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軟蓬鬆的雪花,攢成一小團一小團,從如淵一般深沉的暗藍色天幕上簌簌飄落。打落在樹椏上,發出輕微的吱嘎聲。掉落在屋脊上,靜悄悄地沉默了。飄落在人的眼睫毛上、鼻尖上,便帶來一點冰涼,隨後緩緩融化成一滴水珠兒。


    除夕之夜,秦羽瑤攜了宇文軒和寶兒,迴到青陽鎮上的宅子,與三秀、陳嫂、魏嫂等人一起過年守歲。


    從幾天之前,陳嫂和魏嫂就采買置辦一應食材,等到除夕這一日,從早上便開始忙碌起來。包餃子,蒸魚,燉雞,煮排骨,拌涼菜……等等,置備了一大桌子飯菜。


    等到晚上,天空下起了一團團的潔白雪花,秦羽瑤便提議在屋裏架起一口大鍋,所有人圍著桌子一起賞雪吃火鍋。因著陳嫂和魏嫂準備的食材本來就多,加之中午切好的肉片、各樣青菜都是現成的,故而也不麻煩,大家都十分樂意。


    中午包的餃子還有一些,秀茹和寶兒一人拾了一小碗,圍坐在鍋邊,丟進鍋裏燙著吃,直是吃得不亦樂乎。就在大家一邊賞雪,一邊聊天,享受地慢慢撈起涮好的青菜和肉片時,秀茹和寶兒已經吃完,丟下筷子往外跑去了。


    好在秀茹心細,一把抓起寶兒的大氅先給寶兒套結實了,才牽著他出了門,往倉房裏跑去。兩人鑽進倉房裏,從裏頭拖出來一捆紅通通的煙花,又燃了一根香,便吱吱嗷嗷地叫著往院子外麵跑去。


    思羅負責寶兒的安全,見狀也隻得飛快塞了幾口,跑出去跟著了。


    今日是除夕,必要守歲的節日,故而秦羽瑤便跟宇文軒商量了,叫思羅和小黎也一同上桌來吃。思羅本來很高興,可以熱熱乎乎坐著吃一頓好的,哪裏知道寶兒這個小祖宗如此不安生,不由得也有一絲抱怨。


    因而走到院子裏的小樹下,伸手從樹枝上摳下來一團雪,悄悄兒彈進寶兒的衣領裏頭。寶兒乍覺一團冰冷,不由得叫喊一聲,卻以為是秀茹同他開玩笑,彎腰從地上抓起一團雪,扭身便往秀茹的臉上糊去。


    秀茹淬不及防,猛地被糊了一臉,不由得尖叫一聲:“臭小子,我帶你出來玩,你居然糊我,你等著瞧!”說罷,也團了好大一隻雪球,往寶兒的方向砸過去。


    寶兒早已經“咯咯”笑著跑遠了,秀茹這一隻雪球便砸在了空處,碎成一團團小雪粒。秀茹恨恨咬牙,蹲下了身子,又要團一個更大的雪球。不意寶兒悄悄折迴,又扣了一隻雪球到她的頭上。


    冷颼颼的雪團子掉進了衣領裏,直是凍得秀茹打了個寒顫。偏寶兒機靈,一溜兒煙又跑遠了。


    “啊啊,你這臭小子,才兩個月不見,你怎變得如此蔫壞?”秀茹氣得把煙花一扔,擼起袖子便去追寶兒。兩人也顧不得放煙花,竟互相打起雪仗來,很快便狼狽得跟個雪人似的。


    始作俑者思羅,卻麵無表情地垂手站在一邊,瞧著秀茹漸漸壓製住寶兒,將他好一頓收拾,眼睛裏閃過一抹笑意。


    卻說屋裏頭,大家都悠哉悠哉地吃著火鍋,等了半天不見煙花爆竹的聲音響起,不由得好奇起來:“兩個家夥該不會都不會玩吧?”


    “或者都不敢玩?”陳嫂笑道。


    魏嫂則皺起眉頭,有些擔憂地道:“該不會是我們買的煙花是壞的吧?”


    因著秦羽瑤等人今日才迴來,故而之前的剪紙、對聯、門神、煙花等物,都是陳嫂和魏嫂置辦的。到底是婦人家,不太懂這些,當時買的時候雖然試過幾隻,然而此時見著外頭總也沒響兒,卻不由得擔憂起來,該不是她們著了奸商的道兒?


