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何時才開始?”


    “是啊,瞧這日頭,時辰應該差不多了吧?”


    明秀莊裏頭,在寬敞的院子裏,t台兩邊擺放了三百張桌子,每張桌子的周圍都配置了六七張凳子。此時,桌邊早已被坐滿,就在桌子之間的空隙裏,站的滿滿都是人。


    從抱在大人懷裏的幼齡稚童,到銀發滿頭的老人,從粗衣布鞋的平民,到錦衣華服的勳貴,人頭攢攢,烏鴉鴉一片,嘈雜聲比最熱鬧的集市更甚十倍。


    在這人群裏頭,時不時蹦出來的議論,便是比賽為何還不開始?


    “開始了!出來了!”忽然,一個叫喊聲響起。


    眾人紛紛凝目往t台的始處看去。但見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現身而出,昂首緩步,慢慢走來。一身墨綠衣裙,寬祍長裾,腳下不急不緩,行走如風。


    隨著這個身姿嫵麗的女子出現在高高的台上,兩旁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了,一束束驚豔的目光,紛紛落在緩緩走來的身影上。


    “諸位久等。”秦羽瑤在台子中間站定,抱手長揖,運起內力將聲音提高:“我便是這次比賽的主持人,秦氏。”


    秦羽瑤直起腰,雙手交疊在身前,聲音放緩,力圖讓在場之人都能聽到:“諸位已知,這次比賽乃是我們大順朝與白國的製衣大比。因著種種原因,之前的比賽結果不算數,皇上將此事交托於我,今日在明秀莊內舉行比賽。”


    秦羽瑤的聲音清晰有力,更帶著一股令人情不自禁信服的力量,說話之時,幾乎場中眾人皆仰頭傾聽,再無人喧囂。


    “此次比賽的結果,掌握在諸位的手中。沒錯,就是諸位進門時領取的投票紙,諸位最喜歡哪一套衣服,便在紙上標記出來。當日有效,請諸位離去時務必投入放在桌上的箱子裏,次日一早宣布結果。”秦羽瑤又將比賽規則簡單解釋一遍,這次開場白便結束了。


    “現在,比賽開始。”秦羽瑤提高聲音宣布道。再拱手一揖,便轉身抬腳往迴走了。


    直到秦羽瑤走出數步,台下才漸漸又有了說話的聲音。


    “這女子便是秦記布坊的東家?”有人好奇地道。


    此刻,台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正在望著秦羽瑤的背影。但見一頭如雲秀發,僅僅用幾根珠釵別住,素淨優雅。背影纖細嫵麗,腰肢不盈一握,更顯身形纖長。


    墨綠色的衣裙上,大朵粉色的芙蓉熱烈盛放,爬滿了盛風的寬袖,隨著走動而飄舞,竟仿佛有幽涼清香絲絲飄來。


    “這,這是仙女吧?”有人張大嘴巴,滿臉驚豔的神情。


    秦羽瑤並未戴麵具,一來她並不怯場,也不覺羞澀,二來拋頭露麵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麽,三來她乃是主持,露出真麵目可以更好地彰顯身份。故而,化了妝容的秦羽瑤,配上一襲精心準備的衣裙,一出場便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


    迴到台後,秦羽瑤敲開白國的更衣室,說道:“可以出場了。”


    而後,不再理會,往前走了幾步,推開隔壁的更衣室的門,笑道:“姐妹們,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便出場吧,用你們的絕麗風姿,叫外麵那群人紛紛折腰。”


    “準備好了!”話音才落,便聞得三個聲音一齊答道,正是三秀姐妹。


    秦羽瑤唇邊的笑容更加深了,走過去與她們一一擊掌:“好姑娘,給我們開個好頭!”


