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曹景輝上了這匹馬,馬就帶著他一直朝一個方向跑。即使偶偶有岔路被曹景輝弄反方向,馬也會在接下去的路上糾正方向,繼續往邊疆行去。前進的目的地就是他原本被流放千裏的地方,是整個大乾國有名的瘴氣之地,南疆。


    那裏蟲蛇遍地,常年瘴氣繚繞,即使是強壯的漢子,到那也經常會水土不服,得上痢疾,活不過幾年。


    羅成仁也在這個時候聯係上趙侍衛,通知他加快行程。對陳少雲和曹景輝折磨了一個月,鬼魂們現在已經不想繼續在路上折騰,隻想讓他們盡快去開荒:起的比雞早,幹的比牛多,累死他們。


    ***


    陳將軍抱著孩子先去了趟皇宮,請求皇帝讓他撫養這個孩子長大。


    皇帝也覺得這個妖孽之子,還是留在皇城比較好。反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將來他也翻不出什麽浪來,便準了陳將軍的請求。陳將軍千恩萬謝,抱著孩子高興的迴到將軍府。


    他年紀已經大了,在失去女兒、外孫、兒子以後,能有一個孫兒陪著,也算是安慰。


    他剛剛踏進府門,就看到妻子在門口迎接他,心裏流過一陣暖流:“夫人,快來看看,這是我們的孫子,我們將軍府總算還後繼有人。等我去邊疆,孩子就交給夫人來養,相信夫人一定能把他培養成棟梁之才。”


    陳夫人眼睛如刀子般刺向陳將軍:“將軍說的是笑話嗎?這是你的孫子,可不是我的孫子。”


    陳將軍也知道自己蒙混沒過關,尷尬道:“夫人,他雖然有景王的血脈,可也是少雲的孩子。少雲是你親手養大,和素兒又那麽像,從你也一向親厚,怎麽不是你的孫子。”


    陳夫人不願聽他狡辯,拿出一張紙遞展示給他看:“景王和陳少雲的孩子,我可當不起他祖母的稱唿,看來這將軍府是沒有妾身的容身之處,妾身這就收拾東西離開。”


    “你這是什麽意思?”陳將軍驚怒的看著妻子手裏拿著的東西。


    陳夫人冷笑一聲:“和離書。”


    陳將軍不知道,在他抱著孩子進皇宮的時候,他的妻子陳夫人早已經在等著了。


    在陳素剛剛去世,陳將軍沒迴府前,陳夫人當時六神無主,也努力讓自己變得看似銅牆鐵壁,依照羅成仁的計劃和景王爭鬥。她其實一直很不安,怕自己的夫君到時候不會幫著自己。但是終歸她還是想試著努力一把,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自她嫁入將軍府,在將軍府呆了這麽多年頭,又怎麽可能沒感情。但是這個夫君,終歸還是讓她失望了,


    他憑什麽認為自己在幫他養了兒子後,還要幫他養孫子。她這一世,難道就要為這個男人繼續操勞下去?想得倒是美。


    陳將軍臉色也冷了下來,除了皇帝,他從來沒把誰放在眼裏過,他可以寵妻子,卻不會允許她爬到自己頭上:“夫人說笑,沒有為夫的同意,你就是寫幾十封和離書,它也不合王法。”


    夫妻之間,一向男子做主,一個婦道人家先和離,太看得起她自己了。她就算求到皇帝那邊,皇帝也沒辦法管大臣的後院之事。


    陳夫人性情剛烈,你要順著她脾氣來,她興許就軟了。這次也是因為女兒的去世,讓她心如死灰,才會想和丈夫和離。如今丈夫這樣威脅她,她冷笑一聲,放下挽著的發髻,揪成一束抓在手裏:“夫君是真不肯看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放妾身一個清靜?”


    陳將軍最受不得別人威脅,也最厭惡別人不給他臉麵。他覺得妻子在家仆麵前皮頭散發,丟盡了他的臉麵,語氣如冰渣般咄咄逼人:“你要清靜,就是後院清靜。”


    陳夫人勾唇嫣然一笑:“好!”


    隻聽哢嚓一聲,陳夫人手裏的一小束頭發被剪刀猶如狗啃般剪下,散了一地。她並未停手,依舊在不懈的和頭發鬥爭,很快便剪了一半。


    陳將軍這才反應過來,衝過去抓住她握著剪刀的手,驚怒交加質問:“你怎敢!怎敢……!”


    再看她頭上的頭發,已經剪下一小半,被剪過的地方隻及肩部,顯然再也無法挽起發髻。


    “我為什麽不敢!從素兒死去,我就有什麽不敢的!”陳夫人淒厲的大叫起來,“為什麽,死的是我的素兒和我的乖外孫。活著的為什麽是他,這個妖怪!”


    陳將軍把孩子交給跟過來的護衛,奪下陳夫人手裏的剪刀,甩了她一巴掌:“愚婦!孩童無辜,你怎可詛咒無辜稚兒。”


    陳夫人捂住臉,摸摸嘴角被打破留下的血跡,對這個夫君算是連最後一絲感情也被消磨沒了:“他無辜,我的外孫不更無辜!這家夥一出生就背負上那麽多條人命,還無辜嗎?他和他那個妖怪父親,讓我女兒和我親外孫背黑鍋背到死,現在竟然還想我來養,陳將軍,你未免太可笑了!”


