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嘰嘰”女孩的肚子又換了一種叫法,很像是剛出生的坎精發出的細小而尖銳的叫聲,聲音很小又很微弱,女孩突然之間覺得就是連她的肚子發出一點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


    女孩覺得自己霎時間是無力極了的,渾身腳軟手軟,大腦也有點發懵,一片空白,就像是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似的。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癟癟的,它在發出些對身體的警告的聲音,女孩感覺自己確確實實是挨著餓著的,但是這份饑餓感卻又是很模糊的,因為他被一種強烈的欲望掩蓋住了。


    女孩頃刻已經不能感受到自己的軀體,自己的器能,自己的感官的存在,女孩隻能感受到這份欲望。


    這種欲望仿佛充盈了女孩全身,代替了女孩身體裏的細胞和血液的存在,這種欲望甚至都已經從女孩的身體向外擴散了出來,曝露於了空氣之中,女孩甚至覺得自己每唿吸於胸膛和肺部裏的氧氣之中,都是充滿了這種欲望的。


    這種欲望塞滿了女孩的整個胸膛,她的胸膛似乎也因此鼓脹了起來,就像是在裏麵堵住了一個即將要爆炸的氣球似的。女孩感到很害怕,也很恐慌,她的手和腳都甚至是在顫抖起來了,她拚命的咽下口水,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應該看向哪裏,儼然是一副觳觫的模樣。


    這種欲望對女孩來說很可怕,但同時也是不可避免的。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對於食物的一種原始的欲望。


    這種欲望早在很久以前就出現了,早在一百七十萬年前的原始人,元謀猿人就是已經存在著的了。


    這是一種人體本能的欲望,是利於人類在這個世上賴以生存的必然條件之一。


    這是每個人生來就會天生擁有的一種欲望,這種欲望會一直一直跟隨著自己,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一直到老態龍鍾的受著罹病的將死老人,這種欲望始終都是會存在著的,一直隨著不再唿吸,心跳不再跳動的最後一秒,它才會就此消失不見。


    這種欲望對人體無害,隻不過是提醒著自己的身體要去進食,要去吃東西了。有時它會出現在饑一頓飽一餐的辛苦勞動的人們身上,有時它又會出現在夜晚散步聞到了街攤上傳來的各種食物吐香味,這也是會刺激到這種欲望的。


    所以,有些人會選擇滿足這種野性的,本能的欲望,有些人也會將這種欲望給強壓住了,可是如果去長期的,一直的,去逼迫自己抑製了這種對食物的需求,對食物的欲望,那麽這種本能的欲望就會慢慢地從自己的心裏,從自己身體的各個部位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滋生蔓延起來,它會不斷地彌散,不斷地彌散,直至最後它會到達一種突破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的一種狀態,接著,它就會在某一個是時間段徹底爆發出來。


    而女孩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之下,她正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充斥著這種欲望,並且,這種欲望是即將就會爆發出來的。


    女孩能感覺到這種欲望在自己的身體裏不斷的叫囂著,流淌著,它來勢洶洶,穿過了女孩身體裏的每一個角落,女孩甚至感覺自己的手指,自己的頭發絲都是會有這種欲望的存在的,這種欲望還在不停的翻滾著,遊走於女孩的每一滴血夜,每一個細胞之中,它仿佛是在尋找一個突破口,找一個口子,是一副準備隨時爆發出來的模樣。


    女孩知道一旦這種欲望爆發出來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會對自己帶來怎樣的傷害,她如果順從了這種欲望,那麽,在這過後她便會沉浸於一種深深的自責,和無比的懊悔之中,這是女孩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領教過了。


    所以女孩在竭盡所能的,拚盡全力的去壓製住這種欲望,她不希望自己順應了這欲望的發生。


    女孩很痛苦,因為她所要反抗的正是自己,是自己的欲望,是自己的本能,是自己本不應該與其作對的,也是自己本不能去做的一件事情。


    可女孩仍是要反抗,因為女孩深知自己是承擔不起放縱欲望,放任本能所帶來的後果的。


    女孩又一次將身體躬起來,像一隻小蝦米那樣。女孩閉上眼睛,低下頭,選擇不再去看眼前觸手可得的糕點了,她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把自己的臉埋在了膝蓋上,她讓自己看不見也聽不見,完完全全沉浸在一種無聲又黑暗的狀態之下。


