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瑤與東家到底是什麽關係?東家難道真的會為了她,將自己懲治了?想起秦羽瑤臨走前的話,陸掌櫃的心中有一絲不安。


    “掌櫃的,咱們過關啦!”這時,小夥計從後頭竄過來,一臉笑嘻嘻地說道。


    “什麽過關了?你沒聽到她臨走前說的話嗎?”陸掌櫃不聽還好,一聽立時有氣起來。隻見小夥計笑嘻嘻的沒個正形,氣得一把拿起量尺,朝著小夥計的頭上就打了過去:“要是東家知道了,咱們都是個死!”


    敲打完小夥計之後,陸掌櫃怒氣衝衝地扔下量尺,背著手往裏頭走去了。從裏麵翻出一個包裹,憋著氣打開來,隻見裏麵包著三套衣裙,顏色鮮豔,繡樣精致,正是秦羽瑤之前放在這裏的三套曲裾。


    最上麵的一套,擺放在最上麵的袖口處,赫然有一處撕扯的裂痕。望著這道裂痕,陸掌櫃不由得歎了口氣。


    原本,陸掌櫃隻是把這三套曲裾收起來,並不打算往外擺放。畢竟小夥計說,這三套衣裙太漂亮了,如果打響了秦記布坊的名頭,對他們沒有好處。而秦羽瑤五天才來續費一次,等到她來的那天,再掛上去就好了。這樣既有銀錢賺,又不得罪人,還推遲了競爭對手的時機。


    本來一切都打算得好好的,可是壞就壞在,陸掌櫃有一日被家裏的妻妾們哄得昏了頭,竟然把這三套衣服拿迴家給她們穿。妻妾們穿上之後,頓時驚為神物,哭著喊著也要霸占。在爭執的過程中,一套衣物便不小心被撕扯裂了。


    為此,他的妻妾們互相謾罵,扒住他的手臂,哭鬧不已。陸掌櫃不由得心煩意亂,懊惱之餘,又不由得有些心驚。不過是三套衣物而已,竟然惹得他家中妻妾不合,不尊夫君,仿若失去神智——這三套衣物,太邪門了!


    莫非,是太漂亮了嗎?


    越是思量,陸掌櫃便愈發覺著心驚。他把被撕裂的衣物,交由繡娘們縫補。誰知繡娘們卻說,這衣服上麵的繡樣,采取的針法她們並不懂得,不敢冒然修補。在仔細思量過後,陸掌櫃便做了主意。


    於是秦羽瑤再來的時候,他謊稱衣服壞了,並不打算拿出來或者還給她。大不了,賠她些銀兩就是了。然後,將這三套衣物給繡娘們鑽研學習,盡快做出其他樣式來,掛在閑雲坊賣出去。


    如果柳閑雲知道了,應該也會讚他聰明衷心,陸掌櫃心中想道。畢竟,他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閑雲坊的生意。


    秦羽瑤迴到家後,臉色還沒有緩過來。她在想著,怎麽跟秀蘭、秀茹講這件事。以秀蘭的暴脾氣,和秀茹的天真衝動,隻怕知道這件事後,馬上就會衝進閑雲坊,叫陸掌櫃給個交代。


    她們都是年輕沒心機的女孩子,怎麽鬥得過陸掌櫃那個老狐狸?如果三秀不是自己的人,秦羽瑤或許就叫她們去鬧一鬧,瞧一瞧情況了。可是,如今三秀已經名正言順是自己的人了,秦羽瑤便不打算再這麽做了。


    她們都是繡娘,隻管刺繡就是了,其他的都交由她來。


    秦羽瑤又想到之前給陸掌櫃的二百兩銀票,不由得有些咬牙。好個陸掌櫃,這筆賬,日後連本帶利息都會討迴來的!


    “夫人,您迴來啦!”陳嫂最先發現秦羽瑤迴來,手裏端著麵盆的她,揚頭笑道。


    秦羽瑤點點頭:“陳嫂,中午吃什麽?”


