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容昀並不知道關連生打算怎麽報複雷濤。他知道關連生是個小心眼的人,同時他也知道關連生肯定會報複雷濤。所以當他接到關連生的電話讓他找人幫忙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找了那個和關連生認識的律師。而尹副秘書長就是這個律師介紹和他認識的。後來了解了關連生和雷濤部下的車子撞了一下,他也隻是以為關連生是故意碰瓷。


    可他沒想到關連生這麽專業。竟然手法嫻熟的製造了各種假象。而這些假象竟然會被雷濤識破。這麽一來整個事情就從一個小刮蹭成了敲詐勒索的刑事案件了。


    其實容昀不知道的是,關連生並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在臨安的時候,他就經常和幾個朋友一起開著豪車在高速路上搞這種花樣。他倒也不是為了錢。他就是喜歡看到肇事者發現剮蹭到“四千萬的豪車”之後,那種驚慌失措的樣子。這些“肇事者”,都會苦苦哀求他。而他在教訓了一番對方之後,基本上都會表現出一種寬宏大度的態度。有幾次甚至還得到了美女的傾心。


    對於這種事情,他就當做是一種樂趣。一開始也隻是偶爾為之,到後來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他們這夥人還會研究其中的細節,包括如何製造剮蹭的痕跡之類的。所謂“慣犯”就是練出來的。


    不過每次他們都會騙到價值不菲的賠償,至少都要上萬。這些富家子,父輩的辛勤創業,積攢下了龐大的家產。平時的花費都是以百萬計的,所以錢對於他們來說隻是一個數字。而很多時候,這些經過他們自己的努力“賺”來的錢,反而幾千幾百的都會讓他們感到一種成就感。


    但是他們恰恰忘了,這種行為已經嚴重觸犯了法律!


    所以當關連生進了看守所之後,警察對他的審訊可以說非常順利。當秦殊拿出所有證明他製造了剮蹭車禍的證據之後,他就知道這個陰謀被識破了。他倒是非常光棍,把所有的事情都承認了。讓秦殊感到驚愕地是這個家夥竟然有一本記錄本,完完整整地記述著他的光輝戰績。


    “……輝騰,車號xxxxxx,得款兩萬三千元。”


    “……捷達,車號xxxxxx,得款一萬兩千元。”


    “……起亞,車號xxxxxx,得款五萬。”


    “……海馬,車號xxxxxx,事主沒錢賠,帶其女友開房,兩天,很爽。”


    “……科魯茲,車號xxxxxx,事主女,與其兩位同學相約芭提雅六天遊,三飛。”


    看著這些記錄,秦殊深刻感到了一個富二代空虛無聊的生存狀態。看著眼前滿不在乎問要罰多少錢,可以立刻開支票的關連生,她從心底裏為這個飽食終日的“寄生蟲”感到可悲!


    “現在不是罰多少錢的問題了。根據這次你向對方勒索的一百萬元的金額,還有這本記錄本上記載的你以往的犯罪記錄,總額已經達到近千萬元了。而且這裏麵還涉及到了**女性等等問題……關連生,你就等著坐牢吧!”秦殊漠然地看著關連生冷冷地說了一句。


    說完了之後,她頭也不迴的走了。她需要向上級匯報一下這起案件的調查結果。


    兒子出了事,做老子的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艾博集團董事長關海已經從歐洲往迴趕了。而關連生的母親則通過各種渠道,聯係了不少人。其目的隻有一個——撈人。


    他們夫妻倆就隻有關連生這麽一個兒子。當初生了一個女兒之後,關家老太太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讓關夫人很難堪。後來生了個兒子就取名連生。意為“連著生”,可後兩胎也都是女兒。所以在關家,關連生的地位是最高的。對這個獨子,關海夫婦從小就傾注了不少的心血。可偏偏這小子就是不學好。這些年也不知道闖了多少禍。


    “阿姨,這件事情說實在的,也不能全怪連生。他就是那麽個性格,吃不得虧。被人欺負了自然就要討迴來。可沒想到……唉!”看著坐在沙發上抹眼淚的關夫人,容昀在勸慰的同時也加了點料,把那天和關連生與雷濤發生的衝突都說了。


    他的敘述本身就有偏向性,而在寵溺兒子的關夫人聽來,這種事情肯定就是對方不講理了。聽到這事之後,關夫人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暗中已經將雷濤這個名字記下了。兒子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


    “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吧!現在的問題是吳都警方掌握了什麽證據。我想警察辦案不可能沒有證據就亂抓人的!雅琴,你也別急,孩子出事了,做父母的更要穩住。老關現在不是正往迴趕嗎?等他迴來了你們好好商量一下。我先給老米打個電話問問情況看。”


    容怡對於關夫人寵溺兒子的事情是清楚的。對於關連生,容怡的印象不是很好。不過艾博集團在邯江有不少投資,既然關夫人找到她了,她也不能一推了事。特別是艾博集團正在擬建一個藥品研發基地,對這個項目容怡還是很在意的。想了想之後,容怡拿起了電話就給吳都市委副書記米遠山打了過去。


