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諶若青不再像以前那樣時常和駱澤膩在一起了。她慢慢拉開與他的距離,讓他空虛的時間多一點,因為如果他要立她為貴妃,這就是她未來將體會到的感覺,甚至連她所要受的冷落及痛苦百分之一都不到。


    畢竟,一個帝王要雨露均沾,是不可能將時間全給一個人的,身為他的妃子,隻能獨守空閨到什麽時候他突然想起她。換個立場來講,她相信他現在心裏隻有她,若是他也隻能獨自忍受她什麽時候來看看他,不知他是否受得了?


    一天、兩天如此,駱澤還能當成巧合遇不到她,但第三天還見不到諶若青,駱澤簡直要發瘋了,索性直接殺至紫霞宮。


    駱澤一踏入紫霞宮,果然還是空無一人,正氣悶不已時,隨手抓了個宮女詢問,卻得到奉儀娘娘正在禦花園裏宴客的消息。


    二話不說,他趕到了禦花園,遠遠地便聽到涼亭裏笑語不斷,令找人找了老半天的他心裏有種奇怪的鬱悶,直到他來到涼亭旁,看清了情況,那不悅之情更是直衝雲霄。


    因為諶若青宴請的對象,竟是宗穆虞,而宗穆虞大馬金刀地坐在正中央,眼前擺著各色甜品,有一些是駱澤吃過,有些是他沒吃過的,但絕對是出了宮門看不到的,都是諶若青的拿手絕活。


    忙了一天的政事,甜點卻是別人在享受,駱澤吐血的心都有了。


    “宗大哥,這花香乳酪蛋糕,是我最近研究成功的,裏頭加了玫瑰花瓣,增添香氣又清爽去膩,宗大哥務必試試。”諶若青卻像沒看到駱澤接近,慇勤地勸食。


    “好好好,若青的好手藝,我早就知道。以前有澤哥擋在前頭爭搶,眼下他不在,本官可要大吃特吃!”宗穆虞拿起花香乳酪蛋糕吃了一口,那特別又濃鬱的美味,好吃得令他眼都眯了起來。“太好吃,太好吃了!真可惜你被澤哥收入宮了,否則要是我先發現你這塊瑰寶,一定將你好好藏起來!”


    駱澤的拳頭都握了起來,若青若青,若青可是隻有他才能叫的名字!


    “宗大哥說笑了。宗大哥英俊瀟灑,智深如海,哪家女兒跟了宗大哥,才是有福呢!”諶若青也大大方方地讚美起他了。


    聽到她的話,駱澤心裏又酸又急,差點就揮出一掌將宗穆虞打飛。怎麽宗穆虞英俊瀟灑,他駱澤就眼歪嘴斜嗎?宗穆虞智深如海,他駱澤就蠢笨如豬?否則她為何一古腦兒的讚美別的男人?


    “看來我們真是相見恨晚啊!老實說,看著你這等聰明美麗,手藝又好的奇女,以後就要埋藏在深宮裏,光想都覺得暴殄天物……”宗穆虞滿口乳酪蛋糕,有些口齒不清地道。


    “宗、穆、虞!”駱澤突然黑著臉出現在他身邊。“你說誰暴殄天物?”


    一口蛋糕卡在喉頭不上不下,宗穆虞臉色漲紅,急咳起來,一旁的諶若青連忙遞上茶,他喝了一大口後,才舒了一口長氣,撿迴一條小命。


    “就說你呀,還有誰?這麽好吃的東西,要是被你嚇得吐出來,豈不暴殄天物?”宗穆虞橫了他一眼。這皇宮裏或許大家都怕駱澤,唯獨他可是少數能在駱澤麵前賴皮還能全身而退的。


    “我剛才聽到的是,你在對我的女人獻慇勤?”駱澤氣怒地哼了一聲,“還有,不準你叫她若青!”


    “澤哥,我剛剛決定收她做幹妹妹,叫自家妹妹的名字,沒犯了哪條律法吧?”宗穆虞像故意要激怒他,“若青,若青,你做的乳酪蛋糕真好吃!”


    “宗大哥喜歡就多吃點吧。”諶若青完全不把駱澤放在眼裏的樣子,還刻意把乳酪蛋糕的盤子往宗穆虞身前推近了一寸。


    兩人的互動看在駱澤眼裏,讓他心裏的酸澀倍增,滿腹的妒火都要降頭發燒焦了!