    “迴夫人的話,咱們中午吃炸醬麵。”陳嫂答道。


    秦羽瑤點點頭:“辛苦了。”做一大家子的飯,是很累人的。而做麵條,需要和麵、揉麵、扯條子,又是格外累人。想到這裏,秦羽瑤不由得有些唏噓,幸好家裏有陳嫂在,否則若是叫她頓頓這麽伺候人,可是做不來的。


    隻見陳嫂笑道:“夫人說這些話,可是折煞我了。我來這裏,本就是給夫人做飯的。若是做的好吃,夫人就讚我一聲兒。若是做的不好吃,夫人就多多指點我。若說勞累,卻是不敢當的。”


    “陳嫂做飯是極好吃的!”聽罷,秦羽瑤當即讚道。


    陳嫂笑了一下,然後進去和麵去了。


    “夫人,您迴來啦?情況如何?看上咱們的衣服的人多不多?她們是不是都瘋了,爭著搶著想買?”聽到動靜的秀茹也從屋裏走出來,格外興奮地跳到秦羽瑤的身邊,抱住她的胳膊快活地問道。


    秦羽瑤聽了,心裏直不是滋味兒。看上的人多不多?那陸掌櫃想來是一天都沒有掛上去,根本就沒有人看見,又何談其他?更可氣的是,那陸掌櫃不掛上去也就罷了,頂多騙一騙她的錢,耽誤些事罷了。可是,他竟然把東西昧下了,言稱都毀了,卻是最可氣的!


    然而口中隻是笑道:“那是自然。”


    “噢噢!我就知道!”秀茹高興地拍起手兒,一雙大大的杏眼彎成了月牙兒,“夫人,咱們什麽時候開張布坊呀?”一邊說著,一邊圍著秦羽瑤跳了幾圈,歡快得不得了。


    “就快了。我拜托方掌櫃給尋找鋪麵,等找好了,咱們就開張。”


    “噢噢!”秀茹聽了,笑得更開心了,忍不住跑進去找秀蘭說話去了。


    秦羽瑤維持著麵上的笑意,直到屋裏才斂起來。漆黑的眸中閃過冷意,麵上的笑容半點也不見了,來到桌案前,提筆開始寫信。那三套曲裾,是她親自設計並畫出來,又由秀蘭、秀茹不辭辛苦日夜趕製出來,決不可能叫陸掌櫃給糟蹋了!


    而且,秦羽瑤倒是想瞧一瞧,如果陸掌櫃想偷竊創意,柳閑雲打算怎麽辦?於是,一封簡單然而句句帶著質疑的信便寫好了。


    秦羽瑤落筆吹墨,將信裝進信封裏,走到西廂裏頭,遞給思羅:“幫我把這封信,帶給柳閑雲。”


    “嗯。”思羅收起信件,點了點頭。


    秦羽瑤抱起手臂,將他打量兩眼,說道:“你的主子,最近沒有來信?”


    咦?夫人這是什麽意思?莫非,夫人是思念主子了?想到這裏,思羅不由得眼睛一亮,迴頭一定要稟報給主子才行。主子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跟你說話呢,想什麽呢?”秦羽瑤隻見思羅兩眼發直,明顯神遊起來,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思羅怔了一下,然後醒過神來,他素來麵無表情,此刻被秦羽瑤逮住發呆,也沒有臉紅。他點了點頭:“嗯。”隨即,靈感一閃,問道:“夫人,您要給主子傳信嗎?”


    “不必。”秦羽瑤說道,抱著手臂略微思考,又道:“那邊什麽情形?”


    上迴宇文軒來時,說到最近不便,約莫是她的高跟鞋給了宇文婉兒後,宇文婉兒在查找她的下落。而他的身份,不適合暴露,於是就潛伏起來。


    過了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情況是改善了,還是惡化了?宇文婉兒的行動,進行到什麽樣了?秦羽瑤十分好奇,而她如今的渠道又隻有思羅一個人,便問他道。


    思羅想了想,隻是搖頭。主子並沒有詳細告訴他這些事情,而且,他也分不清楚哪些話可以告訴秦羽瑤,哪些話不可以。於是,出於謹慎考慮,思羅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說。


    秦羽瑤隻見從他口中套不出話來,眉頭挑了挑,轉身走了出去。


    “娘親,爹爹怎麽都不來了?”迴到屋裏後,寶兒抱著小白坐在床邊上,抬起一張俊雅的小臉兒,烏黑的大眼睛裏滿是失望。


    秦羽瑤走了過去,坐下來將他攬在懷裏:“寶兒,如果你爹爹往後都不來了呢?”


    “不會的!爹爹說很喜歡寶兒!”寶兒立即搖了搖頭。


    秦羽瑤摸了摸他的腦袋,不打算再瞞著他:“寶兒,你爹爹,他心目中有更重要的事情。比你還重要。”


    聞言,寶兒的小身子有些僵硬,小手抓著小狐狸的耳朵,大眼睛裏有些懵懂。


    “寶兒是不是跟思羅叔叔說過,寶兒想見爹爹?”秦羽瑤問道,隻見寶兒點了點頭,便又問道:“思羅叔叔是不是告訴你,你爹爹最近忙,沒有空過來?”