    話音才落下,便聽外頭傳來一重一輕兩個腳步聲,撲通撲通往屋裏跑進來。眾人搭眼一看,隻見兩個白頭發、白眉毛的雪人兒跑上台階,手裏還互相推搡著,好不活潑。眾人才知,哪裏是煙花壞了,分明是兩個孩子隻顧著玩雪,竟給忘了。


    “哎喲,怎麽玩得這一身的雪?”陳嫂和魏嫂連忙站起來,手裏拎了一條幹燥毛巾,走過來按著兩人站在廊下,分別給兩人把身上的雪都撣掉了。


    魏嫂又細心地摸了摸寶兒的頸後,但見有些潮乎乎的,便知他跑了一時有些熱了,連忙另取了帕子給他把汗都擦了,才領著他進屋。


    外頭一陣天寒地凍,到了屋裏卻溫暖如春,寶兒低頭抬起兩隻肉肉的小手,解了大氅搭在一旁,才“噔噔”跑到秦羽瑤的身邊坐下:“娘親,寶兒又餓了。”


    跟秀茹瘋跑了一會兒,也不知是不是外麵太冷,格外消耗熱量,方才吃得飽飽的寶兒,這會兒又覺著有些饑餓了。重新拿起筷子,鼓著腮幫子又開始吃起來。一邊吃著,一邊不忘夾了小白喜歡吃的,遞到角落裏小白的碗裏麵。


    秦羽瑤搭眼瞧著小家夥,隻見一張小臉兒通紅,鼻尖兒更是紅通通的,甚至還有些清鼻涕,不由得笑了。掏出一條手帕,輕輕給小家夥擰了擰鼻涕,抬頭瞄了一眼秀茹,笑道:“你們方才打雪仗了?誰贏了?”


    寶兒因為是輸了,又不想承認,便隻是撅了撅嘴,悶不吭聲。


    秀茹當然是打贏了,故而聞言,倒是眉飛色舞的模樣。恰時秀蘭往她的碗裏撈了好些肉片和青菜,秀茹端了碗,一邊唿唿吹著,一邊說道:“自然是我贏了。這小家夥,蔫壞,說好一起去放煙花的,卻忽然丟我雪球,落了我一領子,凍壞我了,我肯定要收拾他的。”


    秦羽瑤和宇文軒從來不在她們麵前擺架子,故而雖然有陣子不見,互相之間也沒什麽隔閡與距離感。秀茹才不管寶兒是不是小王爺,隻仍舊把他當成從前那個小公子,一樣親近著。


    至於寶兒,則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高高在上過。對他而言,漂亮的大姐姐秀茹極對自己的脾氣,竟是除了小白之外,他最好的朋友了。


    然而,朋友之間也是要講道理的。聽了秀茹的話,寶兒不服氣地道:“秀茹姐姐冤枉人,明明是你先往我衣領子裏塞雪,我才反過來丟你的。”


    “我什麽時候丟你了?”秀茹瞪眼道,“哈,你這小鬼頭,兩個月不見,竟然學會汙蔑人了麽?這可不是好品格,仔細夫人揍你。”


    寶兒急了,道:“我沒有汙蔑人,就是你先丟我的!”


    兩人一時爭執起來,寶兒隻說是秀茹先動的手,秀茹便說是寶兒先使的壞,偏偏全都言詞鑿鑿,誰也沒有半點兒心虛之意。


    其他人便都當成看戲了,紛紛笑吟吟地吃著火鍋,隻將兩人爭鬧的場景當成樂趣。直到兩人吵得差不多,秦羽瑤才偏頭看向思羅道:“思羅,你在後麵跟著的,你來斷一斷案,究竟是誰先動的手?”


    思羅好容易重新坐迴來,此時悶頭大口吃得正暢快,忽然聞得秦羽瑤叫他的名字,不由得噎了一下。待看清一道道投過來的視線,尤其是來自秀茹和寶兒的氣唿唿的麵孔,不由得有些心虛起來。


    這一場爭執,原是他自己起了壞心眼,小小捉弄寶兒之故。然而他素來以麵無表情的冷男形象示人,故而此時是不肯承認的,想了想,道:“小公子動手之前,我卻沒見著秀茹動手。想來多半是風吹過樹椏,將上麵的雪團抖了下來,恰好落在小公子的身上罷?”


    “聽見沒有?可不是我先動手的!”秀茹挑眉衝寶兒做了個鬼臉,“你還有什麽話好說?還不快向我道歉?”


