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陰雨綿綿,滴在青石板上,讓人心生冷意,更冷的莫如躺在地上的屍體。


    “小姐,小姐,快醒醒。”狼狽不堪的丫鬟不停的搖晃著地上的人,仿佛這樣就可以喚迴摔倒了便沒有醒過來的主子。


    雨水滴答的聲音中摻雜著急促的唿喚,已近嘶啞的同時,透著不可掩飾的恐懼。


    慕小小是被這聒噪的聲音吵醒的,真的是,死都不讓她好好死,無意識的拍開身上礙事的手,思緒漸漸清明。。


    在去馬爾代夫的路上,飛機失事,很不幸,她成了罹難的一員,可是頭上的疼痛提醒著她,她的神經末梢還在起作用,她沒死,這是作為醫生的第一直覺。


    雖然想不通為什麽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為什麽還有生還的可能,但活著總歸是好的。


    艱難的睜開眼,刺眼的光線讓她忍不住用手擋了擋,眯眯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眼前不知所措的丫頭。


    陌生的裝束,陌生的臉蛋,讓慕小小有些發懵。


    她是誰?


    慕小小看著眼前的小女孩,有些疑惑,看她的打扮,頭上沒有飾物,穿的粗布衣裳,有點類似襦裙,洗的有些發白,上麵還有幾處補丁,雖然針線活很認真,可是依舊掩蓋不住那股寒酸。


    慕小小隻是一眼,便皺了皺眉頭,不怪她以貌取人,隻是這麵黃肌瘦還可憐兮兮的樣子,實在是不怎麽討人喜。


    “住口。”慕小小被吵得腦袋嗡嗡響,本來就頭疼,此時看到麵前跟乞丐沒什麽區別的丫頭,一向鮮少發火的她也忍不住厲聲怒喝。


    麵前的一切都已經超過了她的認知,她討厭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


    撥開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清鴻般的眸子靜靜的看著被她怒喝有些驚嚇的丫頭。


    “哭什麽?”沒了哭聲,她便自在了些,聲音也恢複了一慣的清冷。


    小丫頭破涕為笑,跪在慕小小身邊,看著跟自己說話的小姐,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直到冷靜下來,才委屈道。


    “小姐,你終於醒了。”


    即便是慕小小還沒太搞清楚狀況,從那有些嘶啞的聲音裏摻雜不可抑製的喜色中,也能感受到她是真的關心自己,此時看著她,好像順眼了一些。


    阿素見慕小小一直盯著自己看,便有些臉紅,一眨眼,睫毛上的淚珠落在了臉頰上,癢癢的。


    抬手胡亂的拿袖子抹了兩把,便咧嘴一笑,眉眼彎彎,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她的世界很簡單,小姐就是她的天。


    在別人眼裏,小姐不過是一個任人欺負的醜女,可是她從小就跟在小姐身邊,小姐的好,隻有她知道。


    “還活著。”慕小小抬起纖細如蔥的手,冷靜的陳述事實,是安她的心,也是安自己的心。


    身上的溫度告訴自己,現在的她,還活著,雖然有些東西變了,可是沒變的是心跳。


    迅速的搜尋著記憶,零零碎碎的片段,讓她的大腦如亂麻一般,隻是憑借著現代那聰慧的判斷力,迅速理清現實。


    她,慕小小,為了擺脫家裏安排的婚姻,搭上了去馬爾代夫的飛機,想著錯過了婚期應該就好了,可是好死不死的,居然碰上了飛機失事,掉下懸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玩完了,下麵是亂石堆,就算搜救,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而現在的她,也叫慕小小,同樣是為了逃婚,磕在了她腦袋下的石頭上,成了短命鬼。


    所以一切都是那麽巧,她死了,而她出現在這裏。


    繁瑣的紗裙,被雨水打濕,貼在身上,涼颼颼的,可是現在她沒有心思顧及那麽多。


    這個讓她第一印象就寒酸的不行的丫頭,居然就是她唯一的丫鬟,叫阿素,名字倒是跟她形象很貼切。


    從小跟她一塊長大,與其說是主仆,還不如說是姐妹。


    “她們在那。。”粗獷的聲音響起,嚇得麵前的人一個哆嗦,趕緊道:“小姐,我們快走,他們追上來了。”


    慕小小還有些暈乎,更多的東西完全沒有想起來,就被拽著跑了起來。


    阿素的腳步一高一低,卻跑的出奇的快。


    上輩子因為逃婚死了,這輩子讓她還擺脫不了逃婚的命運,從現代逃到古代,怕是世界上找不出來第二人了吧!


    聽著聲音越來越近,慕小小當機立斷,出聲道:“分開走。”


    一心往前衝的阿素,感覺到手上掙脫的力道,心頭一急,趕緊慢了步子迴頭。


    想要阻止時,已經晚了,麵前剩下的就隻有一個背影。


    “就在前麵,快。”還不待阿素出聲,身後的聲音越發的洪亮。


    阿素一跺腳,心裏焦急,卻也隻能往相反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跑去。


    慕小小知道幾個人的目標是自己,阿素不過是一個丫頭,離了她逃離的機會就大一些。


    當初要不是聽到那些話,以那個膽小怕事的慕小小,肯定是沒有勇氣離家出走的,可是她沒想到她們做事居然這麽絕,即便是這樣,依舊要趕盡殺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慕小小想明白事情的始末,便撒丫子跑了起來,硬對硬她還沒那勇氣。


    繞了幾條街,看著越來越近的幾個彪形大漢,慕小小有些無奈,這個身子不愧是深閨裏養出來的,體力也太差了點吧!