    寶兒咬著嘴唇,又點了點頭。


    “寶兒,從前沒有爹爹的時候,你是不是很開心?如今有了爹爹,怎麽反而不開心的時候更多了?”秦羽瑤想了想,問道。


    “寶兒想見爹爹。”寶兒低下頭說道。


    “男子漢大丈夫,如此磨磨唧唧,怎麽能行?”索性,秦羽瑤下了一劑重藥:“你爹爹也想你,但是他卻按捺住思念,去做其他的事情。怎麽你每天除了思念爹爹,就什麽也不做了?”


    寶兒低下頭,半晌後抬起來,烏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瞅著秦羽瑤:“娘親,你不想爹爹,是嗎?”


    如此尖銳而敏感的直覺,令秦羽瑤心中一跳,她想了想,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反問道:“寶兒為什麽這麽問?”


    寶兒又低下頭,聲音有些悶悶的:“寶兒覺得娘親不喜歡爹爹,也不想爹爹。”如果娘親也想爹爹,應該抱著他一起,每天說他的話才對。可是,現實是秦羽瑤幾乎很少在他麵前提起爹爹。打心底裏,寶兒直覺,秦羽瑤並不期待爹爹。


    不得不說,小孩子的直覺還是很準的。秦羽瑤有些感慨,摸著寶兒軟乎乎的小臉,想了想,說道:“娘親一直沒有告訴你,是因為覺著你年紀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可是,聽了你這樣問,娘親才發現,原來寶兒是如此懂事。”


    或許是天賦使然,寶兒雖然單純善良,但是許多事情都懂得了,而且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這份敏銳,有時候甚至尖銳準確得令秦羽瑤都吃驚。


    於是,秦羽瑤打算與他多說幾句:“寶兒,如果一個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不要輕易原諒他。原諒是一種美德,是放過自己、寬恕他人。但是,輕易的原諒,會縱容別人對你的傷害。”


    果然,聽到這句話,寶兒立刻聚精會神,格外敏感起來。聽完之後,寶兒有些疑惑地道:“娘親,你說的人,是爹爹嗎?”


    “不錯。他拋下我們許多年,不管不問,這不是可以輕易原諒的。”秦羽瑤說道。


    寶兒低著頭,說道:“可是,爹爹說,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才會這樣。爹爹說,他並不是故意的。”


    “寶兒隻聽他說,可曾親眼見過?可曾從別人口中聽到過?寶兒為什麽以為,他說的一定是真的?”秦羽瑤反問道。


    “爹爹不會騙我。”寶兒小聲道。


    秦羽瑤沉默了一下。宇文軒真的沒有騙他嗎?而她,應不應該揭穿?


    “娘親,爹爹騙我了,是嗎?”寶兒何其敏感,隻見秦羽瑤的神色如此,立時便察覺出來。


    “寶兒,娘親隻能告訴你,親眼所見未必為真,親耳所聽未必為準。”秦羽瑤想了想,說道:“事情的真假,要靠你自己的判斷。”


    “嗯。”寶兒點了點頭,想起那天宇文軒揭下麵具,對他說的話。在心裏過了兩遍,慢慢的神色有些迷茫。他坐直了小身子,抓住秦羽瑤的手道:“娘親,你不會騙我的,是嗎?”


    秦羽瑤怔了一下,看著麵前小小的身子,隻覺得無比奇妙。她居然同這樣小的一個孩童,討論如此深刻的問題。想了想,說道:“寶兒,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承諾。你最應該相信的,是你自己的判斷。”


    隻見寶兒的神情立刻黯淡下去,仿佛要哭的樣子,不由得心下一軟,又說道:“寶兒,有時候,謊言不一定是壞的,它也有可能是好的。”


    寶兒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著秦羽瑤,小小的嘴巴紅彤彤的,又柔軟又可愛:“娘親,你不原諒爹爹,是嗎?”


    “是。”這次,秦羽瑤答得很幹脆。


    如果當年顧青臣沒有休棄秦氏,那麽三年後,寶兒長得這般模樣,誰知不是另外一場禍患?秦羽瑤仔細想過,當年秦氏落水,她模糊看到的身影,並不是顧青臣,多半是宇文軒。隻不過,宇文軒不常見,而顧青臣常常在村裏見到,又都是穿著長衫的文質彬彬的年輕才俊,才會冒然認錯,以至於付出真心。


    付出真心的秦氏,因著救命之恩,對顧青臣百般柔順信任,做牛做馬報答他。實際上,她應該報答的人是宇文軒。但是,宇文軒又在新婚之夜對她做了那樣的事。一飲一啄,自有天定。唯獨可惜的是,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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