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神木。陵光心想,不知道這樹有沒有主,他想折一枝走。


    住在這的是一隻九尾狐,不知道為什麽還沒走,打開窗子看到一道紅色的身影,眼睛一亮。


    他還不知道夜臨發生了什麽事,在窗邊對陵光喊:“喂,朱雀,什麽時候把你這株帝休木挖走?再不帶走,等我走了就要充公了。”


    陵光一怔,看他了眼:“現在九尾狐不騙色改騙人了?”


    九尾狐就嘎嘎笑:“你還不知道啊,這是夜臨特意給你種的,說你們神鳥都喜歡站神木上。”


    “什麽意思?”陵光冷了眉眼,仰著頭上前兩步,懨懨的眉眼因為震驚而恢複一些活力。


    也讓九尾狐看到了他懷裏的牌位,看到玄在旁邊,兩個人像是要走,他愣了一下:“不是吧,你這是和他相親失敗要迴熒惑了嗎?這樹怎麽辦?”


    最重要的是,夜臨怎麽辦?


    鬼知道他怎麽辦!


    陵光猛然看向那株帝休木,默不作聲轉身就走。


    他腳步飛快,轉眼上了玄那車的駕駛座,玄趕上去才來得及說:“你別急,給貔貅去個通訊就好了。”


    陵光默不作聲撥了。


    “你賣給夜臨的帝休木是種子?”接通他就問。


    貔貅都懵了:“什麽鬼?我要有種子那就好了。”


    他吐槽一句,緊接著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睜大眼。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成了吧?”


    “你知道什麽?”陵光冷聲質問。


    他太兇了,現在比之前還兇,好像一句話不對就能衝破屏幕送你往生,眼角眉梢具是兇意。


    貔貅不知道是真被夜臨種成了還是單純的被他發現了,慫慫的抱頭:“這、這件事也不能怪我啊……我隻是告訴他以前神鳥都是站神木上的,比如金烏站扶桑,還比如鳳凰站梧桐不就是?”


    “我也跟他說了,神木不好種,我也隻有一節木頭,他自己想種出一棵送你的,可不是我奸商,他是自己願打願挨。”


    貔貅嘀嘀咕咕的,被陵光冷眼一瞪,慫慫的退後一步。


    陵光冷著臉,心神卻不自覺落在那顆帝休木上。


    他跳下車,一股腦的跑了出去,玄在後麵叫都叫不住。


    追上去的時候,他站在帝休木下,仰著頭眼神不明,隻是看著看著,一言不發。


    貔貅暗戳戳問玄發生什麽事了,玄沒理他。


    慢慢走上去,歎了口氣:“阿陵,你還好嗎?”


    陵光突然說:“阿青也有這種本事。”


    敖青是木之青龍,一朝萬物生一朝萬物死,皆在他的吞吐之間。


    他庇佑世間萬物生生不息,慷慨的將自己的力量迴饋給世界。


    凡是他在的地方,必定草木旺盛,樹木蒼翠。


    現在很多神木種子,都是敖青保存下來的。


    陵光不知道夜臨想送自己一株帝休木,他為什麽想送自己一株帝休木?他憑什麽送自己一株帝休木?


    貔貅慫慫的聲音在耳邊嘀咕:“這真不關我事,是他聽說你睡帝休木舒服,主動問我的,我也沒指望賣他,他自己要買的……”


    “閉嘴!”陵光嗬斥。


    他低著頭,碎發遮住他的眉眼,因為看不清表情也無從得知他的情緒,隻是那陰影落下,言語冷厲,想來心情不會太好。


    玄隻好幫他把貔貅的通訊掛了,他這邊再去道個歉,暗暗陪陵光在旁邊站了很久。


    直到雪落滿肩頭,陵光蹲下身,用自己的手去挖帝休木的根。


    他這雙手細膩又漂亮,光冷都能凍紅的嬌貴,此刻默不作聲染上泥土,變得髒兮兮的。


    玄不敢勸他,隻能和他一起蹲下來挖,安排人把這棵樹移走。


    九尾狐都不敢搭話,隻能站在旁邊看著。


    直到陵光跟著樹走了,才暗戳戳湊上去和玄嘀嘀咕咕:“這是怎麽了這是?”


