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凡同學,你要是不舒服可以趴在桌子上睡一會。”


    恍惚中,陳一凡好像聽見有人在叫自己,腦子昏沉沉,不知是真假。


    誰?誰在叫我?


    努力抬起頭,陳一凡順著聲音望去,這是?


    金......金老師!


    “還有20 分鍾就放學了,你先睡會,馬上就迴家了。”金老師安慰陳一凡道。


    這個學生平時成績很好,上課也認真,看現在臉紅紅的,整個人無精打采,估計是生病了,實在難受得緊。


    陳一凡其實有些搞不清現在的狀況,但是她沒有力氣說話,機械地點點頭,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睡前,陳一凡還在想:別人發燒嚴重夢見太奶,自己竟然夢見了小學老師,真是怪事。


    不過,這個夢也太真實了些吧!


    金老師是陳一凡的小學語文老師,上課風趣幽默,嚴厲又不古板,下課和學生們打成一片,是陳一凡小學時候最喜歡的老師,連帶著她那時候語文學科都學得非常好。


    但是距離陳一凡上小學已經過去快20年了,自從爸爸去世,陳一凡轉學迴到老家讀書後,就再也沒有跟小學的同學和老師們聯係過,沒想到這會竟然夢見了。


    “丁零零……”


    被一陣鈴聲吵醒,陳一凡抬起頭來,突然的亮光讓她的眼睛刺痛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好一會眼前才清晰起來。


    隨即陳一凡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這不是她的小學教室麽?


    她怎麽會在這?難道是夢中夢?她還在夢中沒醒?


    “陳一凡,你怎麽還不收書包呀,快走啦!”一個剪了短發學生頭的小姑娘走過來。


    語氣熟稔,一看平時就和陳一凡關係很好。


    陳一凡看著來人,眯著眼睛想了會,對!這是肖慧!


    小學的時候,因為家裏租的房子和肖慧家的房子在一條路上,所以放學的時候她們倆總是會一起走。


    “你還不舒服麽?我來幫你一起收,大家都快走完啦!”肖慧一邊說著一邊就上手幫陳一凡把桌麵上的書本、鉛筆盒放到書包裏。


    “哦,好。”


    陳一凡雖然腦子依舊不太清醒,但是被人催著,手上還是不自覺加快了速度。


    很快收好東西,背上書包,拿著水杯就和肖慧一起走出了教室。


    一路上,陳一凡不時地瞥向周邊的建築,都是記憶中熟悉的那些樣子。


    是了,這是她的小學,那個時候爸媽都在海城打工,為了她上學方便,等她上完幼兒園之後,就搬家了,在靠近小學的老街上租了一套房子。


    雖然是老房子,但是勝在臨街,又是獨門獨戶,還有個木製的小閣樓,後院也有個空場,方便爸媽做事,陳一凡在這個房子裏度過了完整的小學時光,印象深刻。


    “明天就是語文公開課了,今天金老師特意囑咐我們迴家把課文讀熟一點,陳一凡你明天能來麽?”


    肖慧挽著陳一凡的手,一邊往迴走一邊問。


    “不知道啊,到家爸爸媽媽應該會帶我去醫院,要看醫生怎麽說。”


    陳一凡嘴上跟肖慧說不知道,但她心裏清楚,自己肯定是上不了公開課了。


    因為前世她就沒有上成。


    陳一凡想起來了,如果不是夢,那現在應該是2004年,是她四年級那會。


    她出水痘了,不僅明天去不了學校,後麵她遵醫囑,在家休息了整整半個月。


    前世也是後來才知道,班裏有個男同學出水痘了,但是沒有那麽嚴重,男同學的媽媽為了不讓他缺課,自己買了點藥塗了,也沒有和班主任說,這之後水痘病毒就在陳一凡班上傳染開了。


    陳一凡算是最開始就被傳染上了那批人,在她之後,他們班陸續又有七八個同學相繼請假,學校這才察覺出不對勁,每天放學後都會給教室消毒。


    但那會已經來不及了,等半個月後陳一凡好了去上課了,依舊陸陸續續有同學出痘請假。


    陳一凡看了眼身邊的肖慧,還好肖慧以前小時候就出過水痘了,所以這一次並沒有被傳染,還因為放學迴家順路經過陳一凡家,每天都會幫陳一凡帶當天的作業。


    一路上主要是肖慧說話,陳一凡時不時附和幾句。


    出校門右轉,經過了一家銀行,再往前走幾步,路口有一個油餅攤子,接著右轉,經過一個老奶奶支的臭豆腐攤子,再直走經過一座橋之後,陳一凡就到家了。


    當初這條路她整整走了五年,雖然這麽多年沒再來過,陳一凡仍舊熟記於心。


    和肖慧道別後,陳一凡深吸一口氣,推開家門。


    “凡凡放學迴來啦,飯馬上就好了。”裏間廚房,傳出一道男聲。


    聽見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陳一凡眼睛立刻就紅了,書包都沒放下,飛奔向廚房。


    灶台前,男人係著圍裙,手中鍋鏟在鍋裏翻鏟著,整個廚房都飄著誘人的肉香味。


    “今天做了你喜歡的紅燒肉,待會多吃點。”


    真的是爸爸,現在還活著的爸爸!


    陳一凡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掉落,衝過去一把抱住男人的腰。


    “爸!”


    感受到身前爸爸結實的身材,陳一凡眼淚掉得更多。


    這會的爸爸還沒有生病,身上的肉也都還在,讓人抱著就能感覺到滿滿的安全感。


    是了,爸爸是2008年才生病住院的,那會她上初一。


    本來大家都以為隻是一個普通的肺炎住院,甚至就連爸爸自己都沒放在心上。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在住院半年後,爸爸的病竟然越來越嚴重,人也越來越消瘦,最後撒手人寰。


    現在才2004年,還有4年,爸爸這會還很健康。


    陳建國正炒著菜,女兒一下子朝他撲過來,手中的鍋鏟差點都飛出去了。


    “你這孩子怎麽迴事?沒看見爸爸在炒菜嗎?燙到怎麽辦?”


    剛轉過頭訓女兒,陳建國就看見女兒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心下一咯噠。


    “凡凡怎麽了?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別怕,告訴爸爸。”陳建國火都顧不上關,看到陳一凡哭得這麽厲害,忙不迭地問陳一凡怎麽了。


    “怎麽了?怎麽了?”聽到動靜的張春華也跑過來,“凡凡怎麽哭了?”


    張春華想給女兒擦擦眼淚,一上手,張春華感覺手下溫度不對勁。


    女兒臉上怎麽這麽燙?再一摸額頭,更燙了!


    “凡凡告訴媽媽,是不是身上難受?”


    陳一凡點點頭,她這會確實燒得難受。


    “走,爸爸媽媽帶你去醫院。”得到女兒的證實,張春華當機立斷,幫陳一凡把書包放下,立刻就要去醫院。


    女兒生病了,陳建國很是焦急。


    將火關了,拿上鑰匙和錢包,再把門鎖了,一家人就去醫院了。


    去醫院的路上,陳一凡思緒萬千。


    風吹過臉上,她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夢。不管什麽原因,她重生了,重生到了她小學四年級的時候。


    這個時候爸爸還沒有生病,媽媽沒有被生活壓彎身體,自己也沒有因為轉學迴家不適應而成績中落。


    一切都還很美好。


    想到這裏,盡管身上又酸又痛,陳一凡還是笑了。


    真好啊,一切都還來得及,老天給了她這個機會,這一世,她一定不讓前世的遺憾再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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