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顧茗的聲音。他淡淡的語氣,仿佛並不在意,可在尾音之中卻仍舊是滲透出了些許的苦澀而來。淡漠的,有些透明的隔離意味,複雜而又排斥著。楠囡不明白,這樣的感情究竟算是怎麽迴事。好像,顧茗是篤定了,顧昀是不會讓自己流落在外的那樣。可,卻是由此而感到深深的悲哀來,濃重的,就像是海水,湮沒了他整個身體,是鹹味的,又夾雜了些許的腥氣。


    楠囡感到了些許的意外,她屬實是沒能夠料到顧茗的反應竟會是如此這般的平靜,他似乎是早已料到了楠囡會說出些什麽話來的。並不意外,就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樣。就隻是,冷冷的,不摻和著其他的情愫,冷靜的接受了。好像,又是多了一種沉重而又無奈的感覺,其中,又是平白無故的增添了些許的不甘。似乎,就是連顧茗也是在不安著,掙紮著什麽一樣。


    但是,楠囡卻依舊不敢再直視著顧茗,即使,她心存困惑與不解。極力的想要窺探著顧茗麵上的表情,以此可以探索出一點的蛛絲馬跡來。可是,對於顧茗的一種不安,終究是壓製住了楠囡的那份疑惑的好奇。她還是眼神飄忽著,就是不肯聚焦,再度望向顧茗,同其眼神對視著。她平視著麵前,猶豫顧茗實在是高出楠囡許多了,所以,楠囡現在所能夠看到的是顧茗的胸膛部位。


    是應為顧茗的毛衣太大,太寬鬆的緣故,他的衣服根本就不能完完全全的庇護住他的身體,也就隻是象征性的耷拉著而已。因此,在楠囡的眼裏,這毛衣與顧茗的身體是持有了一個懸空的狀態。顧茗唿吸著,連帶著他的胸膛也是一起一伏的,似乎,他的唿吸是很輕緩的,但是很沉重。連帶著那毛衣也都是跟著一道一前,一後的飄動著,往外吹起了一個幅度,卻是在迴去的時候,始終都不能夠觸及到顧茗的肌膚。很快的,便又是跟隨著吐氣而朝著外頭浮起了,就像是個漲了潮的海水,卷起了海浪,有節奏的,擺動著。莫名的,就是給人以一種平靜的沉溺感。


    楠囡隻顧著這麽盯著,別的,她也是想不到什麽了。很久,顧茗又是再不說話了,又一次的,是沉默著。窘迫感,楠囡再次是感到了一種深切的窘迫感,仿佛,她是不應當出現在這裏似的。而且,這迴,楠囡又是沒有同顧茗彼此視線接觸著,便更加是發窘了。總覺得自己現在是一個特別多餘的存在,呆愣愣的,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麽。


    楠囡又是止不住的就想要離開了,反正,她的話已是帶到了。也是沒有什麽可做的了,無事可做,無話可說,還不如盡快離開,省的是繼續的尷尬了。況且,楠囡現在的處境確實是別扭著的,又是對顧茗感到恐慌著的。方才,同他的講話,哪怕隻是寥寥的幾個字,也險些是讓她難堪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所以,楠囡這才是想要盡快的跑開,但是,又很麻煩。楠囡有些糾結,又是止不住的就故步自封了起來。她不知道要以那種姿態借此躲開,她不願意再同顧茗說著些什麽了,就是連看也不想要再看一眼了。仿佛,在楠囡的眼裏,顧茗頃刻間就是變成了牛鬼蛇神一般的可怖存在。而且,還是詭秘的加上了一種尤為神秘的色彩,是捉摸不透的,很難就此理解的。楠囡想要不管不顧的就這麽逃開了,但是,她發現自己並不能夠做到。她的身體,她的雙手和雙腳都像是被釘子給釘固住了的一樣。沒有辦法挪動一步,似乎,是非得要找到些什麽理由,才能夠借此行動的一般。可偏偏,楠囡唯獨所或缺著的,就是那個無足輕重,卻對她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個借口。但她沒有,無論是再怎麽絞盡腦汁也不能夠想出一條來,好像,就是沒有這種的存在那樣。


    以此,楠囡不免是感到焦急了起來,心慌意亂的,她眨巴了幾下眼睛。一個晃眼,便是瞧見了自己之前一直被有所吸引的那兩點鮮豔的顏色來,黃色,連同著絳紫色。很清晰,很清楚,就是在顧茗的右手同栽植著迷迭香花盆的間隙之中。那是,一枝紫茉莉。也難怪楠囡會是覺得那麽的熟悉了,著枝紫茉莉就是她在白茉莉店裏的收銀台上的那幾枝中的其中一枝。並且,這還是楠囡極其喜歡的那一枝,就是黃色同絳紫色,著兩種顏色各自參半的那一枝。煞是好看,楠囡是尤為中意於它的。


