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風信子其實是一種很特別的花卉。在它的花期過後,苦是想要再度開花,則是必須剪掉之前快要枯萎了的花朵。也隻有這樣,它才能是再開出新的花來。很殘忍,但也無可奈何,這也應襯了它那句“若是點燃生命之火”的花語意思。是隻有舍棄了,拋開了那無用的,奄奄一息的殘缺生命,它才是會獲得了重生的希望,也就是照應了它後半句花語之意,“便可同享豐富人生”。摒棄了過去,但不代表它會就此消失,它的魂,它的魄,依舊是安在著的。逝去的,也隻是它即將凋零的身體,其餘的,便是再無更多,僅此而已。花期將至,它便是之一副油盡燈枯了的模樣,它自知自己的命運也隻能是任人剪去。幸遠一些的,沒準是落入了土裏,同它逐漸糅雜混合了起來。逐漸的,便是成了供其新生命成長的一種養分。倒也算得上是物盡其用,在即將沒於這個世間之前,還能夠發揮了它僅留有的,存數不多的一點作用來。於已不堪它來說,倒也是成了一種寬慰,以及一絲的成全之意。若是運氣稍差了一些的殘花,等待它的命運則是肆意丟置,絲毫沒有半點的憐憫之心。也隻能是任人悔辱,糟踏了去的。最後,也隻是在一個陰暗逼仄的犄角旮旯裏悄然死去。


    這便是這些殘花的最終悲慘命運,可它們卻是無怨無悔,沒有半點的抱怨,更是不會自憐自哀的頹廢蹉跎,自暴自棄。它們仍舊是盛開著,而且開得豔,開得麗,開得是無比燦爛的模樣。沒有一朵花,是垂頭喪氣著的,是自顧著,不去綻放的狹隘樣式。風信子即使是麵對著生命的消耗,它從出生,從發出芽的那一刻,便是知曉了它會以這樣殘酷的形式去麵臨終結。但是,它卻是可以選擇自己是要如何的度過這短暫的一生,它們用自己最為絢麗的姿態來迎接往後的每一天,來等候著它必經的死亡。可它們是美的,自始至終,由生到無,在這個過程中,它們一直都是明媚著的,秀麗著的。風信子的花枝,開了又剪,剪了又綻,它們無所畏懼,即便是到了最後的時刻,它仍舊是恣輕鬆的麵對著。因為它們知道,縱然自己是會消失,會被湮沒。但是,卻是會因此而迎來承接著自己的逝去的一個斬新的生命,那份新生命會連同著,枯菱已去的魂魄重新盛開於世。在此之後,又是一場生命的離逝,可緊接著的,卻還是一種生命的延續。以此,反反複複,周而複始,不曾間斷。


    而這循環的種種,便是成了風信子另一種花語的含意,那是重生的愛,是要忘記過去的悲傷,開始嶄新的愛的意思。是能有夠給人以一種欣欣向榮,滿懷著希望,以及對未來的一種憧憬的感覺和愛意。


    “如果你想沒有秘密,必先擁有善良的心。”楠囡不自覺得就是說出這句話來了,這是淡綠色信子的花語。她看著白茉莉輕輕扶弄著淡綠色風信子的模樣,一人一花,簡直是混然天成的柔和模樣。而且,這兩者的氣息是和氣質是十分相似著的。是一種淡淡的,有些冷清,有點淡然,更是有些疏離。這幾種感覺交纏在一起,可都又是隻有一點的樣式,也就並不存在有哪一種是特別突出的,是特別濃鬱的。花同人所散發出來的氣質都是並不激烈著的,並不嗆人,宛如一種極淡的花香,絲絲縈繞又不緊緊成團的包圍。是一種若有似無,忽遠忽近著的感覺。可同時,這兩者又都是添有了一股神秘的色彩的。她仿佛是在暗守著某些秘密來的,不可輕易予人,便是隻得獨自堅守於此,將其消化,同自己的身心融為一體。可也隻能是如此,才能夠將這隱秘徹底的掩埋了去的。這或許,就是她讓人不能輕易接機於心,有所忌憚的一種原由罷。原來,有時,她也是萬外的落漠。


    在楠囡輕聲說完這句話後,她隔著玻璃門靜靜的看著白茉莉的一舉一動,又是一副怔怔然的模樣。白茉莉現在還是保持著同之前相同的動作,她一手輕撚於花,一手搭在彎曲的膝蓋上。仍舊是目光無神,是在發著呆的神情,也不知是在思索著什麽樣的事來。白茉莉明明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可楠囡見了,心底卻是十分的難過與悲傷。楠囡被從白茉莉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所牽引著,那是一種苦痛,卻又是十分沉默著的,它無聲無息,可又沉重不堪。就像是溺於深海中的那樣,被水包裹環繞著,聽不到一點的聲音。身體也已是被浸透了去的,軟綿無力,根本無法掙紮。其實,是沒有一點的求生欲望,也隻好是在其不停地下墜,下沉著。這樣的痛苦太過寂靜,它沒有撕心裂肺的爆發,卻是要比這還要過多的難熬。楠囡被牽領著感受到,白茉莉與這苦痛已逐漸的糅合在了一起,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甚是已經滲透了她的血液當中去了。並且,它是在悄無聲息,不知不覺的,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的。它濃重到是已無法完全遮掩去了的地步。


