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眼神偏執, 神明的無情蔓延在他的眉眼, 他殘忍的伸出手, 目光專注的凝視著陵光。


    “你或許不喜歡我,不會愛我,但你親近我、習慣我,知道我愛你,縱容我寬恕我,容許我與你在一起。”


    僅僅如此。


    月昭的手上亮起神光,於是神力編織,將這份請求編入意識,試圖扭曲修改陵光的想法。


    神力侵入神魂,但很快神力在月昭手中炸開,月昭猛然收迴手,掌心是一片被灼燒過的痕跡。


    月昭又失敗了。


    明明、明明夜臨就得到了包容。


    憑什麽……


    因為他的能力嗎?


    因為他能讓阿陵的先夫迴來?


    “憑什麽夜臨可以,我隻是這樣都不行。”月昭發了瘋,他咬著自己的手,把皮膚上的鱗惡狠狠的撕下。


    “我也可以是夜臨,我和他是一個人啊!”


    “看看我,阿陵,看看我阿陵!”


    嘩啦啦


    沾染了鮮血的鱗片從空中落下,掉在地上很快就攢成了一堆,月昭素白神聖的神衣被鮮血染紅,他麻木的將自己手臂上的鱗片撕下。


    看著長出來的鱗片蔑笑了一聲,笑容古怪:“我知道了。”


    “阿陵,你的丈夫沒有死。”他低下頭,長發漉濕著如綢緞一般落下,隨著他開口,銀發染上罪惡,化作不透光的墨色,無數惡意化作咒枷鎖住他的全身,蠢蠢欲動勒住他的喉嚨。


    他置若罔聞,自顧自的啞笑:“他失去的所有的記憶,但是已經迴到了你的身邊。”


    “他就是月昭。”


    隨著神力落下,隱沒進陵光的識海中,月昭成功了。


    他怔了一下,不可置信的低下頭,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近距離貼著陵光,嗓音近乎嘶啞。


    “成功了……”


    明明是應該高興的事情,但月昭笑著笑著,突然捂著心口滿臉痛苦的弓下身,渾身都在發顫。


    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阿陵,我真的好嫉妒啊。


    嫉妒的快要死了。


    “係統,我富有四海,擁有七個位麵副本,我的信徒無窮無盡,我什麽都有,你說我哪點不如夜臨?”


    係統:【主人,夜臨就是您啊!】


    “可我又確實不如他。”月昭趴在地上喃喃自語,他雙手扣著地麵,幾乎把十個指甲都撥掉。


    “我做了那麽多,都沒有成功的事情,他能做到。我最後成功,也不是因為我的能力……阿陵啊,你未免,太厚待那位先夫了。”


    他扣著地麵,把雙手弄得鮮血淋漓,上麵布滿的咒枷醜陋又肮髒。


    愛慕如附骨之疽,早已深入骨髓,伴隨著醜陋肮髒的咒枷密密麻麻纏繞進每一根骨頭,融入骨髓裏。


    被玩弄的人類反判,導致月昭罪孽纏身,這是他永遠的罪孽。但若愛慕一位有夫之夫也有罪,月昭早已罪無可恕。


    名為愛慕的罪纏繞進骨髓裏,再從他肮髒的身軀開出了花。


    我喜歡你,阿陵。


    我心悅你,阿陵。


    阿陵。


    阿陵。


    ……


    陵光的神魂越發蜷縮在一起,沉入意識最深處。


    當他再次睜開眼,恍惚從床上醒來,他感覺頭很疼,一時腦袋空白,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才懶散的坐直身體。


    他靠在床上想了很久,看了很久,空洞洞的眼睛看到角落裏先夫的供桌,那裏空空蕩蕩,所有的牌位香爐都收了起來。


    陵光總算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麽。


    他的先夫,敖青,他的愛人。


    跨越千年的時光,終於迴到他的身邊。


    想起這件事,陵光唇角微勾,飛起一抹神采飛揚的笑意。


    他爬起來下意識想給先夫上了三炷香,點了好幾次才點上,陵光這時才發現自己手在抖。


    那嫋嫋霧色蔓延在眼前,陵光嘲笑自己:“人都迴來了,還改不掉這樣的習慣。”


