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所有的變化之中,怎麽會出現天道幹擾?


    少年不解,也就眸色幽深地盯著那逐漸消散的電流,而在他的視野中,那月白身影也悄然從原處走開。


    這四周的人,無一理會他們,一個個見到尹靜凡順利拿下那蓮花靈精後,羨慕、喜悅、嫉妒、貪婪、不滿等等心思暗藏,但表麵上還是先恭賀了一番,誰也沒有注意到,有兩個人,已經悄然離開了。


    桑落走在前麵,少年行在後麵,但他卻並非跟著她,隻是同走向那費家村的方向,此刻靈精認主,四周的吸靈之象都完全消散,暢通無阻。


    他麵前的月白身影,沉靜、淡然,仿佛不曾沾染過任何風波,而隻是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安靜地走著……


    現在,她也完全明白了。


    沒有兩次這麽離譜的巧合,唯一的原因,隻能與女主有關,與所謂的天道有關。


    其實通俗來說稱為天道,實際則是一種根本的規則,小說的規則。


    這小說既然都能形成一個如此龐大的世界,它原本的劇情和走向就不可能沒有力量去控製,而控製它的力量,必然是強大無比的!


    這規則,就是冥冥中控製小說原劇情的力量,也是控製小說人物的根本力量。


    她早該想到的,隻是親身體會過了,才明白這規則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大到幾乎輕易就能摧毀她,無法反抗。


    可雖然兩次與寶物失之交臂,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她卻沒有太多的慪火,反而很輕鬆。反而能理解。


    的確理解。


    這個世界的成形本就源自於那篇小說,也就是說,那小說的劇情和走向就是她現在所處世界的根基所在,牽一發而動全身,何況是根基?一旦她動了,擾了,這所有的劇情將會從此混亂。她不知道那會造成怎樣的結果。但一定是負麵的。


    更何況,這麽龐大的世界,它的根基又豈會是那麽容易動搖?它需要維護這些劇情。而這股力量,就一定是強悍的。


    原本看似離譜,到手的寶物都能滑脫而出?細細想來,有這樣無形的規則之力在。卻也合理。


    不過,這規則再強大。也有一個限度,它不可能無限地操控一切,隻是現在她的力量太過渺小,相比之下。在規則麵前,就顯得不堪一擊了。


    桑落釋然一笑。


    要說錯,她自己何嚐沒有錯?她雖然是本應炮灰的女配。但這規則之力卻沒有故意為難她,否則她也不可能在離開女主後安穩地過了這麽多年。不可能有現在這般的修為和地位,也就是說,這規則並沒有想過去毀掉她,否則這兩次的奪寶,都足以讓她喪命,憑她的這點力量,又怎麽可能逃脫得開?


    原本一切無礙,是她,是她自己闖入了這個劇情,主動幹擾了原小說的走向,這才會遭到相應的警告。


    不過,說是這麽說,她自問也不可能因為這規則的存在而時時逃避,一來逃避本身對修為無益,二來她本就沒看過小說,她怎麽知道哪些是原劇情,哪些不是?若下一次又無意闖進來了呢?


    難道坐視自己被規則毀掉?


    桑落站定了身,看著麵前的山穀路道,淡淡地想……


    無論如何,如果強大是唯一的辦法,她會用盡心力,想方設法讓自己強大起來。


    隻有強大,才不會被動,隻有強大,才能夠自己選擇!


    她心思一動下,不知想到了什麽,沒有繼續走向那費家村,反而尋了另一道路遠去。


    少年在她身後平寧地走著,見到此雖然不解,不過懷著一絲好奇,也靜坐到了一旁,安然休息。


    桑落這一去,便是許久……


    其實她剛才的想法有些道理,但她卻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固然,這個小說的確是有規則,但相比整個浩瀚的世界來說,它的規則卻也沒有那麽強大,因為它同樣也是棄坑文。


    如果它不是棄坑文,那麽這個世界就不會如此磅礴,它會限製在作者的大綱之下,其軸心也會完全跟著女主旋轉,而池桑落再厲害再聰明也無法和整個世界抗衡!如果小說已經完結,那麽這個世界就會像一個圓滿的蛋,所有的精華,都隻會歸屬於女主所有,所有的劇情,也都會被絕對至高無上的天道所統治,無法超脫!


    但它是個棄坑文!


    所以,它才會變得這麽美麗,它才會超脫了作者的想象,繁衍得如此生機盎然,它才衍生出如此浩瀚的世界存在!