    “必不負使命!”三秀脆聲應道。


    因著太過激動,三人的眼睛全都亮晶晶的,嘴唇也微微發顫。三秀早已化完妝容,盤好頭發,與秦羽瑤擊掌完畢後,便帶著滿麵的激動,興奮不已地提著裙子往外走去。


    其他人則拉開窗簾,透過麵向t台的窗戶,緊張地看著三秀的發揮。


    但見姐妹三人走出更衣室,手挽著手兒,走過橫台,往縱台緩步走去。三人腳下輕快,麵帶微笑,挽著手兒不時湊首說話。一時抬手指向旁邊的垂柳盆栽,輕笑連連,仿佛並非走秀,而是春遊踏青來了。


    姐妹三人穿的乃是同一款式、不同花色的衣裳,秀蘭的是玫紅色,秀禾的是清藍色,秀茹的則是杏黃色。姐妹三人生著一模一樣的麵孔,妝容無差,發式則因為與衣裳顏色配套而各有特色。同時走在台上,更顯別樣風姿。


    台下眾人方才見過了秦羽瑤的嫵麗風姿,又見三秀姐妹的清麗可愛,直是個個瞪大眼睛,舍不得眨一下眼皮,生怕錯過了這罕見的美景。


    不多時,三秀已經在t台走過一個來迴,繞過橫台迴了更衣室。


    “幹得漂亮!”三秀剛一進門,便被秦羽瑤摟進懷裏,毫不保留地誇讚道。


    三秀頓時高興得彎起眼睛,隻聽秀蘭說道:“方才我們可緊張了,秀禾便給我們出主意,隻當那一顆顆黑壓壓的人頭是水缸裏的瓢,再不必理會他們說什麽。”


    秀禾溫柔一笑,半是打趣道:“秀茹隻指著旁邊的垂柳,埋汰說比賽完了便折下來做鞭子,給隔壁那位套個麻袋,狠狠抽一頓。”


    秀茹聽了,直是不依地擰她的腰:“誰叫你說的?我不過是說一說而已,又不真的做,你又在夫人麵前告我的狀。”


    屋裏眾人已經紛紛呆掉。她們方才隻見三秀姐妹來迴甚是有風度,簡直便如畫兒一般漂亮,哪知她們一路上都在討論這樣的事情?


    秦羽瑤卻知秀茹不喜穆挽容,認為穆挽容心機深沉又頗瞧不起人,莞爾一笑,放開姐妹三人,指著空著的椅子說道:“累不累?腿還哆嗦嗎?快坐下歇歇,接下來是白國上場了,咱們且先瞧著。”


    穆挽容不是令人小瞧的角色,她雖然年紀輕,但是格外機靈敏銳。在明秀莊的賽事上,她直覺從未見過這樣的行事標準,便事事詢問,非要弄個清楚明白不可。秦羽瑤給她好一頓糾纏,不喜之餘,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少女的意誌堅定。


    弄明白比賽的全程經過後,穆挽容也不做別的,隻要求事事與大順朝一樣。譬如,大順朝的展示法子是請來少女著衣走秀,那麽白國也雇來美貌女子依照此法。再譬如,大順朝每秀出一場,白國便要緊跟著秀出一場。


    甚至,若非秦羽瑤是比賽主持,且要拋頭露麵在人前,穆挽容也想與她並肩主持。


    在第一場走秀過後,大順朝便歇下準備下一場,白國的使女們走出更衣室往台上走去。穆挽容與夙國公主交好,故而請來的使女,全都是夙國個頂個的美人兒。不僅麵貌風情萬種,便連身段也是凹凸有致,惹人側目。


    隻見三名身材火辣的年輕女子身著白國特色的輕盈薄衣,腳尖兒打著旋兒,一前一後地走著。互相之間的間隔,也不過是數步而已。偏她們身材靈敏,竟是一邊輕舞著,一邊變幻著順序前行。


    三人麵上皆覆著薄紗,隨著身形的舞動而緩緩飄動,在台下眾人看來,便如霧裏看花一般,朦朧美好使人忍禁不住,欲要拂開查看真麵目。偏偏三人步伐輕盈,腳尖打著旋兒舞動,從一邊舞動到另一邊,又從另一邊舞迴來,直叫眾人使盡法子也看不到廬山真麵目,愈發如貓爪撓心一般。


    就在這樣輕盈飄動的舞步中,三名使女完成了使命,引得了一眾叫好聲之後迴到了白國的更衣室。穆挽容自然也從窗戶裏看到沸騰的人群,竟比方才三秀的那一場更為熱烈,不由得閃過一抹得意。


