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軒眼睜睜地看著心中思慕了數日,再熟悉不過的那個身影,昂著下巴,目不斜視地從身邊走過,不由得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起吧。”宇文軒垂眼看向跪在身前的小太監說道。


    “是,王爺。”小太監說罷,便站起身來。看向前方,大步往前走,毫不停留的秦羽瑤,焦急喚道:“秦氏?秦氏,快住腳!”


    “你先迴吧,本王自會送她出宮。”宇文軒對小太監吩咐一聲,便抬腳朝前方那個纖細的身影走去。


    留下小太監滿目驚疑,踟躕半晌,才終於決定聽從宇文軒的吩咐,轉身往迴走。然而,終究是有些好奇,一路上頻頻迴頭。


    很快,他便看見在人前素來淡漠的宇文軒,竟伸手去捉秦羽瑤的手臂,不由得吃驚得瞪大眼睛。然而,令他更加吃驚的還在後頭。隻見秦羽瑤居然袖口一甩,撥開宇文軒捉來的手臂,腳步更加匆匆地往前走。


    “天,天啊!”小太監驚得瞪圓眼睛,一張嘴巴張成了“o”型。


    “瑤兒,慢些走,等一等為夫。”宇文軒被甩開一次後,下一迴再伸手便用了巧勁,地攥住秦羽瑤的手腕。


    秦羽瑤抿著唇,被迫停下腳步,抬起頭來用力瞪他。


    怕她還要再甩,宇文軒忽然皺起眉頭,神情有些痛苦起來:“瑤兒,痛,傷口又痛了。”


    秦羽瑤聽罷,神情不由得有些焦急。隨即,又變得惱怒起來。幾經變幻,終於還是擔憂占了上風,狠狠地道:“活該!”卻是再沒有甩開他,而是擰著眉頭惡狠狠地道:“有沒有好好上藥?可有好好吃飯?我怎麽瞧著你有些瘦了?”


    隻見她終於沒有再不理他,宇文軒心下鬆了口氣。這裏畢竟是宮裏,在人前的時候,他還是希望自己有些體麵的,總是被女人甩臉子,咳咳,那感覺不太美妙。捏了捏秦羽瑤的手,說道:“咱們迴家說?”


    秦羽瑤沉吟了下,說道:“晚些時候吧,我先迴禦衣局。”


    兩人牽著手,慢慢往宮門口的方向走去。


    “這幾日寶兒不見你,十分思念你。”宇文軒說道,“他如今雖然跟著我,畢竟年歲還小,總是想見母親的。你一日日忙起來見不到人影,他很憂鬱。”


    秦羽瑤聽罷,不由得微微一怔。是了,她隻想著寶兒如今有了爹爹,有了家,有了小夥伴,該是快樂的。可是,寶兒也才四歲,自己動不動便是好些日子不迴家,他該是想念的。


    眼前浮現出一張俊雅靈秀的小臉,大眼睛單純而明亮,仰慕而親近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心下微酸。那可是她的兒子,她最初對這個世界有歸屬感的動力源泉,她發誓要好好照顧他的。


    “是我錯了。”秦羽瑤難掩愧疚地道,“迴到家後我就跟他道歉。”


    宇文軒的唇邊泛起一絲笑意,低低的聲音溫柔地道:“那你一會兒跟我迴家?”


    秦羽瑤想了想,點了點頭:“好。”


    出了宮,在一處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秦羽瑤喚出千衣,對他道:“你迴去後對三秀說,我沒什麽事,下午便迴去,叫她們不必擔心。”


    千衣領命,身形微動,消失在空氣中。秦羽瑤抬起頭,看著宇文軒有些得意的麵孔,忍不住冷哼一聲,被牽住的那隻手又掙紮起來。


    宇文軒才發覺自己高興過頭了,連忙哄道:“瑤兒,千衣跟著我,遠沒有跟著你來得好。再說,過不幾日明秀莊的事情變完了,你迴家後,哪裏還分跟著誰?”


    秦羽瑤抿了抿唇,沒有再掙紮,心裏不是不為宇文軒的體貼與看重而感動,隻不過更有些無奈,為何她的武功及不上他?若是有他的八分功力,此時也有底氣與他爭執了。


    她卻忘了,她學武功才多久,便已經有頂尖二流高手的功力了?若是那麽容易便叫她與宇文軒不相上下,卻叫從小便打熬吃苦學武功的人,情何以堪?


