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領著寶兒進山,采了半簍子黃花菜和馬蜂菜,又打了一隻野雞和一隻野兔,卻是收獲頗豐。既然任飛燁來了,卻可以把野雞收拾了,一半代替牛肉下鍋,另一半炒來吃,秦羽瑤心中想道。等和好麵之後,便走到屋子一角,從簍子裏拎出野雞到院子裏收拾去了。


    “吱吱。”小狐狸從寶兒的懷裏跳了出去,像一道白色的閃電般,一下子躍到秦羽瑤的身前。兩隻前爪抬起,衝著正在褪雞毛的秦羽瑤叫了起來。


    “好啦,多謝小白,一會兒做了好吃的忘不了你的份。”秦羽瑤點了點小狐狸的鼻尖,笑著說道。


    小狐狸這才放下兩隻前爪,屈爪一躍,飛迴到寶兒的懷裏。秦羽瑤既感到好笑,又有些奇異,這小狐狸實在太神奇了,除卻漂亮、認主、通靈性等之外,它還是打獵好手。小鼻子說不出的靈敏,今天這兩隻野味多虧了小狐狸的引領,才沒有費多少力氣便打來了。


    不過,原本可以帶迴來兩隻野兔的。可惜第一隻被興衝衝的小狐狸一口咬在脖子上,注入了毒液,卻沒法吃了。而被秦羽瑤教育過後,小狐狸再追到野味才不咬了,而是趕到秦羽瑤的麵前,由秦羽瑤收拾。


    這樣機靈可愛的小狐狸,難怪當初神秘男子發動許多人尋找。而顧青臣第一眼看見它後,也是兩眼放光,隻恨不得搶了去。


    又記起神秘男子的那句:“若是她的,旁人奪不走。不是她的,搶也搶不來。”秦羽瑤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好感。不爭一時之利,不計較一時之氣,神秘男子雖然心性薄淡,卻是不損威嚴。淡淡的一句話,便令一幹侍衛垂首聽從,即便心中不甘卻也放棄爭搶的念頭。


    秦羽瑤可以想象,若是換了其他人,不說是顧青臣那樣奸猾之人,便是普通的高官貴族,也不會如此輕易便讓出去的。畢竟她隻是一個小農婦,隻是有些伶俐的身手,對上他們的大刀弓弩,與寶兒一起被滅口也不在話下。


    出神之間,秦羽瑤的手下卻沒有停頓,將雞毛全都褪去。雞血在山上時便已經放幹淨,此刻淋了幾瓢清水,洗幹淨後提迴屋裏,扔到肉案板上舉刀“砰砰”剁起來。這一番粗獷率性的動作,由她一個身姿纖細的小婦人做出來,竟然說不出的驚豔。


    坐在任飛燁身邊的廚子,此刻看著秦羽瑤的舉動,印象不禁有些改觀。


    將野雞去頭去爪,然後從中間一劈兩半,切下兩邊雞胸脯,削成薄薄的肉片。然後切出一隻雞腿單獨留出來,其他全部剁成雞塊。收拾完這些之後,鍋裏的鬆花蛋也煮好了。秦羽瑤用籠布裹著手掀開鍋蓋,取了一隻碗,撈出三隻鬆花蛋放進碗裏晾了起來。


    然後把鍋裏的水舀出來倒掉,重新倒入幾瓢清水進去,放入八角、花椒等作料,開始做拉麵湯。


    鍋裏煮著湯汁,此刻案板上的麵團也已經醒好了,可以開始拉成麵條了。秦羽瑤洗了手站在灶邊,一邊拉麵,一邊對那位廚子道:“今天沒有牛肉,我用雞肉代替,味道會有些許不同,但是步驟是一樣的。做拉麵的時候,要講究這樣幾個步驟……”


    秦羽瑤一邊做示範,一邊詳略有致地向那位廚子講道。等到雞肉入湯,蒸出美味的鮮香湯汁來,秦羽瑤便將拉成細絲的麵條放進去,開始煮了起來。不多時,一鍋色香味俱全的拉麵便做好了。


    秦羽瑤盛了三碗出來,任飛燁和廚子的是大碗,寶兒的是小碗。然後轉身迴到灶邊,開始炒土豆雞塊。


    “吸溜——”任飛燁吃著拉麵,隻覺得雖然不是牛肉,但是滋味也不錯。便偏頭去看旁邊的廚子,隻見廚子滿臉認真地吃著拉麵,神情十分虔誠,不由得暗笑起來。


    早告訴他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們偏偏不信,這迴知道厲害了吧?幾口便吃掉半碗拉麵,任飛燁抬頭看向秦羽瑤問道:“妹子,不是說有好吃的嗎?怎麽還不上來?”


