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咬著手指,咬的手指發疼,咬的手指甲已經變成白色,但她卻還是不鬆口,反而是更加用力的咬了下去,女孩兩眼無神,從她的眼神裏是根本不能看出有任何的神情來的,她緊鎖著眉頭,都是能夠使得兩個眉毛都是連在一起的了。


    女孩弓著腿,雙手將其環抱著,她把自己整個身體都給圈起來了,就像是還未出生的嬰兒在自己母親肚子裏才會擁有著的這幅保護自我的動作。


    女孩就以這樣的姿態,這樣的神情看著麵前的這些老式糕點,慢慢的,原本是麵無表情的女孩,卻是突然像受到了驚嚇似的,她瞳孔收縮,把自己的身體蜷縮的更緊了些,腦袋也是低垂了的,儼然是一副驚慌失措,無所適從的樣子。


    就仿佛她正看著的,在她麵前的早已不再是老式糕點,而是洪水猛獸,是一些個專門吃人的魔鬼似的。


    它讓女孩感到害怕,感到恐懼。


    可也就在剛剛,不過也就是幾秒鍾前,女孩還是能夠感到看到字條時心底的顫動的,那種顫抖並不劇烈,反而就像是潤物細無聲般的柔和的,是特別輕輕柔柔的,它一下又一下在女孩心底對她進行一種撫慰,一種寬慰,就好像是一種溫暖的力量化為了一雙寬大的,但同時也是柔軟極了的手,就像是母親的手一樣,在不停的愛撫著女孩的後背,肩膀,手臂,手背,臉旁……


    它溫柔又細膩的撫過女孩每一寸皮膚,每撫過的部位,都會留下一點溫暖的觸感,直到傳達於自己的心間。


    可是現在,卻是什麽都沒了,沒有了撫慰,沒有了溫暖,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消失殆盡了的一般,到卻是留下了害怕與張皇失措。


    雖然那溫暖的觸覺和感受已經罄盡全無了,但它卻仿佛是慢慢演變成了另一種方式來折磨著女孩。


    女孩感到自己的身體同時被兩隻手用力拉扯著,她感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有一種被撕裂般的疼痛感。


    女孩的意識開始慢慢迴歸,她的腦子不再迷糊,她開始慢慢清楚的知道,她現在正在接受的痛苦倒底是什麽,又是由誰帶來的這樣的折磨,她已是逐漸的清明了。


    那便是她自己罷了,是她自己造成這般的,那麽狼狽的局麵的,那真正的罪魁禍首便就是她自己。


    即使女孩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又是從什麽時候變成這幅模樣了。


    但她早已是在不知不覺中,把摧殘自己的身體當作是每天必須要做的事情,甚至是連每分每秒都必須存在的,就像是極為普通的日常一樣,就如同每日睡醒過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張開眼睛的那般,習以為常。


    可是在這種可怕的日常裏,它卻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做的,都能夠接受的,甚至是與大眾背道而馳的,所以,女孩每天總是會或多或少的麵臨著與自己的必要的折磨而相對抗的事情,這些事情也總會有所發生。


    因此,女孩總是迫不得已的,毫無辦法的向著這些事情做著抗衡,哪怕這些事情的發生的初衷是懷揣著對自己的一份善意的,可她卻仍是要拒絕的。


    就像,麵對著眼前的老式糕點,那張母親親手寫下的字條一樣,那是母親對自己的關愛,可她卻隻能不得已的同其抗衡。


    這種抗衡是令人難受的,使人痛苦的。


    “咕嚕。”突然,女孩的胃裏不合時宜的發出了聲音。


    女孩聽到了這股聲音,隨即的,她便是能夠感到自己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著的一般。很快地,女孩感到她的胃裏的內部是有一種熱量存在的,它正在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一種熱氣,就像是肚子上被捂上了一個小暖爐似的,可是那種熱量並不能夠給女孩傳遞溫暖,相反的,它卻是讓女孩感到害怕的,可怖的,並不安全的,就像是赤裸裸的把自己暴露在空氣裏的那樣。


    再接著,女孩感到自己胃裏湧現出一種強烈的欲望。這種欲望充斥了女孩整個身體,並且還在不斷地,不停地擴散開來,甚至是彌漫到空氣裏去了。


    女孩覺得自己是很餓的,但其實她不能夠夠真真切切的感知到這種感覺是否能夠稱之為餓。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受過那稱之為餓的感覺了,她似乎都是已經忘記的了。


