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陵光還坐在講台上,端著杯子慢悠悠的喝茶。


    等人走幹淨了,他才起身走到歲和身邊,照舊大刀闊斧的坐下。


    “在寫什麽?”他把歲和的書一把扯過,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古華夏字寫著東西,都是陵光講的內容。


    寫的認真,就是把反抗戰役寫到反侵略戰役那裏去了。


    “不識字?”陵光挑了下眉。


    歲和委屈點頭,抹著丹霞的眼尾懨懨垂下,他不好意思的粉了臉頰:“現在的字和以前不一樣,看不懂。”


    他聲音輕輕柔柔的,看起來分外乖巧。


    就是一隻長不大的娃娃,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點像是花瓶。


    但又是頹靡舊時期的貴物。


    恪守著古怪的禮儀。


    上周陵光發了通脾氣,把他摔在地上,漂漂亮亮的東西掉了一地。


    還以為這個小變態當天晚上就會來找自己,陵光都想著要把他趕出去睡沙發,結果這家夥居然不來。


    而是乖乖巧巧的坐在教室角落。


    陵光偶爾來瞥一眼,他有的時候是在給自己梳妝,在陽光下將自己的一頭長發梳好帶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發飾;有的時候就像是一個不會動的玩具人偶一樣,優雅端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眼神空洞無神。


    大部分時候是一動不動的。


    陵光還置氣他行事過分,也沒叫他迴家,隻是今天上課前往他麵前的桌子上丟了本書。


    歲和不明所以,一開始根本不動,隻是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他。


    直到陵光多次提醒,才笨拙的打開書學著那些學生做筆記。


    歲和不會用現在的筆,還是寫繁體字,陵光講的又快,他隻能拿著筆匆忙又笨拙的用別扭姿勢寫字,寫的歪歪扭扭。


    歲和自己都嫌棄醜,拽著陵光的衣角不好意思的小聲說:“我會好好練字的,老師不要生氣。”


    “……算了,你把筆拿給我看。”陵光鬆了語氣。


    歲和連忙握筆給他看,是拿毛筆的姿勢。


    陵光抓著他的手,認真的糾正,握著手在封麵一筆一劃寫上歲和的名字。


    用的聯盟通用簡化字。


    “看,歲-和。”陵光念給他聽,筆尖在字體下麵輕點。


    歲和捧著書,突然抱在懷裏,嘴角上挑出非常誠摯的笑容,像是小動物一般天真無邪。


    “歲-和,歲-和,是我的名字!”


    他低聲念了幾遍,吳儂軟語的很是纏綿,像是陰雨綿綿的蘇州,在朦朧之中連雨水都是溫柔的。


    歲和作女子裝扮,豔麗又溫婉,卻是一個實打實的男孩子,身上的衣服像是戲服又像是清漢女倒大袖斜領長衫。


    華麗到糜爛的地步。


    但無論什麽樣子,他的模樣都很小,是隻長不大的人偶,隻有一米六,個子矮矮的,像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


    可是這個孩子承載了一個王朝的極盛極衰,他的身上承載著王朝風雨飄搖、亡國滅種的怨恨,白淨的小臉總是灰蒙蒙的攏上泛黃的色彩。


    需要好好養,才能養迴來。


    陵光在歲和的要求下教他寫了“陵光”二字,又認了數字。


    歲和才明白自己翻錯地方了,又正正經經的趴桌子上把筆記抄迴原來的地方。


    小臉柔軟又乖巧,讀書寫字全然沒有一點不耐。


    陵光握著手教他把原來的繁體字寫成現在用的簡化字,一筆一劃寫的很慢,很工整。


    軍部副官來的時候,隻看到陵光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姿勢怪異的拿著筆寫字。


    陽光灑落在漂亮的紅發上,如海藻一般柔軟豐厚的長發散落遮住些許側臉,越發柔和漂亮,不見絲毫冷冽。


    副官恍惚一瞬,突然覺得心裏一寒,有什麽怪物正在黑暗中嗜血的盯著他瞧。


    副官頓時一個激靈,連忙把飯盒放到桌上。


    “元帥?”他是來送餐的。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坐在陵光懷裏的偃偶正死死盯著他,一改柔軟乖巧之態,黑眸深沉倒映不出任何情緒,陰霾逐漸蒙上眼睛。


    歲和的眸子裏,清晰的倒映出副官的死相。


    鮮血倒流、四肢扭曲,痛苦的摔死在地麵。


    臉突然被揪了起來。


    陵光把副官支走,揪著歲和的小臉威脅:“不要做多餘的事。”


    “要是亂來,我就拆了你。”


    陵光想了想,又覺得這句威脅恐怕毫無用處,於是他又補充:“我喜歡乖孩子,懂嗎?”


    歲和略感委屈,但還是乖乖垂下頭。


    作為一隻偃偶,歲和乖巧的時候不愛說話不愛動,隻會機械的保持微笑,任由漂亮的服飾將自己妝點。


    像是舊時代的剪影。


    陵光把他抱到自己腿上的時候其實已經消了氣。


    “無論是哪個性格,都笨的要死。”陵光忍不住敲他腦袋,用頭去撞他的額頭。


    撞了一下,嘴角就鬆懈幾分,露出了無奈的笑。


    “為什麽一定要傷害自己呢?”


    “爭奪。”歲和迴答。


    他指了指陵光,又指了指自己,認真的說:“歲和隻有一隻,那些人都想要歲和,他們在爭奪歲和。


    老師也隻有一個,我、安菲爾德、還有其他人,他們都想要老師,我們要爭奪老師。”


    “不是自己,是敵人,會搶走老師的敵人。”


    歲和眸色認真,他認認真真的解釋自己視角的一切。


    他喜歡老師,所以才會和安菲爾德搶身體,才會憤怒他不順從自己。


    陵光問:“還有誰?”


    歲和歪頭想了想:“有很多、很多,每一個都是。”


    “還有,敖青。”


    每一個人設卡,底下都是敖青。


    隻要敖青喜歡陵光,他的每一個人設都喜歡他。


    像是病毒,名為“陵光”的病毒迅速傳遍每個人設,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陵光神情微怔,懷裏的偃偶和記憶裏的人全然沒有任何相似。


    但他就是敖青,以前的每一個都是敖青,或許還有未來的每一個。


    “我想見你,敖青……”陵光喃喃自語。


    他並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含了淚水,藏滿了期待與愛意。


    倒映到歲和的眼中。


    他撅小嘴,幽幽的唱:“


    問、問、問、問華萼嬌,怕、怕、怕、怕不似樓東花更好。有、有、有、有梅枝兒曾占先春,又、又、又、又何用綠楊牽繞。


    ……


    休得把虛脾來掉,


    休得把虛脾來掉。


    哈!


    嘴喳喳弄鬼裝妖,


    焦也波焦!


    急得咱滿心越惱。


    我曉得喲!


    別有個人兒掛眼梢,


    倚著她寵勢高。


    好哇!


    你明欺俺失恩人時衰運倒。


    也罷!


    俺隻待自把門敲,


    俺隻待自把得這門敲!


    ……”


    吳儂軟語,軟軟糯糯,倒是不饒人,直戳著陵光罵他見異思遷。


    小模樣嬌嬌俏俏的,叫人看到還以為是陵光金屋藏嬌的小嬌“妻”。


    陵光:……


    師傅,可別唱了。


    “走,跟我迴家。”


    免得有人在外麵亂傳他拋妻棄子。


    陵光一把把歲和扛了起來,把這隻漂亮的不像話的偃偶撿走了。


    歲和頭朝下栽倒,靈動眨了眨眼,滿眼狡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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