    秦羽瑤此時握著一隻鬆花蛋,正在去皮,聞言頭也不迴地道:“等著,就快好了。”


    任飛燁看得好奇,不由得站起身,往灶台邊上靠了過去。隻見秦羽瑤握著一隻蛋殼變了色的鴨蛋,動作輕巧地將蛋的大頭剝去,然後在小的一頭敲出一個小孔,用嘴往小孔內吹氣。頓時間,鴨蛋殼幾乎未碎,整隻蛋已經脫落出來,掉在秦羽瑤白淨的手心裏。


    隻見秦羽瑤的手心裏,托著一隻黝黑光亮的蛋,上麵繪著白色的花紋,散發出一種特殊的香氣。望著這隻異常美麗的蛋,任飛燁不由得驚呆了:“這,這是什麽蛋?”


    “這個叫做鬆花蛋。”秦羽瑤說著,走到針線筐子裏,取出一根細線,一端用牙咬住,另一端用左手拉緊,右手將剝好的蛋在拉緊的線上分切,將鬆花蛋切成塊,既快又完整。


    任飛燁隻見美麗的蛋就這樣被切碎了,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絲不舍。而後,隻見被切開的蛋黃外圍呈藍黑色,中心呈桔紅色,斷麵花紋美麗,不由得有些惆悵。這樣色、香、味、形俱佳的東西,真的是用來吃的嗎?


    秦羽瑤將切好的鬆花蛋擺在盤子裏,抬頭瞧見任飛燁有些呆滯的模樣,不由得笑道:“再好看的蛋,它也是蛋,就是用來吃的。任大少爺如此不舍,莫不是想帶迴家供著不成?”


    任飛燁被這番話說得有些赧然,摸了摸鼻尖,卻是問道:“這個鬆花蛋為什麽長得這個樣子?我看這蛋的大小,仿佛是鴨蛋?為什麽被泥巴裹一裹,便成了這般模樣?”


    隻聽到任飛燁連連奇怪的聲音,寶兒也噔噔跑了過來,踮起腳尖望向盤子裏。隻見那蛋生得奇異,心裏直是奇怪:“娘親,為什麽我們之前吃的蛋都是白生生的,這個卻是黑乎乎的?因為它熟了是嗎?”


    小家夥還在想著,之前秦羽瑤教他吃黑天天時,說的“黑色的是熟了的,青色的還沒有熟”的道理。秦羽瑤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頓時有些好笑:“不是的,因為它受到某種影響,所以變了一個樣子。”


    取了生薑、香菜洗淨切碎末,然後取一隻小碗,放入切碎的薑末、醬油、芝麻油、醋、鹽。拌勻之後,秦羽瑤將調味汁轉圈均勻澆在皮蛋上,最後撒上切碎的香菜末:“可以吃了!”


    把調製好的薑汁皮蛋端上桌,然後走到灶邊,起鍋蓋盛出一盤子土豆燉雞塊。又單獨取了一隻碗,將那隻黃澄澄的大雞腿挑了出來,端到寶兒跟前:“快吃吧。”


    “嗯!”寶兒聳動著小鼻子,捧過碗來幾乎把臉埋了進去,伸出嫩唿唿的小手,抓住雞腿一邊便埋頭啃了下去。搖頭咬下一口浸著香滋滋的菜汁的大雞腿,小臉上直是滿足之色。


    隻見寶兒埋頭吃著,不時吹一吹被燙到的手指頭,不亦樂乎的樣子。落在任飛燁眼裏,心頭不由得有些異樣。他抬頭看過去,隻見秦羽瑤母子仿佛習以為常,更加叫他心中升起一絲說不出的滋味來。


    “怎麽不吃?嚐嚐你口中的泥巴團子,好不好吃?”秦羽瑤率先動了筷子,夾起一塊皮蛋,蘸了蘸薑汁送進口中。頓時間,一股衝鼻子的嗆味在口中彌漫開來,然而過不多久,又漸漸轉變成一縷異樣的奇香,縈繞在舌尖久久不散。


    秦羽瑤微微眯眼,有些享受地吃著自己有史以來做的第一批鬆花蛋。沒錯,前世她也愛吃,卻沒有親自醃過,這迴是頭一遭。沒有想到第一次便做得成功,這讓秦羽瑤如何不得意?


    隻見秦羽瑤如此享受,任飛燁也夾了一塊皮蛋,學著她的樣子蘸了蘸薑汁,放入口中。下一刻,任飛燁睜大眼睛,“噗”的一聲噴了出來:“這,這是什麽味道?”


    又嗆又衝,又辛又澀,簡直難吃死了!