    玄搖搖頭,低聲歎息:“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


    陵光活了太久了,就算是短暫的失意,也一定會調整好心情。


    白長風聽他迴來的日期,做主在他迴來那天攢了個飯局,騎著藍火星梭,一路風馳電卷扛著五光十色的電子應援牌,在機場門口一杵,推了推遮住視線的帷帽。


    “在線接駕朱雀神君”


    陵光一下星艦就看到這個五顏六色宛若霓虹燈一般燈光汙染的巨大招牌,和招牌旁邊一身幹淨白西裝、頭戴古代帷帽的男人。


    他臉色一黑,腳步一轉正要走,就看到白長風掏出一個揚聲器,深吸一口氣就要對著喊。


    陵光大驚失色,三步並兩步衝了上去狠狠一腳把揚聲器踹個稀巴爛,再一腳把招牌踹進幾十米外的垃圾桶裏。


    垃圾桶卡殼一瞬,發出“哢嚓哢嚓”難以吞咽的聲音,開口開開合合徒勞的落在招牌上。


    白長風的帷帽白紗被吹動,他看了看招牌,再看了看陵光。


    “我靠!哥,哥!你這一腳,絕了!快,咱找個地方打一架!快跟我打一架!”


    他猛然撲到陵光腿上,一邊嚎一邊喊:“哥哥再打我一次!”


    “不要憐惜我這朵嬌花,讓我們做點成年人才能做的快樂事吧!”


    眾人的目光紛紛被這嗓子吸引,陵光隻覺得丟人至極,捂著臉揪著愚蠢的白長風往外走。


    “快走!快走!”他壓低嗓子,揪著愚蠢弟弟就往外走。


    一路走白長風這嘴一路叭叭個沒停,從角度刁鑽的極限一腳,到今天飯局有哪些酒,再嘲笑陵光去主星一趟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陵光冷冷一笑,在白長風的哀嚎聲中搶走了他星梭鑰匙:“你老婆沒了。”


    他把星梭鑰匙一揣,直接給沒收了。


    白長風一陣哀嚎,被丟上懸浮車時整個人都猶如失去了高光。


    “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嚶嚶嚶。


    陵光接話:“哦?那你就更無情更無義更無理取鬧。”


    “你最無情最無義最無理取鬧。”


    “沒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


    兩個人小學雞般互相指責吵個沒停,下到飯店門口時,陵光還在和白長風拌嘴。


    一進門就被人攬了肩膀,重明鳥抱著他的肩膀無情嘲笑:“哈哈哈哈哈,你們是小學雞嗎?”


    玄鳥樂得不停:“哈哈哈,小學雞都比他們會吵。”


    “胡說,阿陵還是比白虎會罵人。”鯤先生慢悠悠調侃。


    金烏接了話:“哦?除了混蛋、垃圾、變態……陵光還會什麽?”


    “還會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瞬時間,包廂裏開懷大笑,洋溢著非常歡樂的氣息。


    陵光笑罵一聲:“滾蛋。”


    被神鳥們拉進人群裏,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說相聲。


    一群嘰嘰喳喳的神鳥別說什麽詩詞歌賦人生哲學了,全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玄鳥和精衛開飯店的,磕著瓜子說店裏的八卦。


    重明一口幹完一瓶酒,爽快的歎息一聲吐槽現在養殖業不好幹,真的是要大命了。


    搞水產的鯤鵬慢悠悠的同意。


    還沒有說完,又被神鳥起哄轉向另外一個話題。


    金烏吐槽扶桑木又被孔雀踩斷了一根,他真是受不了了。


    孔雀一拍桌子,帶著一身酒氣高聲喊:“我踩斷一根木頭你都說幾天了,是不是不想過了,不想過我們走離婚,離婚!”


    陵光被幾隻神鳥拉著在旁邊喊:“打起來打起來。”


    脾氣好的句芒連忙打圓場:“隻是根樹枝而已,不要傷和氣。”


    頓時一陣沒勁的噓聲。


    就連鯤鵬都遺憾沒打起來,嗑瓜子看戲。


    陵光心情不錯,嘴角一直帶著笑,酒過三巡後,撐著頭微醺的聽著大家聊天。


    聽到感興趣的就多說兩句,大家都很快樂,吵吵鬧鬧的熱鬧非凡。


    句芒湊到陵光身邊,突然含笑開口:“聽說阿陵相親去了,感覺怎麽樣?”


    這話一出,所有人安靜一瞬。


    重明疑惑開口:“相親?什麽時唔!”


    被玄鳥捂著嘴拉到一邊。


    其他人繼續吵吵鬧鬧,試圖把話題挪開。


    句芒好像看不懂氛圍,笑臉盈盈的看著陵光。


    陵光端著酒,表情冷淡一瞬,沒興致的放下酒杯:“也就那樣吧。”


    句芒“哦”了一聲,繼續說:“聽說對方是個混血人類,沒什麽工作,性格有些孤傲,聽起來和阿陵不是很相配呢。”


    陵光徹底不耐煩了,嘖了一聲,語氣很差:“怎麽?這麽關心我?”


    “我也是偶然聽說……”句芒連忙閉嘴,轉移了話題。


    隻是大家眼神交錯,都有點尷尬。


    陵光臉色不好,譏諷:“偶然聽說能知道這麽清楚?我都不知道我和他不相配。”


    他放下酒杯就出去,句芒滿臉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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