    羅成仁曾經跟陳素有約,要讓她的母親無病無災,所以在陳夫人身上留了印記,以防她發生意外。所以感應打陳夫人受傷,他立刻就閃身出現在了這。不過為了不嚇到人,他還是先到了將軍府府外現身敲門。


    門童認識這位貴客,一看是仙師駕臨,立刻請他進來。這可是連皇帝都要敬三分的仙師,他一個小小門童,萬萬不敢有絲毫怠慢。


    羅成仁就憑著這張臉,刷卡直接進了守衛森嚴的將軍府。


    陳將軍本想訓斥門童竟然讓陌生人進來,後看到羅成仁的扮相,又覺得可能是門童被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騙了,對羅成仁厲聲喝道:“何人敢無故闖我將軍府!”


    羅成仁眉目溫和,悲天憫人歎了口氣:“施主殺氣重,不修身養性,肝火太旺,怕會燒及自身。”


    陳將軍不信道不信佛,最厭惡這些騙人的玩意:“本將軍如何不必道長費心,還請道長出去,這不歡迎你。”


    陳夫人卻急忙提起裙子飛奔到羅成仁身邊,躲到他身後,猶如碰到了靠山:“道長,您來了,還望道長幫妾身脫身,妾身的所有家資嫁妝,全獻給道長。”


    羅成仁眼睛一閃,心道這女人好生厲害,竟然知道他愛財。自從和小易結婚,他也覺得自己掉進錢眼裏了,無論多少錢,他都不嫌多,就怕哪天小易要什麽他買不起。男人就該存錢,在老婆想要買下世界的時候,也能眉頭不皺一下的掏錢買下。


    目前他的錢,離買下世界什麽的,差太遠太遠了,所以錢怎麽會嫌多呢。


    陳素也在一邊焦急道:“道長,還請幫幫我母親。父親他……我也不想要這父親了。”


    陳素其實比陳夫人更傷心,對於陳夫人來說,隻是丈夫背叛了自己。對於陳素來說,卻等於自己信仰背叛了自己。她從小就是聽著眾人誇讚她的父親長大,保家衛國的將軍大人是自己的父親,她有多驕傲。但是現在這個父親保護的是害了自己兒子性命的人,她還能感到驕傲嗎?這是拿刀子捅她的心,刀刀帶血。


    羅成仁寬慰兩個女子:“貧道生平最厭惡打女人的男人。他是你夫君,不能保護你,卻隻會逼你為他犧牲,當你難受不知道哄你隻會對你武力相向,這樣的夫君不要也罷。”


    “多些道長體諒。”


    陳素和陳夫人聽到羅成仁的話,一時心酸得眼淚不住滾落。她們之前就怕羅成仁也站在陳將軍那邊,畢竟這就是一個男尊女卑的世界,隻有休妻沒有休夫一說,和離如果丈夫不允許,妻子根本無法自請下堂。


    她們的夫君,對她們,從來說不上尊重,倒是像養寵物一樣,高興了哄,不高興了就甩臉子。隻有道長這樣的方外之人,反而會替她們著想。


    陳素想,如果道長未出家,如果自己未嫁,這樣的男人,大概才是一生的良人。迴過神,她趕緊收迴發散的思維,真想打自己幾個耳刮子,道長這樣神仙般的人物,豈是自己能肖想的,就是這樣動一下念頭也是褻瀆,她絕對不能再冒犯道長。


    羅成仁要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哈哈大笑,他被人肖想的時候多了,這頂多算是欣賞和好感,何來冒犯。也是這些古人,總是太過古板,對女人的思想壓迫太多。


    “夫人要去哪?貧道送夫人去,沒有誰能阻攔。”


    羅成仁身姿俊朗,一派仙風道骨之氣,把大家忽得一愣一愣的。


    陳夫人是知道他真有大本事,拿手絹擦幹眼淚,眉眼彎彎一笑:“去城外台山觀,妾身要出家修行。”


    台山觀是皇家道觀,陳將軍到那也不得放肆,隻要能在那出家,陳將軍再也不能找她麻煩。


    “小人,爾敢!”陳將軍一掌往羅成仁身上抓去。他快要被氣死了,家裏突然跑來了個俊俏的道士,這道士還和自己妻子眉來眼去,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羅成仁手執拂塵,輕輕一抬便擋住了陳將軍的攻勢,再輕甩拂塵,往陳將軍的穴位一點,陳將軍隻覺得身上一麻,再也無法動彈。


    要按照以前,羅成仁更喜歡躲避,逗貓搬戲耍別人。這次他沒有躲閃,是因為他要閃了,躲在他身後的陳夫人肯定會遭殃,這可是個沒有功夫的弱女子。


    將軍府的下人都見過羅成仁,其他護衛也在之前陳將軍和羅成仁對峙時被人悄悄普及他的身份。他們一時也不敢亂動。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們這群小羅嘍還是安靜的當蠟燭好了,千萬不能找存在感。


    陳將軍被點穴,手腳不能動,脾氣上來張嘴就想罵人。羅成仁對著他彈手一指,一顆熟透的,剝好的雞蛋從羅成仁手裏飛出,堵住了陳將軍的嘴。


    眾人傻眼:這位道長的袖子裏,到底是怎麽藏東西的,怎麽連熟雞蛋都放!


    就在眾人好奇的時候,羅成仁又把手伸入袖口,在袖子裏摸了摸,摸出一塊玉佩,在眾人眼前晃了一圈,遞給陳夫人:“這個先借你用,想必沒人敢阻攔。”


    圍觀眾人大汗:這袖子裏,到底還藏了些什麽寶貝?好想看看啊!聽說以前道長還從袖子裏掏出了生死人肉白骨的林丹妙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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