    任飛燁無法理解地看向秦羽瑤,直道:“妹子,你怎麽能吃得下去?這是壞蛋吧?”他咂了咂嘴,隻覺得那股辛澀味道仍舊殘留在味蕾上,連忙低頭喝了一口湯,總算將那股辛澀衝了下去。


    “你不喜歡吃?”秦羽瑤對他的反應並不驚奇,又夾了一筷子皮蛋,送入口中咀嚼起來。畢竟皮蛋的口味如此特殊,哪怕從前在前世,出口到國外的時候,也被外國友人吐槽為黑暗料理。想來任飛燁也是如此,吃不慣這個味道。


    想到這裏,秦羽瑤有些同情地看著他,可惜地道:“既然你吃不了,那便罷了。”


    坐在任飛燁旁邊的那位廚子,此時已經吃了兩塊,卻是兩眼發直,開口讚道:“妙!妙啊!”


    “哦?這位先生喜歡我做的鬆花蛋?”隻見終於有人喜歡吃,秦羽瑤不由得高興起來。


    那廚子道:“初入口時辛澀發衝,然而咀嚼過後,卻唇齒留香,竟令人難舍難棄。”


    “不錯!”秦羽瑤聞言,不禁頗有幾分尋到知己的感觸。這鬆花蛋的滋味就是如此,許多人第一口吃著也不覺得如何好吃,但是多品幾下,卻是愛上這股滋味兒。


    旁邊,任飛燁咂了咂嘴,不服氣地又夾了一塊。這次他忍住那股嗆味兒沒有吐出來,而是慢慢地嚼了起來。隻覺得筋道滑嫩,仿佛皮凍一般,雖然仍舊是辛澀,但是卻比方才吃起來的時候,竟然好了一些。


    他咽了下去,又夾了一筷子。這一次,口感又好了一些。等到四五塊下去,任飛燁已經如上癮一般,不能自拔。然而此時再伸筷子,卻被秦羽瑤擋住:“你已吃了不少了,餘下的我們還要吃呢。”


    隻見寶兒口中含著一塊皮蛋,眼巴巴地看著他吃了一塊又一塊,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任飛燁頓時有些汗顏,說道:“對不住,我吃上癮了。”


    趁著他鬆口氣的工夫,旁邊的廚子連忙夾了兩筷子塞進嘴裏,以免大少爺一會兒威脅他,叫他讓出自己的那份兒。果然,剛塞進嘴裏,便見任飛燁扭頭過來,衝他怒目而視。廚子嘿嘿一笑,吃到嘴裏的才是最值當的,隻衝著任飛燁傻樂。


    “妹子,你是怎麽做到的?”任飛燁不禁好奇地問道,能夠將白生生的蛋,醃製成這個樣子,簡直不可思議!


    秦羽瑤夾起一小塊皮蛋,蘸了蘸湯汁,喂到寶兒嘴邊,說道:“這是商業秘密,卻不能告訴你的。”


    “啊?”任飛燁忽然想起來,不由得有些抓狂,捶著桌子道:“妹子,你討厭的人到底是誰,為什麽因為他一個人,便跟整個碧雲天都不做生意呢?”


    秦羽瑤淡淡一笑,抬起臉來瞧他一眼,半開玩笑地道:“怎麽?不做這一單生意,你們碧雲天便沒有飯吃了不成?”


    “何止是這一單生意?”任飛燁生在商賈之家,自幼耳濡目染,對生意經很是眼明心亮,此時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明明之前咱們處得好好的,你也說以後繼續跟我們做生意,可是自從聽說了公孫家的事,便反口不做了。你懂得那麽多東西,如果不跟我們合作,而去跟別人合作,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寶兒口中含著筋道滑嫩的皮蛋,眨著烏黑的大眼睛看著任飛燁,這個俊美的叔叔在說什麽?怎麽看起來很懊惱的樣子?


    “你告訴我那人是誰,我去提了他的腦袋來給你賠罪!”任飛燁正經地道。此言一半為了碧雲天的生意,另一半卻是為了給秦羽瑤解氣。在他看來,秦羽瑤生在小山村,雖然本事很好,但是接觸的人也就那麽些。若說得罪了什麽人,哪怕有些來頭,憑碧雲天的實力也能夠鬥得過。


    他又哪裏想得到,秦羽瑤要對付的並不是哪一個人,而是一個大勢力?


    秦羽瑤卻並不想叫任飛燁知道這些,一來這對他沒有好處,二來他知道了對她也沒有幫助,便淡淡地道:“時候不早了,你們既然吃完了飯,便請自便吧。”


    錢貨兩清,飯也請了,很是對得起他了。秦羽瑤說完便垂下眼睛,端起碗來不聲不響地吃飯。


    任飛燁怔了一下,看著秦羽瑤柔媚的臉龐,沉靜的氣度,不由得閉了口。半晌後,他又笑了起來,卻是對寶兒道:“寶兒,想不想坐上叔叔的大馬車,進城裏玩一趟?”