    可現在,這枝紫茉莉卻是落於了顧茗的手中。很顯然,是從白茉莉那裏拿去的。不知怎的,楠囡的心裏居然是感到不舒坦極了,有一種,所珍愛的什物被奪走了的那種悵惘感。是失落的,亦是難受著的。她極為卑劣的想著,著枝紫玫瑰就算是隨意的給了任何人,也要比出現在顧茗的手中要來得好上許多。不知道為什麽,楠囡就是不希望看見顧茗從白茉莉那兒索取些什麽東西。哪怕是再不起眼的,再卑賤的也是不行,仿佛,那就會被借此給玷汙了的一樣。畢竟,白茉莉在楠囡的眼裏還是純淨著的,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樣,是白色的,幹淨而又高貴,染不上一點的塵埃。而顧茗,此刻,在刹那間就是在楠囡的眼中變成了那顆汙穢的塵土那般,配不上,決不能夠靠近其一絲一毫來。


    那枝紫茉莉,昂揚著,是正巧筆直的於顧茗的手心裏頭的,不偏不斜。直挺挺的,更是顯得其一種高貴的姿態來了。就是在那一看就是雍容華貴的,絕美非凡的,神秘濃重的三色堇旁邊,也是毫不遜色著的。而且,在楠囡看來,這樣的紫茉莉還是要略勝一籌著的。也不知為何,楠囡不自覺的在把這兩種極不一樣的花卉比較著的途中,卻是有了一種它們很是相似的奇異感覺。倒不是說它們的姿態與模樣上的類似,隻是它們給人以一種特別的感覺,好似,著兩種花卉是有著一個特殊的連接那樣。楠囡說不清楚,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所以,她也隻好是聚精會神的看著這紫茉莉和三色堇,依舊是來迴比對著,也是想著能夠找出這其中的端倪來。


    可還沒等楠囡能夠從中發掘出任何一點的真相,卻是被顧茗給打斷了去。楠囡此刻是低著頭的,目不轉睛的盯看著那於顧茗胸部以下的那兩種花卉。也許是太過於專注了一點,惹得顧茗也是不得不察覺到了。他的左手更加用力的摟緊了那盆三色堇,緊貼著他的皮膚,隻隔著一件毛衣的距離。毛衣也自然就是收緊了的,也便是貼在了他的肌膚上了。毛衣是帶著些一小個一小個的漏洞的,這件毛衣想必顧茗是穿的時間老舊了許多。所以,這些漏洞是要大了許多的,但還不至於是漏風的,衣不蔽體的那種狀態。還是可以起到保暖作用來的,現在,這毛衣緊挨在顧茗的皮膚上,依稀的,楠囡透過這些個小漏洞,卻是看見了顧茗腹部的肌肉的大致輪廓來。依舊是那個白花花的顏色,分明是一個代表了健康的腹肌模樣,偏偏又是在這樣的一個皮膚顏色是。是顯得有些違和了的,並不與之匹配,又是夾雜了些詭異的感覺。


    在顧茗更加擁緊了這盆迷迭香之後,他的右手反倒是鬆開了的,並不一道懷揣著這盆迷迭香。而是,輕輕地捏住了那枝紫茉莉,伸出手,就在楠囡的麵前。好像是,一個遞給的動作。楠囡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她沒有就此順應著收下這枝紫茉莉,仍舊是呆愣愣的看著這花。也並沒有抬頭望向顧茗,她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視線。那是出自於顧茗的,是一束很濃鬱的視線,濃重到讓楠囡根本無法忽視了去。


    那束視線是很讓楠囡感到不舒服的,她甚至產生了一種會被這視線給戳穿了的錯覺。這視線來得太過突然,而又猛烈。很別扭,很扭曲,明明就是直接擺於明麵上的了,是直截著的,根本就不加有任何的掩飾,直勾勾的。就這麽從楠囡的頭頂上方傳射而下,就像是兩道筆筆直直的光束那樣,是強烈的熾光燈的那種光束,晃眼的很,而且一點轉彎的餘地都沒有。很可怕,但更可怖的是。顧茗的這種視線,還帶給了楠囡一種陰沉的冷颼颼的感覺,像是刀子的刀刃。一撇,就是淩冽的寒光,並且,又是極度鋒利著的。仿佛,隻要那麽一下,那麽輕微的一個揮手,一根頭發就是會被立刻斬斷了去。銳利到,讓楠囡產生了一種隻要觸及到自己的皮膚,就會滲出血來的那般感覺。哪怕,它並沒有真的在自己的肌膚上劃過,也依舊是有著這般被脅迫著的恐慌感。情不自禁,隱隱微微,好像是把脖子架在刀子上的那種感覺,陰冷的,讓人止不住的就心生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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