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囡便也是跟隨著母親,走到了大門口,打算目送著她離開了的。母親側對著楠囡,她一手扶著鞋架子,彎著腰,一手幫襯著那抬起了的左腳,去換上了低跟的杏仁色漆皮鞋。再母親換上了那隻鞋後,她又是調轉了一個方向,用她的另一隻手去扶著那鞋架,接而又換上了另一隻低跟鞋。母親換好了出門要行走的鞋子之後,便是躬著身子,朝著地麵伸長了,拾起了那脫下的拖鞋,把它放於鞋架的第二層木階之上。然後,母親就是挺直著,徹底站立了起來,她剛是握住了大門的把手,卻又是扭過了頭,傾了傾身子,看向了楠囡。


    “我一定記得去看望何琴阿姨,買一束黃玖瑰,還有一束迷迭香。”楠囡卻是先開了口,她料定了母親必是要再三囑托過的。她一麵說著,一麵又輕輕拍打了下她懷裏抱著的那個白色食物保溫盒,似是刻意要同母親證明了自己已是勞記了的那樣。母親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是先聽到了楠囡這般的應承,她望著楠囡,二人的視線傾刻就是接觸,交換了起來。然後,便是會心的一笑。母親的臉上笑容淡淡的,就隻是朝著楠囡點了點頭,但她時眼神卻是溫暖著的。


    “媽媽走了。母親扭過頭,把門打開,正是剛邁出了一步的時候,她的一隻腳還踮起於裏屋門口的地毯上。可母親卻似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她把那隻腳給重新平穩於地毯之上了,牽連著身體也是往後退了迴來,母親複而又是轉過了小半個身子,看著楠囡說道:“對了,囡囡啊,昨個兒媽媽沒做得上晚飯,今兒也沒給你準備午飯,你中午就買著點吃吧。”母親說著,似是帶了點自責的口吻。


    “好,我知道了。”楠囡點了點頭,迴答著母親。說罷,母親才算是出了門去,“啪”的一聲就關上了大門。楠囡看著已閉合氣了的房門,又垂眼看了看己懷裏的保溫盒,她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出。楠囡是想讓自己更清醒,有力氣些,之後,她便是走向了餐桌,想將這保溫盒放於桌麵之上。但楠囡還沒走上幾步,就是停了下來。她看著保溫盆,腦袋向右偏了偏,兩隻眼睛也在來迴慢悠悠地轉著,眉間也是稍稍皺起,是一副正在思索,考慮著的模樣。最後,楠囡抿了抿嘴唇,放鬆了眉頭,不自覺得就“嘖”了一聲。然後,就轉身朝著大門口走去,她把保溫盒放在了地毯的上麵,蹲下了身子,伸手從鞋架上取過昨日穿著的白鞋,就放在了保溫盒的旁邊。過後,楠囡再站了起來,放心的舒了口氣。她又瞥過鞋上的一串家門鑰匙,“啊,差點又給忘了。”楠囡一邊驚聲低唿,一邊又伸出右手輕輕拍打了一記她的腦門。再音,楠囡拿起了這串鑰匙,思忖了一番,決定把它放於了鞋架子上的零錢罐裏頭。等楠囡放好了鑰匙後,她便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又低著頭看那白鞋同那保溫盒,這才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徹徹底底地安下心來,確言自己是不再給遺忘了去的。


    直到這時,楠囡才倒退著身體幾步,複而馬上又扭轉了身體,走向了自己的臥室。屋內是有著些光亮的,並不如同昨日的那般昏沉,陽光秀過薄薄的窗簾,照進了房中,雖不至特別的亮堂,但還是足夠可以將整個房間看得一清二楚時。楠囡走向了窗戶,她捏住了兩片窗簾,兩手分開,用力向兩旁扯去,簾子的掛環同簾架發出了一陣“哐啷”的聲音,響亮而又清脆,甚是帶了些殘留的餘音鑽入了楠囡的耳朵裏麵。


    今日果真是個好天氣,藍天白雲的。天空是一整片的淡藍色,又夾雜著一些青色,清澈幹淨,而又不失浩蕩無邊,楠囡望著這天空的顏色,不禁是聯想起了弗拉特黑德湖,那兒恐是全世界最清澈的湖水了,就如同一麵鏡子那般,透過湖麵甚是可以看清它一百一十三米的湖底。湖水是一片的青藍色,而且是要比那最淡的翡翠顏色,要更加透亮了許多的。但又不是全然的清,那一點的水綠色是與之糅和得恰到好處。既不會過於濃豔而失了份淨,又不會全部是透而沒有了那股賞心悅目的色彩衝擊。而這天空也如那湖水一般,並且是有之過而無不及。它比那湖要寬廣上了多倍,畢竟天空是不著邊際的。楠囡望著這空,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胸是一下被打開了的,自己的身體亦是能夠接納了萬物去的。