    秦羽瑤是他認定的朋友,他不會放棄。而生意之事,他也會努力爭取。所謂不負如來不負卿,他既不會因為她不肯做生意而不跟她做朋友,也不會因為跟她做朋友而逼迫她必須跟碧雲天做生意。任飛燁捫心自問,坦坦蕩蕩。


    “今日是皇後娘娘的壽辰,普天同慶,城裏熱鬧得不得了。”任飛燁笑著逗寶兒道,“我帶你去看人唱戲,怎麽樣?”


    “可以嗎?”寶兒雖然不知道唱戲是什麽,但是聽起來卻很好玩的樣子。頓時眼睛一亮,高興地放下筷子,扭過小身子扯著秦羽瑤的衣角道:“娘親,我們跟叔叔進城玩吧?”


    看著寶兒亮晶晶的充滿期待的眼睛,秦羽瑤不由想起,寶兒長到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進過城。不由得心中一軟,說道:“好。”反正任飛燁此人,十分信得過,倒也不必防著。便抬起頭,對任飛燁笑道:“那就多謝你了。”


    “客氣什麽?你是我妹子,我自然要照顧你們。”任飛燁說道,“反正夏季白天長,等你們玩一下午,傍晚我再送你們迴來。”


    兩人就這麽說下了。而得知可以進城的寶兒,則加快吃飯的速度,吃飽後便跳下小凳子,扯著秦羽瑤的手往外頭的大馬車走去。


    任飛燁率先走到馬車邊,打開車簾子,讓秦羽瑤母子坐進去,然後又跟了進去。廚子則兼任車夫,執起馬鞭給馬車調了個頭,開始往村子外駛去。


    馬車駛遠後,思羅從大柳樹上跳下來,尾隨而去。獨留下小狐狸,蹲在窗戶邊上,不滿地“吱吱”叫了起來。


    它也想跟去的,可是臨行前秦羽瑤摸了摸它的頭,對它說它的品種不凡,若是進城被人瞧見了,是要捉了它去的。那可不行,它可是寶兒的小夥伴,要跟寶兒在一起的。想到這裏,跳下窗台,撲到院子裏的地麵上,抱起秦羽瑤給它削的小魚玩具,獨自玩耍起來。


    秦羽瑤不知,就在她走後不久,通向小院子的小路上,漸漸行來兩個人。一人矮壯,一人精瘦,不知是不是掩飾心虛,全都抬頭挺胸,有些矯枉過正的感覺。


    原來劉玉潔走後,心裏頭有些不甘。她覺著自己是村裏最優秀的姑娘,雖然生得略有些不好,然而格外能幹,上頭又有能幹的爹娘兄長,還有處處讓著她的嫂子。從小到大,她都是被捧在手心裏,要什麽有什麽。


    對於秦氏,曾經劉玉潔是同情的,所以每當趙氏、李氏屢屢幫襯,她也沒有覺得怎樣。可是如今,仿佛一夜之間,卻仿佛掉了個兒。她變成了隻能嫁給病秧子的老姑娘,而被夫家休棄的秦氏漂亮又有財,還認得那樣俊朗的富貴公子。


    憑什麽秦氏什麽都有?為什麽她卻要嫁給鄰村的病弱男子?劉玉潔心中不平起來。


    在沒見到任飛燁之前,劉玉潔心裏對親事還有些歡喜。可是見了任飛燁之後,再想起嫁人之事,隻覺得渾身難受。迴家的路上,恰巧碰見孫氏與六嬸等人,圍在一起叨念著:“那有錢公子又來啦?”


    “這迴卻不知道又給秦氏送了什麽?”


    “嗤,還送什麽?前幾日剛送了,秦氏以為自己是什麽,值得人家天天給她送東西來?”孫氏撇嘴說道。


    聽到這裏,不知為什麽,劉玉潔的心中忽然湧上一股衝動,脫口而出道:“送了的,那公子給秦氏送了一千兩銀票。”


    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讓孫氏等人聽見。


    “什麽?一千兩銀票?”孫氏“謔”的一下站起來,看向劉玉潔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劉玉潔的心裏有些撲通撲通地跳,隻覺得臉上有些發熱,並不抬頭,隻是輕輕頷首。而後抬起腳步,快步向前走了,仿佛後頭有什麽追趕她似的。


    她走了不要緊,孫氏卻撓心撓肺地難受起來,秦氏竟如此有錢了?那公子居然給了她一千兩?難不成,她當真做了別人的外室?


    本來,這一切都是她的!秦氏是她的養女,她救了秦氏的命,把秦氏喂養長大,秦氏的一切都該是她的!可是,偏偏秦氏跟她斷絕關係了!此時此刻,孫氏的心裏無比後悔起來。那天,她怎麽就跟秦氏斷絕關係了呢?