    可是欲望,這難以忍耐的欲望,還有本能,不可抗力的不能。


    他們逼迫著女孩,強壓著女孩,不斷挑唆著女孩。


    他們似乎在說。


    去看那些糕點吧,去碰那些糕點吧,去吃那些糕點吧,去吃吧,去吃吧,就是隻吃一點點……


    女孩很痛苦,太痛苦了,這種聲音很大,這種聲音在女孩的耳朵裏和腦海裏不斷地迴響著,盤旋著,但她沒有絲毫的辦法。她隻能從喉嚨裏發出了低沉的,嘶啞的,類似於某種動物瀕臨死亡而發出的嗚咽聲。


    女孩猛然用力揪住了自己的頭發,她兩隻手伸進了自己的頭發裏,手指插進濕漉漉的頭發之中,抓住了幾撮,接著就用力地扯著。


    女孩把自己的頭皮都扯得生疼,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是被拔下了幾根頭發來的,可女孩還是依舊仍在用力的拉扯著,因為女孩不得不這麽做,她知道她是迫切的需要這種疼痛感的。


    隻有這樣,女孩才能勉強分散一下注意力,才能多少清醒一些,才能不聽從那欲望和她的本能所帶來的誘惑。


    可是身體對食物的欲望逐漸變得是越來越強烈了,也越來越難以抑製住了,甚至是到了就是連疼痛都無法緩解的地步了。


    女孩整個人一下子蜷縮著癱倒在床上,她依舊是雙手抱著腦袋,兩腿弓起,抵在自己的腦門上。


    女孩聽著電風扇吹動裝著糕點的塑料袋的聲音,這聲音隻得讓女孩的身體是越來越躁動不安,並且連自己都跟著是心亂如麻,焦躁的很的,她覺得自己開始變得是十分的燥熱。


    就算是電風扇還在唿唿工作著,女孩還是一身一身的發著汗水,全身上下又是黏答答的了。


    女孩依舊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卻是看到了自己眼皮下麵呈現出來的一大片一大片猩紅的,觸目驚心的顏色。


    女孩被這些欲望和本能,還有那電風扇的風吹過塑料袋發出的聲音給攪得是隻覺得天旋地轉的,昏昏沉沉的,腦子又是極其混亂的,沉甸甸的,不清醒的。


    女孩有種從身體裏分衍出了兩種形象的感覺,那是兩個全然不同的自己,可他們卻擁有著同女孩一模一樣的聲音。


    那兩個不同的自己是站在對立麵的,是天生的敵人,對手。


    他們其中一個好比是女孩的欲望,女孩的本能;另外一個,就是女孩自己的被她稱之為的理智,克製。


    他們兩個彼此撕咬著彼此,誰都不肯低下頭來。


    他們其中一個在想著今天早上太餓太餓而買迴來的手抓餅,另一個又在想除去手抓餅之外,吃的那些其餘的都不足以提供人體需求的東西。


    “那一份手抓餅就三百多的熱量,而今天一整天都已經攝入了七百多的卡路裏了。”


    “隻不過是超了一百多的卡路裏,沒所謂的。”


    “這些糕點看著這麽油,熱量絕對不低。”


    “自己的基礎代謝都得幫自己消耗一千多的熱量。”


    “吃吧吃吧,前兩天不是都沒有吃東西呢嗎。”


    “今天要是吃得多了,前兩天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隻吃一個,就隻吃一個,不礙事的。”


    “隻要是吃了一個,鐵定會把這些所有的糕點全給吃了去了。”


    “其實自己是算不上胖的,沒必要為難自己的。”


    “說好的減到九十斤的,這還沒到數呢。”


    ……


    這兩種不同的聲音,一左一右,輪番地,就在不停地爭吵著,不停地爭吵著。


    他們吵的女孩頭疼,吵的女孩心焦。


    女孩的欲望和本能告訴女孩是要去吃這些糕點的,但是女孩的理智和克製同時又在提醒著女孩說這是萬萬不能的。


    這兩種力量簡直是不分伯仲。


    不過,欲望和理智,本能和克製,他們本就是天生的敵人,是難以抉擇的。


    可女孩卻被這兩者活生生的夾在中間了,女孩隻覺得自己像是在被一塊一塊地切割著,是被四分五裂了。


    “不,不能吃,絕不能!”


    做了太久的掙紮後,這是女孩做出的最後決定。


    女孩猛的從床上一躍而起,把老式糕點整個都丟入床旁邊的垃圾桶裏,緊接著就馬上把燈關上了。


    在黑暗中,女孩扯過床上的被單把自己整個蒙在裏麵。


    不過是短短的十秒的時間,女孩就做完了這一係列的事情,幹脆利落。


    女孩實在是不想給自己太多的時間去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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