    楠囡模糊的感受到了白茉莉身上的這種痛苦,她可以共情,可以感懷,卻是沒辦法代替,沒辦法徹底的的,完完本本的感知了去的。楠囡感到正有一股氣堵在自己的胸膛裏,無法湧上,隻能漲開。她甚是有了一種胸部已被其填滿而膨脹了的錯覺,這使得她是很難唿吸。楠囡的胸腔已是沒有多餘的空間供其氧氣的吸入了,她隻得是拚命用力的深唿吸起來了,身體也是跟隨著而一起一伏。楠囡聽著自己極重的唿吸聲,,不斷地充溢在自己的耳朵裏,而她的心卻是越發的悲情起來了。她突然很想要大哭一頓,就在此時,就在此地,無所顧忌的哭泣起來。她的心裏實在是太憋屈,太難受了,可又無法將其緩解。隻能是用這一種情感宣泄的方式來有所緩解。楠囡心痛,那是她自己的心痛,可卻是偏偏為了百茉莉而心痛。這又是一次共鳴,突如其來,這迴,卻是隻有了楠囡獨自一人在默默的承受著。


    楠囡望著白茉莉,即便從她身上始終是環繞著一種疏離勿進的氣息,可這卻是不能阻礙了楠囡想要迫切接近的強烈渴望。她想要杯抱著白茉莉,想要不作聲,不做任何動作的陪伴著她,以此療愈。這種欲望和衝動在楠囡的心間裏不斷的滋生漫延著,而且是越積越多,越集越烈了起來的,此時正毫不停歇的充盈了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裏去了,甚是每一個細胞也是不肯放過落下。正當這種猛烈的情感是不斷地生長到了一種無處安放的地步,是即將就要爆發了去,是逼迫的楠囡不得不按其照作的時候。她卻是看到了白茉莉的身體一個輕抖,施手裏的花朵亦是不自覺得就跟其顫動了起來。白茉莉揉搓著花的手放下了,自然垂於地麵之上,她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眼睛也是恢複到了一種炯然神著的狀態,又迅速地撲閃了兩下。百茉莉輕緩的移動了一下她的身子,沒有站起,仍是蹲著,她隻是扭轉了她的半邊身體,同時也是側過了臉去。她所要看著的方向,正是那扇玻璃門,也是楠囡所站著的方位。


    可在當白茉莉徹底轉過了頭的時候,在此之前,楠囡卻已是慌裏慌張的背過了身去,是舉步逃走了的。楠囡在看到白茉莉是顫動了一下的時候,她被驚嚇了一跳,心中強烈的欲望便是被攪得四散開來,甚至已是煙消無雲散了的。而她的心髒卻是被這麽一嚇而猛烈的狂跳了起來,就是連嗓子眼裏也有了那一種快速心跳的感覺,振得她的口腔聲帶也是一顫一顫了的。包括楠囡兩邊的太陽穴,也是一並如此,是在突突的迸擊著的,撞著她那兩邊的皮膚是刺痛了起來。而她的耳朵裏所環繞著的,就是這般心髒和太陽穴跳動著的聲音。由於腦子發懵,有些混沌的原因,這種快而激烈的顫動的聲音便顯得格外的響徹。楠囡的腦子裏也是隻有這樣一種的聲響存在著,好像除此之外,她是再不能聽到其他了去時。


    楠囡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緊張而倉皇,她時身體反應速度卻是加快了不少,她下意識地便是選擇了避開白茉莉。所以,楠囡也是搶先一步調轉了身體,匆忙走開了。分明剛才還是心懷著一種要同其靠近的迫切渴望。可此時,卻全部都是蕩然無存了的,是完全的不複存在了,好似是從未油然而生過的那樣。楠囡此時心裏是隻能感到了一種驚慌失措的感覺,也不過是一刹那的時間,她心裏的欲望便瞬時成了一種逃避。楠囡極不願意麵對白茉莉去了,她也不再想要盯著她看了。楠囡有一種直覺,從見到白茉莉的那一刻,她的生活或許即將會有了一種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種變化,極有可能是含有著極大的後果來的。所以,在她的潛意識裏,在她的下意識的反應之下,楠囡才會選擇躲避,去躲開同白茉莉有著的,任何的接觸。哪怕隻是視覺上的,是不與其有任何的言語,也同樣是得迴絕而避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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