    想到這裏,不禁又恨起隔壁的趙氏來。若非那日趙氏叫上村裏的其他人,一起去村長家裏作見證,此刻她還能反口不認,秦氏就還是她的養女。


    心中猶如火燒火燎,孫氏再無心情閑聊,悶頭往家裏走了。午後歇息的時候,根本就睡不著。翻了個身,打扇子的動作越來越猛烈。可是越扇越熱,仿佛把身體裏的那股火氣都扇得越來越旺盛了。


    “娘可是想著那邊?”這時,王氏出現在門口,指了指村北頭秦羽瑤家的方向,細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孫氏偏頭瞥了她一眼:“怎麽?”


    “娘若是想著,何不去瞧一瞧呢?”王氏倚著門框笑吟吟地道。


    孫氏翻了個身,沒有搭腔。腦中又記起那日被秦羽瑤狠狠收拾、恐嚇的情景,雖然心裏非常想去,然而卻又不敢。


    “唉,這一切本該都是娘的,娘若不去,迴頭叫秦氏把銀錢全都造騰沒了,該是有多可惜。”王氏搖頭歎道。與孫氏不同,王氏卻是不怕的,她不像孫氏那樣,在秦羽瑤的手裏吃過實實在在的虧。她隻知道,前陣子在秦羽瑤手裏白白得了十兩銀子,而秦羽瑤又沒有將她怎樣。


    這樣的秦氏,在王氏的眼裏,跟從前沒有什麽區別,仍舊是軟懦不堪,想欺便欺。


    孫氏忍不住道:“本來是都該歸我,可是那日不是按手印了嗎?她秦氏從此跟我們劉家再無瓜葛,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娘啊,你可真是實誠。說是再無瓜葛,你看她跟隔壁親熱不親熱?再者,那日按手印的時候,爹又沒去,根本就不算數呀!”王氏撇了撇嘴。


    聞言,孫氏頓時眼前一亮,起身把扇子一扔——對呀!當時的斷絕關係書上,可沒有劉大柱的手印!


    劉大柱才是戶主,他按了手印才算數!想到這裏,孫氏麻溜兒地下床:“我們走!”大不了被秦羽瑤打一頓,反正秦羽瑤也不敢把她打死!


    而且若是秦羽瑤發現不了,她豈不是白得一堆好東西?興奮起來的孫氏,猶如打了雞血,樂滋滋地與王氏一前一後地往秦羽瑤的家裏走去。


    兩人進了院子,隻見屋門拴著,家裏並沒有人,直是大喜:“天助我也!”


    孫氏和王氏相視一眼,邁開步子往裏頭衝去。屋門雖然拴著,然而孫氏塊頭大,卯足力氣撞去,頓時將老舊的門板整扇撞落。


    兩人踩著門板,一起衝了進去。隻見床上鋪著光滑柔軟的被褥,還有繡著錦繡花團的柔軟薄被,隱隱之間,似乎還有些熏香味兒。再一轉眼,又看到堆放在牆角的顏色鮮豔,光彩照人的八匹綢緞。


    婆媳兩人頓時如餓狼撲食似的,全都衝了上去。


    “這個是我的!”


    “是我的!”


    才剛剛衝到儲物架子前,孫氏和王氏已經打了起來。


    “這床被子是我的!”


    “這匹綾子是我的!”


    “這個彩碗是我的!”


    “這個茶壺是我的!”


    還在秦羽瑤的家裏,兩人便爭執打撓起來。一邊打著,一邊分贓。而後目光落在屋中唯一的那架梳妝台上時,同時撲了過去:“是我的!”


    院子裏,聽到爭執聲的小狐狸原本沒有反應。可是當看到兩人出來的時候,頓時怒了,孫氏懷裏抱著的東西,最上麵的那件衣服,赫然是寶兒舍不得穿的新衣裳!


    “啊——”抱著滿懷的東西往外走的孫氏,忽然覺著小腿一痛,不由痛叫起來。低頭一看,隻見腿上趴著一團白色的毛茸茸的東西,立即踢腿道:“什麽東西,滾開!真是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畜生,跟你家主人都是一個德行!”


    小白咬了一口,頓覺又酸又臭,直熏得它作嘔。於是鬆開口,“吱吱”地揚起爪子,憤怒地撓起孫氏的褲腳來。隻聽“嗤啦”一聲,孫氏的褲腳被抓掉一截,頓時火大,用力將小白甩開了去。


    “我們快走!”不知道秦羽瑤何時迴來,雖然此時孫氏被財物迷了眼,然而記起秦羽瑤的手段,卻也有一些發怵,連忙叫著王氏飛快往迴走了。


    隻留下滿屋狼藉,與跌了個跟頭,摔得渾身是泥土的小白。一邊憤怒地“吱吱”叫著,一邊想著秦羽瑤臨走前吩咐它的話:“不許亂跑。”


    京城,皇宮。


    今日是皇後娘娘的壽辰,從一大清早,慈德宮中便是一片恭賀聲。太子宇文景率領一眾皇子,準備了恢宏壯觀的歌舞給皇後娘娘祝壽。而一眾宮妃、官夫人、官家小姐們也排著隊,向皇後娘娘獻上精心準備的禮物。


    皇後娘娘寧蓮華麵帶微笑,目光掃視一圈,發現不見公主宇文婉兒的身影,便偏頭看向身邊的侍女:“公主呢?”