    別把一無所知的月昭給嚇到才行。


    想到這裏,陵光越發的焦灼起來,他迫切的需要見到月昭,想要證明敖青是真的迴來了。


    又希望敖青能看到最好的自己,以至於他挑選了很久的白襯衫,路過飾品櫃的時候,難得挑了個可以扣在武裝帶上的花形胸針。


    一貫很少戴飾品的陵光又挑了綠鬆石的龍型耳墜,漂亮的綠鬆石沒有受到歲月的侵蝕,翠綠色十分漂亮。


    鏡子中的人身高腿長,襯衫筆挺長褲筆直,看得出是難得的好身段。


    領口繁複的花邊多了幾分貴氣,搭配上胸針與耳墜,一頭紅發的青年換上雙靴子,便可以混入高端的宴會,在聚光燈下享受萬人矚目。


    當他推開門,陽光從玻璃窗直白的落在身上,陵光仿佛從光中走來的神之眷屬,明媚的眉眼張揚又絢麗。


    “月昭。”


    陵光在二樓就迫不及待的喊了月昭的名字。


    月昭清除了他昨天的記憶,還想著月昭會在廚房裏做事。


    但月昭枯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傻愣愣抬起頭。


    就見陵光斜坐在扶手上,長腿交疊在一起,漂亮的靴子上裝點著金屬與齒輪,他微抬下顎,迎著天光驕傲的像是古世紀的王子。


    “你坐在這裏幹嘛呢?”陵光問他。


    月昭攥著手,不知道在想什麽,身上的衣服亂七八糟的,眼紅紅的,人看著也不聰明。


    小可憐一樣。


    月昭可不就是小可憐?被信徒欺負到被罪孽纏身的小可憐。


    陵光從扶手一路滑下來,輕鬆落在地上,走到月昭的身邊。


    “你的手,給我看看。”他伸出手,態度十分強硬,帶著幾分戾色。


    月昭下意識的服從,意識到什麽想收迴手,被陵光抓住,被迫展開來給陵光看。


    陵光第一次意識到,月昭確實是一位十分優秀漂亮的神明,手指修長白皙,是一雙適合彈琴的手。


    但是現在,它失去了指甲,血紅的血肉直白的露在外麵。


    月昭低著頭,就是在掰自己的指甲。


    一邊掰還一邊哭,蠢死了。


    陵光臉色瞬間變了,他讓ai管家去拿治療儀。


    眼見月昭想抽迴手,頓時壓住不放,眼神又冷又銳,像是鋒芒逼人的刀:“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為什麽要這麽做?”


    月昭垂著眼,隻是搖搖頭說:“我心情不好。”


    他鹿眼含淚,垂眸時還勾起淺笑,安撫又堅強的開口:“沒事的,一會就好了。”


    “為什麽心情不好?”陵光逼問。


    月昭呢喃著:“……因為喜歡阿陵。”


    “嗯?”陵光怔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的“嗯?”了一聲。


    就見如琥珀一般剔透的鹿眼瞬間溢滿了淚水,月昭一邊睜大眼睛眷戀不舍的看著陵光,一邊抽泣著說:“喜歡、喜歡阿陵,阿陵不喜歡我,我好難過。”


    “阿陵,阿陵……”他一邊哭一邊喊他,漂亮的眼睛被霧色遮掩,早就沒了光彩。


    他哭得不行,這個迴答更讓陵光火大。


    “你喜歡我,你直接說啊!為什麽要這麽對自己?!你是蠢貨嗎?”陵光炸了,一邊恨鐵不成鋼的怒罵,一邊用治療儀給他治手。


    月昭眉眼疑惑:“可是,阿陵才說不喜歡我的。”


    “阿陵、阿陵喜歡死去的丈夫,阿陵不喜歡我。”


    “……”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陵光狼狽哄道:“那我現在喜歡你了。”


    “隻喜歡我?”月昭含著淚問。


    “隻喜歡你。”


    “不是因為先夫哥?”


    “當然不是。”陵光麵不改色。


    他將月昭的十指都止了血,耐心的裹上治療的藥,這才收拾起散落一地的藥物器具。


    “……騙子。”


    微不可聞的聲音脫口而出。


    陵光抬眸,見月昭正滿臉乖巧的看著自己,就以為隻是錯覺。


    卻不想一轉身,疲於偽裝的月昭冷下臉,無聲勾唇:“阿陵,可真會說話。”


    他一把將站起身的陵光抱住,手臂環著他的腰抱進懷裏,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跌進沙發。


    月昭將臉埋進他的脖頸,散落的黑發與紅發糾纏在一起,他親昵的摩挲著那漂亮的脖頸,輕輕在上麵啃咬。


    附骨一般細細密密的動作,滾燙的吻落在肌膚上,月昭抬頭,眉眼無辜漂亮。


    他再也不掩飾骨子裏的強勢,溫柔又強硬的扭過陵光的側臉,虛偽的詢問:“親一下?”


    陵光點頭,他便在陵光的唇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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