    心悸氣短,雙腿發軟,所有的症狀提醒著她,不能再跑了,不然非得暈掉不可。


    看了一眼前麵不遠處,院角的海棠樹,在腦海中迅速計算出最適合的著力點,幹脆利落的如風拂過。


    待到幾個人到了她剛才的位置時,她已經借著樹幹,躍上了一人多高的院牆之上。


    這下慕小小倒是不急了,她有自信以那幾個彪型大漢的身量,是沒她這麽靈活的,所以要爬上院牆,那可不是一分兩分鍾的事。


    果不其然,還不待到院牆邊上,為首的絡腮胡子便刹住了腳步,怒目虎瞪得看著負手而立,站在牆頭的女人。。


    慕小小一向是惹禍不嫌事大,見絡腮胡子氣急敗壞的樣子,心情大好,勾了勾手指,挑釁著。


    “老大。”


    正在往前衝的猴四,沒有注意到突然停下的老大,結結實實的撞了上去,身後的人也一個個刹不住車撞了上來。。


    他身量不高,正巧對著絡腮胡子的後背,加上後麵人的衝力,結結實實的往前壓了過去,鼻血瞬間如潺潺的小溪一般流了下來。


    慕小小看著下麵一鍋粥的場麵,嘴角微翹,跟她鬥,早晚有一天,他們都要還迴來的。


    若是放在平時,猴四早就操爹罵娘了,隻是此刻對著的是自己的老大,哪裏敢抱怨,隻得捏著鼻子惡狠狠的瞪著牆上那個淡定的女人道:“小娘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毫不掩飾的怒氣,很顯然,他把所有的帳都算在了慕小小的頭上,現在恨不得把她抓來抽筋扒皮。


    “迴來”絡腮胡子一把伸出,拎小雞一般拽迴往前衝的猴四,當今敢惹那位的怕是還沒出生,他倒好,想去送死。


    “再不追那娘們就跑了。”猴四被扯住,火氣更大了,即便是盡力壓製著怒氣,依舊火藥味十足。


    被這麽一吼,原本心裏就不爽的絡腮胡子,直接一腳將他踹趴下了,指了指那個院子吼道:“你他媽不想活,老子還想活,敢去太歲爺頭上動土。“


    猴四掙紮著想爬起來解釋,絡腮胡子又是一腳踩了下去,有些恨鐵不成鋼,他怎麽養了這麽個廢物。


    兩個男人本就是頭頭,此時這麽一鬧,愣是讓後麵的人生生的停下了衝勢。


    猴四原本是想要站起來,被這一吼一踩,頓時焉了下去,這才有心思望了望前麵的院子。。


    隻是這一看,眼神瞬間從憤怒轉為驚恐,這裏是宇王的府邸。。


    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頓時理解老大攔著他的原因了,若是他再衝一步,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了。


    心裏閃過一絲後怕,同時也閃過一絲慶幸,還好沒釀成大錯,一想起那個人,他的腿就有些打哆嗦。


    在整個東陵,明明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偏偏就有讓人聞風喪膽的本事,也隻有他一個。


    即便他們在道上混的有些年頭了,別說惹他,躲都躲不贏。


    “那大小姐那邊。。。”猴四有些擔心的看了看老大,有些欲言又止。


    絡腮胡子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隻是他一點都不擔心,聲音輕快道:“走,迴去交差。”


    “還迴去?”猴四有些疑惑,現在人都給跑了,還交什麽差?


    絡腮胡子已經習慣了他的沒心眼,難得心情好的提醒道:“有女人能活著出來嗎?”


    這猴四他娘就想讓他聰明點,才取了這個名字,誰知道長大以後,連猴子的一分精明都沒學到,白糟蹋了。


    果然,猴四先是一愣,明顯沒想明白。


    不過沒一會便眼睛一亮,一副醍醐灌頂的模樣。


    誰都知道,東陵二皇子最厭女色,凡是想進他院子的女人,無一例外都是橫屍出來的,再說她就這樣闖他的府邸,別說活著了,就是五馬分屍都不過分。


    所以現在對他們來說,她基本是個死人了,有什麽不好交差的,隻要是死,誰下手有區別嗎?


    “對哦,還是老大你厲害。“猴四一聽,頓時放下了心裏的大石頭,喜笑顏開,跟著走了。


    “對了她身邊還有個小丫頭。”一個健步追上了前麵的老大,跟在身邊提醒道。


    “人呢?”絡腮胡子被這一提醒,倒是記起來了,剛才是走散了。


    “來了來了。”還不待他迴答,便指著衝著他們跑來的幾個大漢,迴道。


    絡腮胡子一抬眼,便認出了那幾個兄弟,正是剛才去追那小丫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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