    侍女屈膝福身,輕聲答道:“奴婢去瞧一瞧。”


    侍女順著偏殿走了出去,一路往公主的英華宮行去,心中不由暗想,也虧得宮中隻有一位公主,又是貴妃所生。身份尊貴又無礙皇位,才得到宮中大小主子的喜愛,自小就被縱得無法無天。否則如此懈怠,早就叫其他姐妹們使絆子壞了去。


    才走到半路,遠遠便看見一抹火紅色的身影穿過遊廊走來,麵如皎月,眸似寒星,朱唇一點,說不出的明豔。這樣獨一份的好相貌,也唯有公主宇文婉兒才有。侍女遠遠便跪下來,等到那身影來到近前,伏地唿道:“恭迎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起吧。”頭上傳來一個脆利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驕傲與縱意。


    侍女連忙起身,打算在前麵帶路,誰知抬頭一瞧,卻覺得不對——公主殿下雖然生得明豔動人,然而自幼卻是個矮個子,隻到尋常女子的下巴處。為此,所有人見了她時,都必須矮了膝蓋才行。


    可是,侍女此時才剛起來,還未來得及矮下膝蓋,怎麽公主殿下就到她的眉毛處了?這一愣神,便遭了宇文婉兒的一聲嗬斥:“看呆了?還不在前頭帶路?”


    這位公主殿下最是性情不定,若是觸動她的怒氣,當場將人打個半死也是有的。侍女猛地一哆嗦,趕緊走在前頭帶路,直嚇出了一頭汗來。卻沒看見宇文婉兒唇角微勾,昂首挺胸邁動步子,眼中閃過一抹痛快之色。這些小賤人,別以為她看不見她們眼中的憐憫與幸災樂禍,哼!


    走進慈德殿內,宇文婉兒向坐在上方的皇後娘娘行了一禮:“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婉兒祝娘娘千秋不老,容顏永駐。”


    “好,婉兒免禮。”皇後娘娘笑著說道,隻見宇文婉兒站起身後,仿佛比往日高了許多,不由得目光往下掃去。隻見宇文婉兒火紅色的裙擺下麵,露出一雙同樣顏色的繡鞋,鞋麵上繡著一朵奇異的四葉小花,十分傳神,說不出的雅致可愛。


    就連皇後娘娘都麵露詫異,其他人自然也紛紛投去異樣的眼神。宇文婉兒生得明媚漂亮,可惜個子矮小,不知多少人為此惋惜不已。而此刻雖然仍然比尋常女子矮了一些,但是比之以往卻是高出許多。婷婷地站在殿中,一襲火紅的裙擺,說不出的驚豔。


    被眾多驚豔眼神包裹的宇文婉兒,心中直是得意不已。倨傲地揚著下巴,掃過殿中一幹眾人,最後落到皇子中低頭斂眸,最不起眼的三皇子宇文翊身上。這個向來蔫不出溜的三皇兄,這一迴倒是用心了,不似其他人隻顧著討好太子、討好皇後,竟然送了她這份禮物。


    仿佛感受到宇文婉兒的目光,宇文翊抬起頭來,有些文弱的麵孔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寵溺,而後又低下頭去。這絲寵溺的目光,讓宇文婉兒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起來,不知為何,竟有一絲奇異的戰栗。


    為了恭賀皇後娘娘的壽辰,不僅宮中舉辦了熱鬧非凡的宴會,各地也都普天同慶。離京城不遠的青陽鎮上,許多酒樓都請來了戲班子,請過路的行人聽戲,並白白贈送瓜子茶水。


    碧雲天亦請了鎮上最好的戲班子,搭了戲台在聲情並茂地唱著戲曲。


    “這就是唱戲的嗎?”剛進了碧雲天的大門,寶兒便聽到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不由得抬頭看去。隻見一群穿戴打扮得奇異的人,在那裏手舞足蹈,一時之間來了興趣,聚精會神地抻著脖子瞧著。


    任飛燁見狀,索性抱了他往最前頭走去:“讓一讓,讓一讓。”他霸道地分開眾人,直直坐在最前頭,問懷裏的寶兒:“看得清楚嗎?”