    “老米啊!我是容怡……嗬嗬,你和我做著鄰居,我可從來都沒麻煩過你。有件小事……”容怡和米遠山是大學同學,後來又是同一期參加的中央黨校的學習。不過她倒是很少麻煩米遠山,因為兩人的升遷之路是不同的,各自都有各自的圈子。這種私事上的交往,能免則免是原則。


    米遠山對於容怡突然打電話過來有些意外,不過當他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後,卻有些為難。這件事情現在已經被媒體廣泛報道了,網上的傳言也很多。在這樣的輿論情況下他要是過問,會不會有什麽麻煩。這是他首要需要考慮的。


    不過他也不能直接迴絕容怡,畢竟兩人的同學關係在,而且容怡的父親那是江南省的老領導。這些麵子是要給的。他想了想之後,模棱兩可地應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現在情況我不是很清楚,我幫你問問吧。如果是小事,那老關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孩子犯了錯也不能一棒子打死,總是要以教育為主的……”


    掛了電話之後,米遠山叫來了秘書羅斌。對於領導來說秘書用好了,可比一個得力的部屬有用的多。特別是這種公私不明的事情,讓秘書去處理就方便很多。


    兩年前,關海的艾博集團到江南省來投資,當初考察了好幾個地方,邯江和吳都都是其備選的投資落腳點。但最後還是容怡憑借老一輩的關係讓關海選擇在邯江投資了。米遠山是管黨群的副書記,這種招商引資的事情和他沒關係。


    不過最近吳都市長很可能要調走。誰來繼任這是個關鍵的時候。米遠山和常務副市長都有機會,如果能夠借此拉上艾博集團的關係,隻要關海能夠把他那個擬建中的藥品研發基地放在吳都,那對米遠山來說就是一個不小的成績,對於他競爭市長的位子也是很有幫助的。


    “書記,您找我?”羅斌接到米遠山的傳喚立刻從外間走了進來。


    米遠山淡淡地吩咐了一聲:“是這樣的,艾博集團關海的兒子關連生在胥門出了點事情,被關在胥門分局。你去了解一下,關連生到底犯了什麽事情。如果問題不大的話,教育教育就得了。”


    羅斌應了一聲之後正要離開,米遠山又把他叫了迴來。


    “等等……你迴來!”沉吟了半天之後,米遠山覺得剛剛的話可能不太妥當,隨即叮囑道,“你去了之後,先把事情了解清楚了。搞明白了給我來個電話。”


    現在上邊要求各級領導不能幹涉司法。這正是深化法製治國理念的關鍵時刻,他可不能一個不小心摻和進去。所以在深思熟慮之後,米遠山決定還是先把事情調查清楚再做決定。越是關鍵時刻越不能掉以輕心,這可是為官的原則。


    羅斌離開市委辦公大樓的時候,正巧在門口碰到了尹春來。兩人從小就是街坊,後來又一起進入市委機關,現在的級別也一樣,不過相對來說羅斌要幸運一些,他去年被調到副書記米遠山身邊當秘書,算是領導身邊最親近的人。而尹春來好不容易爬到市政府接待辦主任的位子上,掛了個副秘書長的頭銜,但離領導卻要遠一點。


    就在大門口兩人“不期而遇”。尹春來笑著和羅斌打招唿:“羅主任,出去啊!”


    “春來?你這是上哪兒去啊?”羅斌朝他點了點頭客套了兩句,可腳下並沒有停步。兩人雖然比較熟,但在這市委市政府大樓裏,兩人平時交集很少。而且羅斌在沒有被米遠山選為秘書的時候,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市委辦文秘。早就是市政府接待辦主任的尹春來,見到他很少會這樣主動打招唿的。


    這可不是什麽偶遇,尹春來是特意在這裏等著羅斌的。他那邊接到容昀的電話指示後立刻趕過來的。


    容怡給米遠山打了電話之後,容昀估計米遠山肯定是讓自己的秘書出麵,所以讓尹春來半路上接觸一下羅斌,這樣一來,他就有可以從中做小動作的餘地了。


    尹春來聽到羅斌的隨口一問,立刻接口說道:“我去胥門分局。”


    “你也去胥門分局?”羅斌一聽愣了愣。


    尹春來笑了笑說道:“汪秘書長讓我去辦點事……你去哪兒?”


    “我也去胥門分局……”羅斌是個老實人,他並沒有意識到對方在算計他。


    “那正好!我搭個車。”尹春來這是打蛇隨棍上跟著羅斌就上了車。


    上車之後,兩人一開始沒說話,開到一半的時候,尹春來湊在羅斌耳邊小聲地問道:“是米書記讓你去胥門分局的吧?”


    羅斌側過頭驚訝地看著尹春來,並沒有承認。但他的心裏已經對尹春來的來意有了一些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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