    還有那雲,處處都是純白的顏色,就像是小羊羔身上軟綿綿蓬鬆著的毛兒。一片一大片的布於天空之上,但又不是完整的一坨,它的麵積雖大,可也是分散開來的。在這一大團的,在那也是一樣,有的彼此相間,有的就相隔甚遠,中間還飄浮著一兩朵小小的雲,似是個浪人,隨處遊蕩,倒也閑散得可愛。這些個雲朵看似別無二致,可隻要細細觀察便可清晰地發現,他們絕非是迥然相同的,每片雲都是存有著它們獨特的形狀。楠囡發現有片大雲的輪廓是像極了小孩丘比特的,他正持著弓箭,而在他的不遠處,是一朵小小的雲,那朵小雲便是丘比特射出的愛心了。而在這顆愛心的旁邊,是一朵虎鯨的模樣,又是寬碩,又是唬人的,但若不知它的習性,第一眼看去,倒還是相當憨憨的。就在這虎鯨的近旁,就是在身邊的,是一朵正在翩翩起舞的娥娜少女,她伸開了雙臂,一隻腳又輕輕抬起,盡顯出了她那慢妙的身姿來了。


    楠囡望著這些各式各樣的雲朵,以及那清激碧綠的天空,一時之間便是失了神,完全就是沉浸在於她那豐富多彩的幻想之中了。楠囡就這般呆立於窗角,抬著頭,望著那天,持續了有好一會兒的時間。等她迴過神,中斷了她那源源不斷的想象中的時候,早已是過去了半個小時之久。


    而楠囡,亦是將她那光所及的所有白雲都挨個比擬了遍,給它們換上了各不相同的模樣。


    可楠囡在這空中,在那雲下,卻是沒能夠看到太陽一星半點的樣子。它仿佛是同那俏皮的孩童那樣,玩起了藏貓貓的遊戲,讓人難以抓住它的任何蹤跡。可它倒也是算得上孜孜矻矻了,在自己玩鬧的同時,又不忘乎自己的本職,仍是兢兢業業的向著天地了間灑下了十足的光亮來了。雖不是它平常揮散出來的暖色,但也襯得上這碧空白雲,它的光是幹淨純亮極了的,不滲雜著一點的雜質。它不似暖光般的溫柔,卻是含有了一絲疏離同凜冽的意味,卻恰巧是讓楠囡感到舒服,毫無壓迫感的。


    楠囡又是看了這天空的景色有了好幾秒時時間,之後,她便是在這盡於透明的光中極為庸散地伸了個懶腰。接著,她就走向於衣櫃去了,但她很快就是看見床邊櫃子上的兩盒藥片,這才是想起自己仍是要吃藥的。便是走到了床頭櫃的麵前,打開了那盒退燒藥,又是倒了半杯的清水,將其吞下,過了一夜的清水冷上了許多,滑過喉嚨,蔓延到了全身。楠囡覺得自己的胃,以及自己的其她他器官都是被那冷給刺激到了,攪得她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楠囡放下水杯,又是拿過了那盒口服液,取出一小瓶,外殼是深褐色的,裏麵的液體被照得似乎也是相同的褐色。楠囡昨晚已是喝過,曉得了它的滋味,是苦絲絲的。她插上了吸管後,便是屏住了唿吸,以極快的速度,分成了好幾個大口,才將它盡數服下。


    可楠囡剛一恢複了正常的唿吸,便是很快就感受到了那股味道,又苦,又含有著一股特別衝的中藥味,它飄散於楠囡的口腔裏,揮之不去,她隻好是吞咽了幾口唾沫,才能是抑製住了這股味道。


    在楠囡消散掉苦味之後,她才是垂下腦袋,把這空瓶給丟入了垃圾筒內。就當楠囡垂眼的功夫,她便是低頭瞧見了那昨晚被她置於床邊櫃上的樂譜,楠囡將那譜子拾起,兩手端著,竟是進幾了一種沉思,同那遲疑之中。


    楠囡在思索著,這封譜子是出自誰之手,其實她已有答案,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祁陽了。但也有可能不是,畢竟這也隻是一個猜測,若是巧合,那也是說不定的。楠囡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相當喜歡這曲子的,每次她輕哼著這譜子的時候。楠囡的心總是會歸於一種平靜,更是有一種被治愈了的感覺遍布了她的全身。楠囡是不舍這樂譜的,總是想要再看一遍,再哼上一迴,就是現在,她的腦海中仍是不受控製地在盤旋著這樂譜的調子。可楠囡也明白,這總是要物歸原主的,是不好強占了去的。她也就隻好悻悻地把這張樂譜放迴了桌麵上。


    楠囡忽的一瞟,看到了枕頭邊的手機。她眼前一亮,忙是傾了下身體,拿過了手機,開了鎖,打開了照相機。楠囡把手機正對著譜子,反複在手機相機軟件上聚焦了好幾次,確保是可以完全看清了之後,正是要按下拍攝按扭的時候。楠囡卻裏停下了手,她猶豫了。


    楠囡在想,不經過這譜子主人的允許就擅自拍照,私下複製,實有不妥。如若萬一,這樂譜是由人原創的,而被自己拿了去,總是有些不大好的。更或者,若是這譜是繼承了一份特殊的,濃厚的感情的話,自己便更是不能將其留下了,實在是不尊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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