    “嗯,叔叔,清楚了。”寶兒興奮地直扭身子。


    其他人雖然心中不滿,卻不敢說什麽。誰叫他是碧雲天的公子呢?惹著了他,今日說不定連戲都聽不了了,便紛紛讓開,並無人敢為一個座位而爭執。


    寶兒離戲台近了,更是睜大眼睛興奮地瞧了起來。秦羽瑤跟在後麵走了過來,隻見寶兒的注意力全都在戲台上,便彎腰湊近任飛燁,說道:“你替我看著寶兒,我出去一趟。”


    “做什麽去?”任飛燁訝道。


    “上迴進城時,不是有個老大夫攔住我們,問我要藥方嗎?我今日進得城來,卻是要兌現諾言了。”秦羽瑤答道,說完之後,摸了摸寶兒的小臉:“娘親出去一下,寶兒乖乖聽叔叔的話,聽見了嗎?”


    “嗯!”寶兒用力點了點頭,然後扭過頭去,繼續興致盎然地看起戲來了。


    秦羽瑤有些好笑,搖了搖頭,直起身往外頭走去。


    出了碧雲天的大門,一路往北走去,不多遠便是醫館。秦羽瑤走到近前,隻見醫館裏有幾名病人在,便站在門邊等著。等到人都走了,才邁步進去,清聲說道:“老大夫,我來了。”


    老大夫抬起頭,見是秦羽瑤,頓時眼中露出喜色:“快坐,老夫等你多時。”


    秦羽瑤迴以一笑,坐了下來,說道:“這幾日有些忙碌,一直沒有進城。今日剛得了閑,立時便到您這裏來了。”秦羽瑤向來敬佩有職業操守,醫德忠厚的老大夫,故而麵對這位老大夫時,便言語之間很是恭敬。


    老大夫也已經拋去對秦羽瑤的成見,隻覺得沒有銅臭味的秦羽瑤,是這麽的討喜。他從診案的抽屜裏拿出一張信封,遞給秦羽瑤道:“你拿著這個,在青陽鎮上,所有的藥鋪都不會為難你。而如果你有親人近鄰病痛,我不在的時候你拿著這個去找其他大夫,哪怕夜裏閉了館,他也會開門跟你去。”


    “如此珍貴,我何德何能,被老大夫如此對待?”秦羽瑤接過信封,隻覺得沉甸甸的,這可是老大夫用他自己的名聲做擔保啊!


    老大夫捋了捋長須,笑道:“不礙什麽,老夫桃李滿天下,倘若日後你有機會進京,拿著這個一樣管用。”


    “什麽?”秦羽瑤這迴真的驚訝起來,難不成這老大夫十分有來頭不成?然而對方隻是捋須微笑,看不出絲毫非凡來,便也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開始對老大夫說起自己所知的有關八角的藥方:“第一個,是這樣的……”


    隨著秦羽瑤的話語說出,老大夫早已拿起紙筆,滿臉嚴肅地記在紙上。等到秦羽瑤說完,他又嚴肅地問道:“這八角,你是在何處發現?地形如何?環境如何?空氣是否潮濕?這八角生得原本模樣是什麽?多久一熟?葉形花序如何?”


    一個個問題拋出來,秦羽瑤便也將自己所知道的答出來。隻見老大夫滿臉嚴肅認真,一點一點地記錄著,心中不由一動,問道:“老先生,您莫非是要著書?”


    在這個時代,著書的要求是極為嚴格的,這老先生竟然有這份心誌?隻見老大夫麵上絲毫沒有得意驕傲之色,隻是平平地點了點頭:“這是一味新的藥材,而且藥用價值不小,我要把這個記下來,寄給我的學生,讓他們發揚光大。”


    秦羽瑤若有所感,點了點頭。等到老先生寫完,兩人又認真校對一遍,確認無誤之後,秦羽瑤便起身告辭了。


    來老大夫這裏坐了一會兒,說久也不久,隻是不知道寶兒等得急了沒有?還是說他根本就被戲文所迷,壓根想不起她這個娘親了?想到這裏,秦羽瑤不由得眼中露出笑意,腳下加快,往碧雲天的方向走去。


    去往碧雲天的路上,經過閑雲樓。路過閑雲樓的門口之時,秦羽瑤想起跟閑雲樓的糾葛,心中有些感觸,便不由得往裏看了一眼。誰知,卻正好對上了方四的眼睛:“看什麽看?還沒死心呢?”


    秦羽瑤神色一冷,收迴目光,繼續朝前走去。雖然閑雲樓可能是太子的對手一係,然而既有方四這等人在,而方承乾並不出麵,卻是難以談事。正想著,驀地心頭一震,一股不適的感覺升起,秦羽瑤迅速跳開兩步。


    “嘩——”隻見一盆水潑了過來,若非秦羽瑤躲得快,就不僅僅是濺濕鞋子,而是被澆成落湯雞了!