    寶兒頓時苦了臉,待要向秀茹道歉,忽然腿上“吱吱”幾聲。原來小白不知道什麽時候跳過來了,此刻仰著小腦袋衝寶兒叫道。


    未幾,寶兒聽得瞪大眼睛,忽然扭頭朝思羅看過去:“思羅叔叔,你為何要丟我雪團,害我誤以為是秀茹姐姐丟的我?”


    原來,方才寶兒和秀茹撂了碗,興衝衝地手牽手跑出去時,小白也跟了出去。偏偏它一身雪白的絨毛,又是小小一團,跳躍在雪地裏竟叫人分辨不出來。思羅欺負寶兒的一幕,正正落在小白的眼裏,此刻見寶兒委屈,如何答應,便立時說了出來。


    思羅決計沒料到,竟然栽倒在了小白的手裏。一時大羞,麵皮漲得通紅,口中的肉片也嚼不出香味來了,極艱難地道了一聲:“對不住。”便匆匆起身,一頭紮進天寒地凍的院子裏了,再不好意思進屋裏來。


    寶兒癟了癟嘴,一點兒也不想留他,隻從椅子上跳下來,站到秀茹的身邊,拱手恭恭敬敬作了一揖:“秀茹姐姐,對不住,我冤枉你了。”


    秀茹知道了真相,也不怪他了,隻朝外頭瞥了一眼:“誰料到老實人也會使壞呢?”說罷,又高高興興地扶起寶兒,說道:“咱們快吃,一會兒放煙花去。”


    兩人便又這樣和好了。


    隻苦了思羅,此刻羞慚地站在院子裏,聞得屋裏飄出來的陣陣香味,一時間心裏天人交戰。一會兒心想,要不他就厚著臉皮再進去吧?一會兒心想,他做了這樣沒臉沒皮的事,怎麽好意思再進去?


    又聽得屋裏傳來的陣陣笑聲,便連小黎都跟魏嫂笑著說話,又不由得有些嫉妒起來。小黎竟是個壞小子,偏偏他生得麵嫩,大家都照顧他,竟叫他得了許多好處。


    卻是小黎自從來到秦羽瑤的身邊,兼任護衛一職,便從未犯過錯兒。平日裏大家喊他做點什麽事,他都應了,又極少說話,故而極得大家的喜歡。


    一個是麵嫩的容易害羞的小夥子,一個是麵無表情的冷冰冰的大塊頭,誰更容易得到女性的喜歡?不說三秀,便是陳嫂和魏嫂都更疼小黎一些。


    思羅自己在外頭站著,任由一團團指甲蓋大笑的雪團飄落在身上,很快落了滿肩。雖然不冷,卻叫他不由得淒涼起來。為什麽,他方才捉弄寶兒?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的……


    嗯,還是師兄好,一早就告了假,不知所蹤了,並未享受到美味的火鍋。想到這裏,思羅的心裏終於平衡起來。


    他卻不知,哪怕是千衣,此刻的處境都比他好上十倍。


    京城的一座荒園子裏,此刻被女子清靈的聲音充斥著:“小千,再去薅幾把柴火來。”


    “小千,給我遞刀。”


    “小千,你嚐嚐這隻雞腿熟了沒有。”


    一間將將遮擋住風雪的舊屋子裏,在中間支起篝火,此刻篝火上麵架起幾根鐵筷子,上麵串著一隻燒雞,在火光的照應下,渾身滾亮冒著滋滋的油光。


    一隻修長而細膩的手,握著一把斷了尖的寶劍,飛快割掉一隻雞腿。隨即手腕一轉,那雞腿不偏不倚,正正掉落在劍麵上。燕凝霜雙眸含笑,將雞腿遞到坐在旁邊的青衣小童身邊:“快嚐嚐。”


    當燕凝霜揮劍而來時,饒是千衣明白,她隻是給自己遞雞腿,然而當看清森寒的劍鋒時,仍舊情不自禁地神情一凜。幸而他的雙眼狹長,又時常顯得有些狡黠,故而燕凝霜不僅不惱,反而笑道:“你以為我要殺你麽?”


    千衣低下頭,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燕凝霜不由得快活地笑起來,說道:“你放心啦,雖然你是大魔頭的人,但是除夕夜裏你既然肯來陪我,又照顧我這些日子,我怎麽會遷怒於你?”


