人一樣非常輕鬆。這高高的雪山對他來說基本上就像是如履平地一樣。很多時候,都是雷濤走在前麵,阿克恰南這個向導真的就隻能起個導向的作用。


    走著走著,雷濤突然間停了下來。阿克恰南和紀嘉正要出聲詢問。可卻看到雷濤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周圍的皚皚雪山和莽莽林海異常地寂靜。雷濤的目光就在這積雪地密林中搜尋著。


    經常上山打獵的人都有一種說法:一豬二熊。意思是說到山上第一怕遇到野豬,第二怕遇到熊。這裏屬於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保護區內的所有動植物都受到嚴格保護,不許捕殺動物,不許采集藥材砍伐樹木。這裏也就成了多種野生動物的理想家園,其中就包括野豬和熊。而野生動物傷人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阿克恰南和紀嘉都猜測雷濤是不是發現附近有野獸。但事實上,雷濤卻是發現了另一種比野獸還危險的動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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