    女孩隻不過是能夠聽到從自己的肚子裏發出的警告的聲音,感受到胃裏某種東西的蠕動,以及它散發出來的熱量,最真實的是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對於食物的那種強烈的,抑製不住的渴望。


    女孩已經忘記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身體就會有的這種強烈的對於食物的欲望的感覺的了,女孩隻記得似乎是在某一天的深夜裏,同樣的,她是在忍受著饑餓,可突然之間這種欲望便悄然而至了。


    接著,從此以後,在之後的每一天,每一個晚上,每到同樣的一個時間點的時候,這種感覺都是如期而至,從不缺席。


    這種對食物的欲望,一直在狠狠折磨著女孩。


    甚至是到了一次比一次深切,一次比一次強烈的地步。


    每當這時,女孩總是會進行一番的掙紮,她哭過,崩潰過,憤怒過,甚是祈求過。


    可是,卻是徒勞無功,這種欲望始終都是不肯放過女孩的。


    女孩就像是一隻被桎梏住的虛弱的野獸一般,每當她想要試圖著去反抗,去掙脫,可總會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壓迫著女孩的,那在使她苦痛著,就像是手腳都被靠上了兩根沉重的,冰冷的鐵鏈,身體也被圈上了一條粗壯的麻繩,把她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那樣。


    但女孩知道解救自己的真正辦法是什麽,甚至不用反抗,不用叫自己深受折磨,便就得以辦到。


    可女孩卻並不願意用那樣的辦法去掙脫這冰冷的,讓她飽受痛苦與折磨的枷鎖。


    又或者說,其實是女孩根本就沒有勇氣去這麽做,去掙脫出來,她甘願讓自己被圍困住,被禁錮住,她情願讓自己被迫著去接受那身體,和心靈所遭受的種種苦痛。


    所以,女孩別無他法的,她隻能選擇去嚐試著去緩解,她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不再那麽難受,於是,她在不斷的嚐試中,終於是找到了一種緩兵之計來隔靴搔癢。


    雖然那根本做不到從根源上的解決苦痛,但好歹對於女孩來說是有一些用處的,是能夠減輕一些,對於食物的欲望來的。


    每當夜裏,每當這種強烈饑餓感侵襲的時候,女孩就會想著自己一天之內吃了些什麽,然後去計算自己吃的食物的卡路裏。


    其實女孩大可不必再去計算,因為她每天,每次吃東西之前都會精確的計算過一遍那些她要吃下的食物的所有的熱量的,她到了晚上,到了那種對食物有著強烈的欲望,並且充斥全身的時候,她就會再一次的迴憶那些食物的卡路裏有多少,再去計算她吃下去的那些東西的熱量總共是多少。


    而就在女孩心裏麵的,大腦裏的,是一把稱,稱上隻有一個不變的,冰冷的阿拉伯數字。


    女孩計算著熱量,計算後,她總是會把一天內所攝入的熱量同心裏的那把稱上的數字去進行一個比較,如果女孩在一天之內所吃的食物的卡路裏,攝入的熱量是超過了這個數字的話,那麽女孩對食物的欲望就會被打擊得減少了許多,但同時,女孩也就會陷入一種無限的自責,懊惱甚至是自我煩躁的境地,她讓自己變得焦躁,變得窩火,變得難過起來,從而使自己會去短暫的遺忘了,掩蓋了,那對食物的深深的渴求及欲望。


    相反的,可如果女孩一天所攝入的熱量沒有超過這個數字,女孩就會很高興,她會鬆下一口氣,並且她還是會安慰著自己說,“這樣看來,明天我是可以多吃一點了。”


    但其實女孩第二天根本就不會去多吃些什麽,就算是吃得更多了,她晚上再計算熱量時,又是會陷入到那種自責的地步裏去了。女孩也不知道她安慰的是她自己,還隻是想要單純的欺騙她那對食物的欲望。但如果她這般的去想,去安慰,倒也是能夠讓她的心裏會感覺好受了一點的,最起碼她知道她明天第二天會變“瘦”,她也可以假想的去幻想明天可以多吃些什麽東西,可是這樣的想法,一方麵確實會相應的降低女孩對食物的渴求感,但是另一方麵,卻是會增重對自己的饑餓感,越想那些食物,她便會越是感到一份饑餓。


    說直白的,這個方法其實是非常的可笑和自欺欺人。女孩確實有效的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暫時緩解了對食物的欲望渴求。


    可事實就是,女孩隻不過是自我安慰著,隻不過是換了另外一種對自己的折磨的方式罷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顆微苦的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碉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碉哥並收藏一顆微苦的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