    “你該死!若青做的東西都是我的!”駱澤舉起手,那股狠厲的氣勢便揚了起來,直衝著宗穆虞而去。


    宗穆虞早習慣了,竟也練出了一身機靈的反應,反手抄起整盤乳酪飛糕,身子一橫便向涼亭外飛去,臨走前還撂下話:“若青妹妹,我可是盡了力幫你了,這就當報酬吧……”


    直到看不見人影了,駱澤的氣才消了一些,但思及方才諶若青與宗穆虞的親密,他還是覺得酸氣難當。“你……”


    “殿下驚走了臣妾的客人。”諶若青搶先發難,語氣有些責怪駱澤的魯莽。“你什麽時候和穆虞走這麽近了?”駱澤酸溜溜地問。


    “太子殿下沒聽到嗎?宗大哥認臣妾為幹妹妹了,與兄長閑聊相敘,實屬正常。”諶若青卻是雲淡風輕,態度一如往常的淡然。


    這樣叫正常?駱澤差點沒跳起來,“你……但你們畢竟不是血緣至親,豈可如此親熱……”


    諶若青一臉莫名其妙地迴望他。“請問太子殿下,宗大哥摸到臣妾了嗎?還是他抱了臣妾?親了臣妾?既然都沒有,何來親熱?”


    駱澤被她駁得語窒,“……是沒有,但是,他說與你相見恨晚!”


    “那是對臣妾的讚美,他恨不得早些收臣妾做他的幹妹妹,不行嗎?”諶若青像是故意氣他,還學著宗穆虞的語氣道:“犯了哪條律法?”


    “你……你們……你們……”駱澤憋著一口氣,又不知怎麽反駁,鬱悶得都快內傷了。


    諶若青就這麽與他對視著,看著他氣急敗壞地跳腳,直到他似乎到了臨界點,一腔怒火就要不顧一切的發泄出來時,忽而放軟了語氣,一句話點破了駱澤的心思。


    “殿下會這麽生氣,是因為看到臣妾與別的男人走得近,殿下心裏不舒服吧。”


    駱澤正是一股怒氣沒法出,突然遇到她軟下來,讓他準備好的炮火都失了準頭,隻能在體內自爆,他臉色又青又白,花了一陣心力整理情緒,才沉著臉不甘心地道:“你是本宮的女人,當然不可以靠別的男人太近……”


    “這就對了。太子殿下隻是見到臣妾稍微與別的男人靠近一點,甚至沒有逾矩,就忍不住大發雷霆,嫉妒憤恨。若未來當太子登基,後宮三千佳麗可是左摟右抱,甚至臣妾說不定還得看著其他女人誕下殿下的龍子,那臣妾所受的痛苦與妒恨,該是殿下的多少倍?而且,一入後宮深似海,這種痛可是一輩子的。”


    說到這裏,一種又苦又澀的感受頓時湧上,讓諶若青鼻頭微酸,委屈不已。光想像她就受不了了,若是當真發生,她能承受多少?


    “既然太子口口聲聲說喜愛臣妾,會希望臣妾受這種折磨嗎?”她將陬題丟迴給他,她才剛演了出戲讓他初嚐嫉妒的苦果,他該知道若這種情緒強烈到了極點,是會讓一個人痛苦至瘋狂的!


    “本宮明白了……”想起宗穆虞臨走前的那句話,駱澤突有所悟,狠狠地指著她。“你是聯合了穆虞故意來氣本宮的,對吧?”


    他平息下去的怒火又有被點燃的趨勢。他原就是個想法直來直往的人,之前諶若青用計讓他失去親征東南海盜的機會,當時便讓他不明就裏地先兇了她一頓。如今她安排這一出戲,讓他嚐遍了情人眼裏容不進一粒沙的嫉妒情緒,他自然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又被她擺布了,不悅之情溢於言表。


    “臣妾隻希望太子殿下能設身處地的想想臣妾的感受。”諶若青搖了搖頭,他的反應令她的心往下一沉,他似乎沒體會到她的深意,隻是一味指責。


    一個被寵壞的太子啊……偏偏她愛上的,就是這樣的男人,所以她就得負起責任,承擔他給予的傷害。


    駱澤重重地哼了一聲,厲聲直言道:“本宮說過,後宮三千是祖製!而且本宮自信不是濫情的人,未來會專寵你一人……”


    在他心裏,想都沒想過要推翻祖製,他隻覺得他已給她太多的特權、太多的榮寵了,為何她仍是不滿足?


    諶若青幽幽地望著他,一股悲傷的情緒醞釀著,隻是她控製得很好。“專寵又如何呢?殿下沒有從皇後娘娘的事學到經驗嗎?殿下能保證以後不會冒出一個像洪貴妃那樣的嬪妃,對臣妾下毒手?”


    這樣的愛情到了最後會變質,也會被摧毀的!那將是多麽不幸的結果?


    她獲得了一次重生,要麵對的絕對不是這樣的日子。“我不想日日生活在爭風吃醋及膽戰心驚裏頭,那並不是天堂,而是煉獄。因此我隻能堅持,有後宮就沒有我,有我就沒有後宮!”


    “你!本宮不可能答應你!”不管是賭氣抑或是任性,駱澤也鐵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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