    所以,原小說劇情就不再成為最精華的部分,而像是一個粗大的樹幹,雖然樹皮防止著如池桑落這般的異數侵擾,形成層誕生出了所有的細胞,誕生出了整個世界,整個軀幹成為了支撐和鞏固的存在,但它擋不住整棵樹的枝繁葉茂,就算它能吸收一定的養分,但最美麗的花朵、繁茂的樹葉、豐碩的果實,卻是浩瀚的世界才有。


    池桑落會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有多麽美麗……


    此刻,夜涼如水,輕柔舒緩,月光以最柔和的弧度降臨人間,撒下清輝,空靈般的安謐,似絲綢一般撫摸人心……


    流動的淺溪,也減下步伐……


    月白的身影窸窣而過,留下山泉呢喃、風聲幽靜……


    這一刻,正是鬼穀疏音夜,風泉滿清聽。


    所有的風暴、危機、爭鬥,都在此沉靜下來。


    唯留,夜的清涼。


    少年不知睡了多久,聽到動靜時淺淺睜開眼,目光,透過那第一縷光線,剛好看到遠處從山丘輕躍而下的白紗身影,還是之前的那個人,此刻卻一改疏離、安靜,多了一絲活潑、靈動。她身上很髒,露出的肌膚都沾染著碎草和泥土,可不知為何,她卻臉帶笑意,嘴角輕彎,眼眸中似折射著山穀暖陽,颯然一片明媚。


    這一抹明麗和鬼穀之地的狀貌完全不符。


    少年眸光複雜。順著那人的手臂往下看去。這才看到她左手中拿著幾株奇異的花草,憑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這些都是靈植。其中有兩株還是年份過千,眼底劃過一絲意外,他眸色深深地看著那個人。


    原來花去了那麽多的時間,她是為自己尋找機遇。


    之前的不公平沒有讓她沮喪、放棄、甚至是氣急敗壞。反而在最短的時間內,她不但調整了心態。還懂得如何為自己謀取其他利益,甚至,到了現在,她還能笑得出來?


    這麽短的時間。這已經是不符常理了,若非他知道那是天道幹擾,隻怕也會有些不滿。可她應該看不出來,又怎麽能壓抑得住心中的失望和憤怒?


    她難道。就不曾生氣,沒有想過報複?


    少年意外,可跑下來的池桑落卻比他更意外!


    她原本以為少年已經先去了費家村,她沒想到他會在這兒等著她!


    尤其還是在她這種沒人時放鬆的狀態下,尤其還是在她髒得像個泥鰍的時候!


    一時間,作為大圓滿修士的池桑落也有些尷尬。


    不過她向來臉皮厚,且道貌岸然,所以這一時間她也慢慢收迴了臉上自然的笑容,指尖一點,淨塵決翕忽一展下全身汙漬盡去,仿佛剛才那個髒女孩不是她一樣,她若無其事地朝少年走去,莞爾一笑,“公子怎麽在這?”


    自以為穩重。


    若是旁人,見了池桑落剛才那個樣子,再見她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會繃不住笑出來,可這少年是誰?他可是道貌岸然的另一個存在,所以,他臉上連肌肉都沒有顫抖一塊,反而能很自然地接過池桑落無聊的話,微笑道:“想著姑娘可能臨時有事,便在此等你。”


    他說著,隨意看了一眼池桑落手中的靈植,淺淺一笑,“原來姑娘便是去尋此物?”


    桑落聞言正欲縮手,旋即便暗道自己淺薄,這少年眼中並無貪欲,自然而然說出這些話來,不可能覬覦她的靈植。


    更何況,她現在也想起,少年在一開始就給過她一點提醒,當時不知何意,現在想來……難道對方事先便知道了那靈精的存在?


    之前的那個靈精,絕非她以前見過的迷陀草靈精能夠相提並論,光憑氣息,就能感覺出超出好幾個層次,看大小,隻怕也有萬年以上,連她見了都禁不住怦然心動,這少年為何不動心?


    不止不動心,他看起來卻似至始至終都不曾在意過。


    是看不上這樣的寶物?


    桑落不解,不過她隻是心念一轉,卻並未深思。


    這是別人的事,這少年看起來頗為神秘,也似並無害她之意,那麽對方的事,她不好妄加猜測。


    但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事。


    同樣奇怪。


    原本在收服靈精失敗後,她就思考到了一個問題,這鬼穀之地能夠產出這麽一大個珍貴的靈精,隻怕也會有不少其他的靈植生長而成,這麽大一個山穀,還不知藏著多少珍惜靈植,而那些應該就不是統歸女主所有了。所以她當時還期待,或許能夠收獲意外之喜,但當她這麽去做時,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現象,這裏根本就沒有太多靈植生長,大多數地方都是光禿禿的,她尋了好幾裏地方,才找到四株靈植,其中兩株隻有三百年成分,雖然也有兩株的年份不錯,但這麽大的差別卻讓人意外。


    也就是說,她的推測是錯的,偌大的鬼穀之地,根本不適合靈植生長,哪怕是她手裏的這些陰損植物,可之前的那蓮花靈精為何能安然長於此間?


    難道就靠吸食這四周稀薄的靈氣?


    何況,如果是萬年靈精,連這鬼穀之地的形成都不足萬年,這靈精除非是在鬼穀之地形成前就出現了。


    這就不容易說通了。


    難道就真這麽巧?


    之前的火種,如今的靈精,這些都是難得的寶物,全部紮堆出現,未免失於合理,再加上之前過於人為化的機關,都讓這個地方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山穀?


    她不能想象,若是接下來女主再遇到什麽類似的機緣,這個金手指,也未免太粗大了。(未完待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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