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陳建軍看著屋外的雪,眉頭緊皺。他今早剛鏟過的雪,這會又沒過腳踝了,這才過了2個小時吧。


    至於那些沒有鏟過的地方,積雪都過小腿了。


    “我去老宅那邊看看,這雪太大了,我怕那邊的屋頂撐不住。”


    陳建軍和張春麗說了一聲,就帶著鐵鍬和耙子趕去陳父陳母所在的老宅那邊。


    那邊是老房子,陳父年紀又大了,爬不上屋頂去除雪,陳建軍擔心雪再這麽下下去,到時候會把屋頂壓塌。


    “穿個膠鞋!”張春麗在後頭追著陳建軍喊。


    外頭雪那麽厚,陳建軍就穿了一雙解放鞋,肯定會濕。


    “不換了,膠鞋不好爬樓梯。”


    陳建軍擔憂的沒有錯,等他來到老宅的時候,屋頭的雪已經很厚很厚了。


    老宅這邊不是琉璃瓦,雪滑不下來,隻能人爬上去清理。


    “爸,家裏的梯子在哪?我上去把雪扒下來。”


    見陳建軍來了,陳父才鬆了一口氣,昨天晚上他幾乎一整晚都沒合眼。


    隔一會就能聽見後山竹子被雪壓倒的聲音,陳父生怕自家屋頭也和竹子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塌了。


    心驚膽戰了一整晚,好不容易天亮了,雪依舊沒停。


    陳父隔一會就要出來看看屋頂的積雪有多深,要是陳建軍再不來,陳父都準備自己爬上去弄了。


    好在大兒子心裏還是有他們的。


    拿來了梯子,陳父和陳母在下麵扶著,陳建軍爬上屋頂,將積雪掃下來,中間還不小心踩碎了好幾塊瓦。


    費了一番不小的勁,終於弄完,陳建軍的褲腳和鞋子也全都被雪浸濕了。


    “老大你快去屋裏烤烤火,我給你找找你爸的褲子和襪子先換上,天這麽冷,可別凍上了!”


    雖然對張春麗沒個好臉色,但是對陳建軍,陳母還是關心的。


    尤其是今年陳建黨又不迴家過年了,借口都是現成的,下大雪,路被封了,沒車子迴不來。


    陳母可不想再體驗一迴去年過年的心情,對陳建軍自然是關懷備至。


    陳建軍想說不用了,他迴家換就行,但看到陳母已經進屋去找衣服了,加上他的腳確實也凍的有些沒有知覺,也就沒有再拒絕。


    “這襪子都是新的,你爸沒穿過,還有這棉鞋,也是我今年新做的,來,趕緊換上。”


    看著忙忙碌碌的陳母,陳建軍換上襪子和鞋子。


    棉鞋不大不小,正好一腳。


    “正正好吧,你的腳碼我都記著呢,錯不了!”


    看著眼前語氣驕傲的老母親,陳建軍心情複雜,如果這份關心,來得更早一些有多好。


    “三十那天晚上,迴來吃吧?”


    不待陳建軍迴複陳母,陳父又開口了,這一次,陳建軍甚至在陳父的語氣中聽出來一些小心翼翼。


    什麽時候,在家裏說一不二的父親變得這麽卑微了呢?


    沉默良久,就在陳父陳母失望的時候,陳建軍終於開口:“雖然分家了,年夜飯還是要一塊吃的。”


    算了,一年也就這麽一迴,就讓他們開心開心吧。


    老家的雪大,海城的雪也不小。


    一大早,陳建國手上拎了滿滿兩大袋子菜進門,這是未來幾天家裏要吃的菜。


    “這雪都下了兩天了,還不停,菜市場的菜價翻了兩倍了,還好我去得早,不然都搶不到。”


    如果按照往年的習俗,家裏是不會備那麽多菜的,畢竟這是大城市,就算是過年,街上也能買到新鮮的肉菜。


    但今年不一樣,這雪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停,還是多買一些菜放家裏比較安心。


    “快把鞋子換了,桌上還有薑湯,趁熱喝了。”


    張春華給陳建國拿出來一雙剛剛烘過的棉鞋,讓陳建國換上。


    寒從腳入,這個天氣,出門鞋襪濕了不及時換,肯定要生病的。


    “我這出去一趟買個菜都這麽受罪,也不知道那些堵在路上的人怎麽熬。”


    陳建國一邊喝著薑湯,一邊看電視上報道春運相關的新聞。


    “還是大哥運氣好,提前迴去了,不然就要跟王亮一樣,堵在半路上了。”


    張春華看著電視上那些在車站逗留的人,又想到這會同樣困在路上的老鄉,心裏還是有些擔憂的。


    今年這雪太大了,下的也不是時候,正好趕上大家迴家過年的日子。


    “也不知道王亮這會到家沒有,電話都關機了。”


    陳建軍迴去後,陳建國也提醒了王亮,讓他也早些迴去。


    不過王亮沒有聽,他那邊幾家客戶的尾款沒拿到,等他拿到錢,都已經臘月二十六了。


    錢一到手,王亮就先還了陳建國兩萬,然後買迴家的車票。


    雖然花高價買到了票,但是迴去的時候,正好趕上這場大雪,運氣實在不好。


    “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到家吧!”


    這次的雪災影響太大了,如果自家不是在海城買了房子,現在怕是也是這些困在途中的返鄉大軍中的一員吧。


    而被陳家惦記的王亮,此時仍未到家,他已經被堵在高速上整整兩天了。


    剛開始大家還沒當一迴事,畢竟過年迴家,也不是第一次堵車了,等著就是了。


    大家包裏多多少少都帶著些吃的,車上也有熱水。


    後麵車上的熱水倒完了,車子還是一動不動,甚至外麵的雪還越下越大的時候,眾人的情緒就有些控製不住了。


    因為堵車的原因,車子早就關火了,沒有暖氣,外麵冰天雪地,車子裏也好不到哪裏去,全靠車上人多唿出的一些熱氣取暖。


    最先崩潰的是車上的小孩,他們不懂事,隻知道車子不動了,又冷又餓。


    一個孩子開始哭,後麵其他孩子跟著一塊哭,家長哄了也沒用,聽得人更煩。


    王亮這會隻有一個念頭,還好讓老婆提前迴去了,不然這會就多一個人跟他一塊受罪。


    一直等到第三天,車子才終於動了起來,等到王亮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大年三十這天下午了。


    看到他人沒事,平安到家,劉芳眼淚都下來了。


    天知道她這幾天有多擔心,電話打不通,人又不見迴來,電視上天天都在報哪些地方受災嚴重。


    這會見著人,劉芳這心上的大石頭才落了下來。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快進門吃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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