    “我們到那邊街上瞧瞧,看有沒有好玩的東西,買迴家給寶兒。”秦羽瑤自從察覺出對寶兒的忽視,便一直愧疚不已,心中想著小小補償一下。


    宇文軒自然無有不可:“好。”


    兩人牽著手,往一邊商鋪林立的街上走去。


    “方才在宮裏,我瞧見你與顧青臣說話了?”宇文軒道。


    “嗯。遇到了,便說幾句話。”秦羽瑤拉著他邁進一家賣糕點的店,口中隨意答道。


    宇文軒似乎抿了抿唇,又問道:“都說了什麽?”


    哪怕明知道秦羽瑤跟顧青臣不對盤,可是看到秦羽瑤與別的男子說話,他心中總是有些不開懷。那個卑鄙無恥,令人作嘔的小人,有什麽資格跟他的瑤兒說話?


    秦羽瑤在店鋪裏麵瞧了一圈,隻覺糕點平平無奇,便拉著宇文軒走了出去,邁進旁邊一家賣玩器的鋪子。她隻顧著挑揀東西,對宇文軒的心思竟然沒有察覺,因而隨口說道:“沒說什麽。哎,你瞧這個,漂不漂亮?寶兒會喜歡吧?”


    宇文軒得不到答案,心裏有些不樂,再看秦羽瑤手中的東西,便減了三分色彩:“尚可。”


    秦羽瑤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擺弄那隻琉璃小球,看了一圈,又放了迴去。漂亮是漂亮,可是寶兒是男孩子,送這個或許不太合適。


    腦中閃過前世的時候,用琉璃小彩珠做的跳棋,不由得心中一動。改日倒是可以做一副這個,送給寶兒當禮物,也讓寶兒和澄兒多一份玩樂的方式。


    “走吧,不挑了。”秦羽瑤心中有了主意,便不想再逛下去了。


    宇文軒不由詫異,問道:“方才不是想要買東西嗎?還沒有買到,怎麽就走了?”


    秦羽瑤笑道:“我想要給寶兒賠罪,難道非要買東西嗎?說起來,我也有陣子沒有下廚了。今日便下廚做一桌菜,寶兒定然高興。”


    宇文軒聽罷,麵色也跟著柔和起來,這確實是最讓人感到用心的方式。


    兩人牽著手,一路迴了軒王府。


    寶兒沒料到宇文軒出去一趟,竟然把他思念了好些日子的娘親領迴來了,頓時高興地跳起來,一下子撲進秦羽瑤的懷裏:“娘親!娘親!寶兒好想你!”


    秦羽瑤無法忽視寶兒眼中迸發出的喜悅,眼眶有些發酸,笑著接住撲過來的寶兒,抱著他轉了兩圈,然後在他的小臉上親了親:“娘親也想你。”


    “可是娘親都不迴家來。”寶兒雖然心裏知道不該埋怨,可是鑽進秦羽瑤香軟的懷抱,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秦羽瑤十分抱歉地盯著他,鄭重地說道:“娘親錯了,娘親不該這樣,以後娘親每天都來陪寶兒吃飯,好不好?”


    “真的嗎?”寶兒喜悅得睜大眼睛,明亮的目光就這樣直直地盯著秦羽瑤。


    秦羽瑤一臉鄭重,伸出小手指頭:“咱們拉勾。”


    寶兒立即歡喜地伸出小手指頭,與她拉了拉勾。


    “哈,你們兩個小家夥,最近過得不錯嘛。瞧這小臉蛋,紅潤潤的。”秦羽瑤一隻手牽著寶兒,另一隻手則捏了捏澄兒的小臉,“課程學得如何?可有偷懶?”


    寶兒撇了撇嘴,低聲說道:“哪有偷懶的機會?宇文老師每天都給我們布置許多作業,完不成不許吃飯、不許睡覺的。”


    秦羽瑤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宇文老師”是誰,一時間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大概就是老師與學生之間,亙古不變的對立吧?哪怕是親爹,小家夥都抱怨起來。


    這讓秦羽瑤十分可樂,又看向澄兒問道:“你們最晚什麽時辰睡覺?”