    “下一場,由我上。”隔壁的更衣室裏,宇文婉兒站起身來。


    “阿婉加油!”秀茹素來是宇文婉兒的忠粉,聞言連連拍手鼓勵道。


    宇文婉兒略一點頭,便推開門出去了。


    這一場,僅宇文婉兒一人。且,宇文婉兒並未戴麵具。一時間,所有未出過場的女子,全都緊張地握著手心,透過窗戶往台上看去。


    但見宇文婉兒雙臂自然垂在身側,麵上並無表情,腳下緩步走著,目光掠過四周,仿佛在逛禦花園一般。


    也是,宇文婉兒乃是天家公主,什麽樣的場合不曾見過?眼下這座院子,也不過四五千人罷了,比起驍騎營的軍士們尚不足,又如何會緊張呢?


    “方才那一場,白國出足了風頭,阿婉這般淡然,會不會——”說話的是秦敏如,她望著宇文婉兒悠悠邁動的腳步,麵上滿是擔憂。


    因為計劃中是沒有宇文婉兒的,故而秦羽瑤所準備的衣物當中,並沒有適合宇文婉兒的身量的衣物。此時,宇文婉兒身上所穿的衣物,皆是去年桂花節時,秦羽瑤為她設計出來的。


    因著是比照公主規製,故而不論樣式還是用料,皆不是其他衣物可比。被擁有了軍人氣息的宇文婉兒穿在身上,更顯氣度威嚴雍容。一時間,台下眾人隻覺得仿佛瞧見了天家出行,就連半句言語都不敢。


    落在秦敏如的眼中,便成了宇文婉兒太過沉悶無趣,台下眾人不捧場了。秦羽瑤望著宇文婉兒的秀麗背影,淡淡一笑:“不必擔心。”


    眼下大家都是好姐妹,隻為著這一樁趣事而來,故而秦羽瑤並沒有為大家介紹身份,隻介紹了名字稱唿。故而,秦敏如並不知宇文婉兒的真正身份,隻聽眾人喊阿婉,便以為是哪家官家小姐。倘若她知道宇文婉兒的真正身份,隻怕不敢開這個口。


    聽了秦羽瑤的話後,秦敏如便壓下心中擔憂,捏著手帕往台上看去。


    下一刻,秦敏如的眼睛便瞪圓了。


    隻見台下兩旁,忽然響起震天的唿聲:“漂亮!”


    “美豔!”


    “絕色無雙!”


    “豔冠天下!”


    “天下第一!”


    震天的唿聲,從台下兩旁響起,隨著這一聲聲高唿響起,緊接著又有唿聲加入進來,唿聲越來越響亮。


    原來,宇文婉兒生得實在太美,不僅比第一位出場的主持秦羽瑤美上幾分,更比後來的三秀、白國使女又漂亮數倍。偏偏她氣度威嚴,令人見之生畏,故而一直走出好一段,也沒有人敢出聲。


    旁人不敢出聲,宇文婉兒帶來的兩百名親衛卻敢出聲。並且,一出口便是豪放的嗓門,敬慕之詞不要錢似的紛紛拋出。在他們的帶領下,其他人也漸漸放開,一邊欣賞宇文婉兒的絕色容貌,一邊鼓掌高唿。


    台子後麵的兩間更衣室中,卻是兩種不同的情景。


    穆挽容抿緊嘴唇,神情陰沉:“如此木訥之女,憑什麽引起如此熱烈的高唿?她們必然作弊了!”


    秦羽瑤唇角輕勾,驕傲欣慰:“阿婉生得美,氣質又威嚴,這樣緩緩走著卻是正好。既讓眾人沉醉於她的外貌與氣度,又不令人疏忽她身上所穿的衣物。”


    方才白國的那一場,看似略勝一籌,其實不然。那三名借於夙國的使女,身段固然輕盈,舞姿也足夠美麗,遮了麵紗又勾起眾人的好奇心。但是,太過了。台下的唿聲,有多少是為了她們身上所穿的衣物?所謂主次不分,正是如此。


    不僅秦羽瑤,就連宇文婉兒也看得透透的。但是,何必提醒白國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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