    秦羽瑤皺起眉頭,隱隱有些惱火,抬頭往潑水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伶俐丫鬟模樣打扮的小姑娘,一隻手拎著空盆子,另一隻手掐著腰,張口便道:“搔首弄姿的狐媚子,趁早滾得遠遠的,再叫我瞧見你覬覦我們家老爺,我打得你爹娘都不認識!”


    哦?秦羽瑤不由得挑了挑眉,這小丫鬟是有多大的本事,竟敢出此狂言?此刻也不生氣了,隻覺得十分可笑,這樣螻蟻一般的人物,也配叫她擱在心上?低頭瞧了瞧被濺濕了小部分的鞋子,想了想,還是沒有理會。寶兒還在碧雲天等著她呢。


    誰知抬腳剛要走,卻見不遠處一個高大華麗的身影走來,手中牽著一個粉嘟嘟的小包子:“娘親!”


    “寶兒,怎麽出來了?”秦羽瑤彎下腰,接住跑過來的寶兒。


    寶兒仰起頭道:“寶兒想娘親了。”那戲台初看時新鮮,看久了也就那麽迴事,寶兒隻聽著熱鬧,對其中唱的內容卻是不懂,聽不多久便乏了,央著任飛燁帶他去找秦羽瑤。


    “喲?都有孩子了?怎麽還廉不知恥地勾引我們老爺?”小丫鬟站在閑雲樓的階下,張口便是一通嘲諷:“勾搭不上我們老爺,便去勾搭碧雲天的掌櫃公子?嗬嗬,多大的臉,以為自己是天仙呢?”


    這青陽鎮上,任飛燁雖然出名,卻並不是誰都買他的賬。譬如閑雲樓的人,幾乎人人都不買他的賬,可以說閑雲樓和碧雲天,從上到下全是死對頭。


    任飛燁隻見秦羽瑤被欺負,皺了皺眉,轉頭問秦羽瑤道:“這瘋女人為什麽罵你?”


    “她有病。”秦羽瑤沒好氣地道。


    也不知道方四都說什麽、做什麽了,這些天都過去了,方承乾還沒迴來掌事嗎?若是方承乾在,定然不會叫方四如此放肆。


    就連一個小丫鬟也如此說話,隻聽她一口一個“我們老爺”,莫非是方承乾或者方夫人身邊的丫鬟?真是一灘糊塗賬!


    “真真是開眼了,紅杏出牆竟然都光天化日之下了!”小丫鬟瞧著秦羽瑤與任飛燁親近,直是滿口諷刺:“莫不是你已經是寡婦了?你那相公是被你這勾三搭四的女人氣死的?你身邊這小野種,又是哪個男人的?”


    秦羽瑤原本溫柔淺笑的麵容,此刻頓時一凝。


    小丫鬟一邊說著,一邊打量寶兒,隻見寶兒長得倒是俊俏,穿戴得也很好,就連腰間掛的香囊都是綢緞做的。嗯?這綢緞怎麽看起來如此眼熟?小丫鬟猛地走近兩步,盯著寶兒腰間的香囊打量起來,忽然睜大眼睛,指著寶兒腰間的香囊,看向秦羽瑤怒道:“原來是你!”


    她話沒說完,便見眼前身影一閃,下一刻便被走近前來的秦羽瑤揪住領子,正反扇了兩個巴掌:“你再說一遍試試?”


    剛剛準備教訓小丫鬟的任飛燁,見著這一幕,頓時怔住了。這,這還是那個被人編排了難聽話也不吭聲,被人搶了座位卻不往心裏去的心地軟善的秦妹子嗎?望著前方背影挺拔,麵寒如霜的女子,一時間瞠目結舌起來。


    “怎麽在你眼裏,我竟是個傻子不成?”那日,秦羽瑤一邊喂寶兒吃東西,一邊淡笑著說出來的話,又迴響在耳邊。


    是的,秦羽瑤從來不是什麽好人。前世一槍爆掉多少頭顱,她都已經數不清了。又怎麽會讓一個小小的丫鬟欺到頭上來?


    先前小丫鬟掰扯她的事,秦羽瑤可以不計較,同這種人理論,她真是再也沒耐心的了。可是這小丫鬟居然敢詆毀寶兒,卻是觸怒了秦羽瑤的底線。當下麵冷如霜,揪住小丫鬟的衣領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再敢胡說八道,打爛你的嘴!”


    小丫鬟沒想到竟被扇了兩個巴掌,直是氣得不得了,她一把抓住秦羽瑤的手臂,扭頭對方四喊道:“四哥!就是她!就是她奪了縣太爺夫人的布,才害得我被攆出來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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