    澄兒可不敢抱怨,隻是乖乖答道:“快要子時了才睡。”


    那天,他和寶兒發現一個有趣的地方,多流連了一個時辰,作業便沒有完成,被宇文軒親自監督著做完了,才被允許睡覺。也就是那一迴,兩人清楚明白了,宇文軒的話都是真的。哪怕是他的兒子,一樣嚴厲對待。


    秦羽瑤聽著兩個小家夥的怨念,直是忍不住好笑,當然口中是支持宇文軒的:“宇文老師的作業,肯定都是安排得正好的,你們老老實實地完成,自然便沒事了。”


    兩個小家夥隻得點頭應下。


    秦羽瑤一邊領著兩人往裏走,一邊安慰道:“好啦,開心起來,一會兒我下廚給你們做好吃的。”


    “娘親最好了!”寶兒聽罷,不顧形象地嗷嗷亂跳起來。


    在寶兒的心中,秦羽瑤做飯是最好吃的,總能有許多新鮮有趣的飯菜出來,因而激動得小臉兒都紅了。


    澄兒偏頭瞥了他一眼,癟了癟嘴,沒有吭聲。眼神卻有些深思起來,要不要告訴夫人,他的姐姐穆挽容正在找他呢?


    想了想,終於還是沒說出口。這些日子,他都安安分分待在軒王府便好了,穆挽容總不能找到軒王府來。等她走了,他就安全了。


    見到秦羽瑤迴來,陳嫂和魏嫂也很高興,兩人給秦羽瑤打下手,整了一桌子好菜,不僅喂飽了寶兒和澄兒兩個小家夥,其他人也都吃得盡興。


    飯後,秦羽瑤攆了寶兒和澄兒去學習,然後進了宇文軒的書房,將今日進宮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我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八成有蔣丞相的痕跡。”秦羽瑤說道,“先是香椿往箱子裏放耗子,再是在宮中比賽時,宮女們身上的衣物全都脫落。再是這一迴,直接死了人。”


    前兩迴,已經確認是蔣丞相的人動的手。那麽這一迴,秦羽瑤自然覺得蔣丞相的嫌疑最大。畢竟,與秦羽瑤結下的梁子,最大的便是他們了。


    千方百計破壞比賽,這件事若是查出來,必定會惹惱皇上。要麽,便是恨秦羽瑤,寧願玉石俱焚。要麽,便是蔣丞相這種,權大勢大,根本不怕事發。


    “使女們死之前,曾經服過藥?”宇文軒問道。


    秦羽瑤點了點頭,說道:“並不是致命的藥。”


    宇文軒微微沉吟,指尖輕輕扣動桌麵,緩緩說道:“你確信,那個名叫香椿的女子,所言為實?”


    “你什麽意思?”秦羽瑤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頓時心口一悸,隻覺背後甚至有冷汗冒了出來。


    假使她看錯了,香椿並非真心追隨她,這一切都是蔣丞相的計謀……


    一次比一次更無痕,一次比一次更打動秦羽瑤的心,如果香椿得到秦羽瑤的信任,長期潛伏,將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秦羽瑤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秦羽瑤是打算把香椿按照三秀那樣來培養的,日後必然會叫她接觸秦記布坊的生意,並且日後多半就住在軒王府。軒王府有什麽?有宇文軒的秘密,有寶兒……越想下去,秦羽瑤便越覺得心中抽跳不已。


    “也未必就是如此。”宇文軒發現秦羽瑤發白的麵色,連忙拉過她坐在腿上,一下一下輕拍她的後背,“以我對那隻老狐狸的了解,這個可能性很低。”


    秦羽瑤被他安撫了一會兒,才漸漸迴過神。香椿的表現,並不像是作假,並且她才十六歲,若是練就一副老辣的偽裝,令秦羽瑤都看不出來,那可真是恐怖了。


    “這件事,多半就是那隻老狐狸做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宇文軒與蔣丞相等人政見不同,互相過招不知多少迴,了解也是深刻:“他那個人,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喜歡將人捧得高高,再一下子打進泥土裏。”


    宇文軒的聲音低沉好聽,有種撫慰人心的可靠:“香椿潛入禦衣局,在你身邊伺候,一直伺機不動,直到最後上交衣物的時候才動手。這很像是老狐狸的做法,等你的心血全都耗盡了,再給你當胸一刀。”


    “可是,他沒想到你會求得皇上,讓賽事重來。而明秀莊的賽事,你費盡了心血去設計,在此期間他也不曾插手,便是等最後一刻。”


    “然而,中間出了這一迴事,他自然不會放過,趁機下手,讓服下無害藥物的使女們全都命喪黃泉。”


    “如此一來,你便洗不清了。”宇文軒分析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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