    “嗯。”千衣便伸手拿過躺在寶劍上的雞腿,湊在嘴邊咬了一口,不由得頓住了。隻見這雞腿看著雖然好看,然而千衣與燕凝霜都是從未自己做過飯的,故而竟然連鹽巴也沒想到要放。此刻咬起來,十分沒滋沒味,若非雞肉本身嫩滑,竟是難以下咽的。


    燕凝霜仍舊不知,隻是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問他道:“小千,好吃麽?”


    身為掌門的關門弟子,又是下一任掌門人,燕凝霜素日裏過得可謂是大小姐的生活。哪怕下山來送信,也都是銀兩帶得足足的,吃穿住行都是上等。後來雖然被千衣捉了,卻每日都有千衣捎帶東西來,故而今日竟是她第一次親手做吃的。


    大小姐以為,她學武功既是天分十足,那麽烤隻燒雞定然也是手到擒來。並且,必要比尋常市麵上賣的更好吃才對。因而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千衣,等待他的肯定。


    話說,千衣和思羅兩個師兄弟,本來就是吃貨。自從跟了秦羽瑤,口味又刁了不少。再嚐燕凝霜做的這燒雞,無異於粗糙難下咽的東西。然而,也不知道怎麽了,望著燕凝霜褪去冷冰冰的美豔麵孔,不知不覺竟答道:“嗯,好吃。”


    “既然你喜歡,等會兒另一隻雞腿也留給你。”燕凝霜果然十分高興,更加來勁得繼續烤起來。


    千衣嚼著烤得半糊半生的雞腿,隻見靠近內部腿骨的地方,還有些血絲。他望著燕凝霜隨意綁在腦後的長發,露出來美豔動人的側臉,不知不覺都吃掉了去。而後把帶有些血絲的雞腿骨,趁燕凝霜不注意塞到篝火裏頭。


    “對了,小千,大魔頭準備囚我到什麽時候?”燕凝霜一邊烤著燒雞,一邊微微寒下臉來問道。


    千衣愣了一下,搖頭道:“我不知道。”


    “如今我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該迴山門了。再不迴去,師父要下山找我來了。”燕凝霜的麵容有些沉靜,低聲說道:“今日是除夕夜,想必大魔頭不會注意這邊。不然今晚,我便帶你走吧?”說著,偏頭朝千衣看過來。


    千衣愣愣地道:“你要走?嗯,大魔頭今晚陪著他的主子去了別處,並不在京城。如果你想走,今晚卻是最好的時機。”說完,低下頭去,隻是啃著雞腿。


    燕凝霜見他隻顧著吃,不由得伸手在他的後腦勺上拍了一下:“你這傻子,你跟著大魔頭有什麽好?你隻管跟我迴去,我叫師父收你做弟子,哪怕師父不肯教你,我將一身武功教你也是好的。”


    千衣低著頭,隻顧著啃雞腿,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沒在聽。


    “算了,你既不肯,我也不勉強你了。”燕凝霜隻見千衣不同意,心裏也不知是生氣還是什麽,竟有些悶悶的。忽然滅了火,拍拍身上站起來,將寶劍插進劍鞘,低頭瞥了千衣一眼:“你吃吧,我走了。”


    千衣倒是停了繼續啃雞腿,抬起頭來,看著燕凝霜道:“哦。”


    明明是狡黠討喜的娃娃臉,偏偏此時木木愣愣,仿佛不開竅似的。倒叫燕凝霜氣得跺了跺腳,握著寶劍便出了屋子,腳下一點,整個人拔高而起,霎時間消失在視野中。


    千衣眯了眯眼睛,望了望身下,隻見不知燕凝霜故意還是無意,竟掉了一塊極珍貴的玉佩在地上。他隨手撿起,塞進袖子裏,又拾起篝火上的餘下的燒雞,慢吞吞地吃起來。


    卻說燕凝霜離開荒園子,便辯了辯方向,往丞相府去了。她既從丞相府領了差使,不論成或沒成,總要親自走一遭說一聲。因而停在蔣玉闌的院子門口,叫小丫鬟去傳。


    恰時蔣玉闌正在院子裏,聽得是燕凝霜迴來了,俊眉一挑,說道:“請進來。”


    不多時,但見一個修長窈窕的身影提劍走了進來。麵目仍舊是冷若冰霜的美豔,隻不過臉色有些蒼白,倒不像臨走的時候那樣氣色飽滿,而是像蔣玉闌第一次將她撿迴來時,重病在身的模樣。


    “燕姑娘,好久不見。”蔣玉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燕凝霜瞟了一眼他指向的座位,並不坐過去,隻是說道:“目標身邊有高手,我失敗了。”


    “我已經猜到了。”蔣玉闌又請她落座,“燕姑娘久不出現,我便已經猜到了。燕姑娘可是受了傷?”


