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衍覺得自己已經,十幾年未見爹娘。十六歲的少年,在娘的懷中依舊感覺安心。


    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個好人!沒能報聖上識恩、還公主深情,是不忠;不曾為百姓謀福是不義;亦未曾為爹娘養老送終,是不孝!


    如此不忠不義不孝的人,怎配擁有這樣的親人摯友。可是他還是擁有了。所以這次,他要珍惜所有的人,絕不辜負他們任何一個!


    小六子放下包袱,站在自己娘的身邊,笑嘻嘻的看著,自家公子和夫人溫情的一幕。奶娘張李氏,摸摸自己兒子的腦袋,隨即給了一巴掌,罵道:“你怎麽照顧公子的,看看瘦成啥樣了?這是吃了多少的苦”。說著眼圈也紅了。


    縣令夫人也不哭了,放開兒子埋怨道:“梅花,你怎麽又打孩子,是小六子跟著衍兒受了苦。”!縣令夫人聲音溫柔。看上去至多三十歲,生的也是花容月貌,還帶了些生為人母的溫和。


    奶娘又看了看自己兒子,雖然有些心疼,還是嘴硬道:“他本來就是少爺的小廝,不就該跟著少爺,貼身照顧的嗎”!


    “梅花,你明白的。我和老爺從未將你們當做下人,而是家人”,縣令夫人不讚同,反駁道。


    “娘、奶娘,我和六子給你們帶了禮物迴來”。董衍說著,提起包袱,從裏麵拿出幾樣東西。


    他將一個盒子遞給縣令夫人,道“娘,這是給您的”。接著又將另一個遞給小六子說道:


    “這個是小六子帶給奶娘的”,說著還朝著小六子使了個眼色。小六子會意。嬉笑著上前討好道:“娘,你看,兒子特意給你選的”。


    奶娘笑嘻嘻接過,打開,嘴上還嘮叨著:“亂花銀子,定又是少爺掏的銀子”。


    小六子迴嘴道:“那您也沒給我拿多少銅板啊!都是一天三個饅頭一碗粥,算好了給我帶桐錢……”。


    奶娘一個暴栗,罵道:“那不是得攢著給你娶媳婦兒”!說完自己先笑出了聲兒。


    院裏幾人笑成一片,前堂縣令可愁死了。他兒子出去參加個秋闈,迴來就像換了個人。


    他悄悄的差人叫了小六子來,問道:“路上可是遇到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小六子將路上驚了馬車,自己和少爺受傷,又將少爺的變化,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聽的縣令大人是皺眉,搖頭又點頭!


    見了小六子後,縣令大人更愁了,他是個直性子,有疑慮不想藏著,打算直接問兒子。


    用過午膳,縣令讓董衍陪著自己出去走走。董衍欣然同意。他跟著縣令出了縣衙,走到一條鮮少有人的巷子。


    縣令假咳一聲,開口道:“你可還記得與為父之間的秘密?”


    “您是說,您藏私房銀子的事情嗎”?


    縣令急了,轉身看看四周道:“你小子,小聲點”。


    董衍輕笑出聲,道“爹,您不就是覺得我變化有些大,懷疑我不是您兒子了嗎?”。


    縣令點點頭。


    董衍接著說:“爹,想必小六子向您說了,我們驚馬的事情了。其實那一摔,兒子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接著他將夢中能說的,都給縣令說了遍。唯獨隱去和公主的事情,隻說得罪了權貴,被流放,不得迴鄉見爹娘。


    “現實中兒子隻昏迷了一瞬,可夢裏兒子過完了一生。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兒子想開了”。然後,他定定的看著縣令大人的眼睛,接著說:“兒子明白了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縣令動容,其實在董衍說出私房銀子的時候,他就已經相信了眼前人是他兒子。


    縣令也沒問兒子考的如何了,他覺得隻要他兒子正常發揮,總歸不會落榜!


    縣令夫人和奶娘則開始做各種的吃食,計劃著要將二人瘦掉的肉補迴來。董衍終於知道了,有一種‘瘦了’叫——我娘覺得我瘦了!


    縣令嫌棄兒子整天待在家裏。催促他出去找之前的好友聚聚。董衍很不屑,就之前那些所謂好友,不是因他身份阿諛奉承之輩。就是和他之前一樣,成天端著姿態,空談抱負的傻瓜!無時無刻都在告訴別人‘爾等都是凡人,不懂老子的理想!


    董衍不是去看他爹處理公務,就是去陪他娘聊天!縣令夫人從來不曾懷疑過,董衍不是他的兒子。對於董衍秋圍前後,性格變化之大。她隻覺得是兒子突然間長大了、懂事了!


    “衍兒,來年你就十七了。如果這次考中,是不是該考慮婚事了”?縣令夫人問道。


    “不~不用。兒子想等等。”,董衍耳朵紅紅。


    知子莫若母,縣令夫人從董衍神色語氣,就感覺到了不同尋常。叫來小六子,詢問這次去榕城,可有和什麽女子接觸!可會看上什麽女子?


    小六子仔細想了半天,公子除了初到榕城時,罵哭一個胖姑娘。盯著一個老大娘看了很久。其他再沒有和女子接觸過,別說女子的。母蚊子都沒一個。


    小六子很確定沒有,縣令夫人就更疑惑了。難道是背著小六子,和什麽女子相識了?也不可能啊!縣令夫人是個豁達的人,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兒子娶親要過自己這一關。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少爺,徐公子送來拜帖,邀您去望月樓參加詩會”。小六子將一個帖子遞給董衍道。


    “不去,不用理會”,董衍說。


    小六聞言就要將帖子扔了去,又被自己少爺叫了迴去。董衍覺得,他不能總是躲著吧!他得去見見那些人,最好這次讓他們知道,他董衍,已經不是以前的董衍了,他要和他們絕交。


    “留著吧。本少爺要去會會這些人!”董衍露出個有些邪氣的笑。


    “那小的給您準備明日要穿的衣服”,小六子道。


    “好,就穿那套月牙白吧”,董衍決定道。月牙白最能顯出他的氣質,不是都喜歡端著嗎,那明日就端給他們瞧瞧去!


    小六子去準備了。他覺得明日,他家少爺要玩個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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