    燕凝霜隻見他十分客氣,便也不再推諉,走過去坐下,答道:“是,受了十分嚴重的傷,幾乎喪命。”


    “所幸燕姑娘武功高強,並未有事。”蔣玉闌微微感慨道。


    燕凝霜不由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心裏覺得有些不適。她能夠活下來,並非武功高強之故,竟是那大魔頭不知為何留了她一條性命,又將全身筋脈皆斷,本是必死之身的她,給生生救了迴來。


    蔣玉闌隻見她微微擰眉不語,眸光微動,緩緩笑著說道:“燕姑娘可曾吃過飯了?倘若未吃過,我叫人為你備一桌子酒菜?”


    “不必了。”燕凝霜皺眉,隻覺得哪裏有些不妥,卻又說不上來。她自知心眼不足,必不是眼前這個俊美公子的對手,便索性起身告辭:“我還要迴山門,便就此告辭罷。”


    蔣玉闌起身攔道:“燕姑娘且慢。”待燕凝霜站住,擰眉看過來,便微笑說道:“都說武林中人,重情重義,想來燕姑娘也是如此。本公子既救你一命,你當為本公子效力才是。”


    燕凝霜皺眉,冷聲說道:“我已替你辦過事了。”


    “倘若沒有本公子當初的援手,燕姑娘想來此時已是香消玉殞。既然如此,燕姑娘的這條性命,便是本公子的了。燕姑娘以為,本公子說得可有道理?”蔣玉闌雙手負在背後,一派篤定地看著身前的直爽女子。


    誠然,以蔣玉闌的心機與城府,早瞧出了燕凝霜不過是一名天真直爽的女子罷了。這樣的人,倘若收入麾下,必是一把忠心耿耿的利刃。


    “我這次為了辦你的事,吃了許多苦頭,又險些喪了命,還不夠抵消恩情的?”燕凝霜忍著氣,皺著眉頭說道。


    “我已救了你的性命,便是你的再造父母,此恩此情如何能夠抵消?”蔣玉闌緩緩說道。


    原以為燕凝霜聞言,必定愁苦得擰緊眉頭,再也尋不出辯駁之語。必定是支支吾吾,漸漸落入圈套,雖然不甘心,卻不得不留在府中,從此往後隻聽他一人差遣。


    誰知,蔣玉闌隻猜到了開頭,卻沒猜到結尾。隻見燕凝霜果真擰緊眉頭,想不出辯駁之語。然而她卻是直腸子,既然想不出來,便索性不去想。又猛地拔出劍來,往蔣玉闌的肩頭刺去:“欺人太甚!”


    燕凝霜是直腸子,又不擅長彎彎繞。故而吃了蔣玉闌語言上的虧,卻是辯駁不出來。然而她隻是天真單純,又不是傻,隻聽蔣玉闌居然敢自稱是她的再造父母,想起撫養教育她長大的師父,立即大怒。


    “小兒猖狂!”倘若蔣玉闌是她的再造父母,從此叫她效忠於她,那她從小長大的山門和師父怎麽辦?燕凝霜也不去思及緣由,隻氣狠狠地一劍刺透蔣玉闌的肩膀,才總算出了心中一口惡氣。


    “啊!”突然遭此一劫,蔣玉闌再沒預料到的,不由得慘叫一聲。


    燕凝霜生怕他這一聲引來眾多家丁們,飛快收迴劍,而後再不戀戰,飛身閃出屋外,而後身形躍起急速逃了。


    這一幕發生得極快,竟叫蔣玉闌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才發現身前已經不見了燕凝霜的身影。蔣玉闌忍著痛,大步走出屋外,抬頭看去。隻見一抹高挑窈窕的身影,輕盈地在屋脊上躍動著,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隻把蔣玉闌氣得抬手一指,大聲說道:“來人!給我追!”


    一邊捂著劇痛的肩頭,此刻氣得臉都白了。卻是燕凝霜的寶劍失了劍尖,狠狠刺透了肩膀,竟是創傷嚴重數倍。且,這寶劍曾經削過雞腿,並不曾細細擦拭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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