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合宜看的出,孫西華是個非常驕傲的人,她的柔弱不過是一層保護色,在虛假的外表下,孫西華看重孫家的名譽,看重爹娘的名譽,更看重自己的名譽。可左元武偏偏把這件醜事抖摟了出來,實在該死!


    孫西華不是不知道自己爹是個什麽樣的人,更不是不知道爹娘不睦已久,外人看到的,不過都是他們裝出來的恩愛而已。如今他們都去了,孫西華絕對不允許有人敗壞他們的名聲,所以左元武非死不可,而且一定要死在她的手裏。


    孫府的一角,左元武被捆的結結實實,倒在地上,連動都動不了。這裏隻有他和孫西華兩個人,而且那個嬌怯怯的小姐手裏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正目光不善的盯著自己!


    好在左元武的嘴沒被堵上,他大叫道,“你要幹什麽,我告訴你,殺人是要償命的,你別亂來!”孫西華冷笑著說,“原來你還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那我娘的命要你來償,不過分吧?”


    “不是,姑娘,你看啊,下毒的不是我,是那個綠竹。讓我這麽做的是你爹,我充其量就是個中間人,罪不至死啊!”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左元武還是想要掙紮一下。可他不知道,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句,孫西華幾乎瘋了!


    “不許你這麽說我爹!”她高高舉起手裏的匕首,照著左元武的大腿狠狠的刺了下去!隻聽一聲慘叫,左元武疼的滿地打滾兒,嘴裏不住的喊道,“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你就放了我吧!”


    孫西華嫌惡的將匕首上的血珠甩了甩,“當初你給綠竹砒霜的時候,就該想到今天的下場!”說著,她又把匕首刺進了左元武的另一條腿裏,這下左元武連喊的力氣都沒有了,疼的臉色慘白,不住的呻吟著。


    “住手!”一聲急促的喊叫從背後傳來,孫西華沒有迴頭就知道是白聽霜帶人來了。她並沒有慌張,彎腰拎起在地上打滾兒的左元武,把滴血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這才轉過身來,看著白聽霜說,“白姨,你迴來了!”


    剛才孫西華刺傷左元武的樣子,白聽霜看的清清楚楚,她震驚於這個柔弱的姑娘下手狠毒的同時,也忽然生出了一股悲涼。血脈傳承是個非常神奇的東西,血脈相連的兩個人身上總是會有相同的東西,而孫西華的狠毒,是來自於他爹孫半城的。


    “我迴來了,”白聽霜深吸一口氣,指著被她挾製的左元武說,“你這是要做什麽?若他哪裏得罪了你,大可以交給我來處置,你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家,何苦髒了自己的手!”


    “不必了!”孫西華說,“此人汙蔑我爹,毒害我娘,是我孫家頭一等的仇人,我一定要親自動手,才能解心頭之恨!”左元武知道自己落在她手裏,多半是活不成了。他覺得自己冤啊,迫不得已做了這件事,怎麽說也罪不至死,如今卻遭了大罪,還要賠上性命。


    他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大喊道,“我呸!你們孫家裏裏外外沒一個好人,你爹要殺你娘,你急著殺我,不就是想把這件醜事壓下去,讓我背這個罪名嗎?我左元武自認不是什麽好人,但到了地底下,我一定要到閻王老爺麵前告你一狀,你就等著遭報應吧!”


    “閉嘴!”孫西華手裏的匕首在左元武的脖子上劃出一道傷口來,左元武這時候連死也不怕了,繼續嚷嚷著,“你怕了,不敢讓我說了?我偏要說,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家這點兒破事兒!”


    “你找死!”孫西華咬牙切齒的道,“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到了地底下,閻王也好,小鬼也罷,你要說盡管去說,我孫西華不怕擔這個報應!”


    話音未落,孫西華高高的舉起匕首,眼看左元武就要一命嗚唿。緊要關頭,從孫西華背後飛來的一塊兒石子打在孫西華握著匕首的手腕兒上,孫西華吃痛,手一鬆匕首掉在了地上。燕合宜和良飛塵趁機上去把左元武搶了下來,孫西華愣了愣,癱倒在地上痛哭失聲。


    白聽霜沒有去扶她,甚至沒有說一句話。等孫西華的哭聲漸漸小下去的時候,她才緩緩開口,“我知道,你是個很驕傲的孩子,也很有主見。這些,都來自於你的父親。我還知道,你讓我留下來處理你娘的喪事,一是覺得我正好做個幫手,二是你真的很討厭我。”


    “白大娘!”宜春一驚,白聽霜說,“讓我說完,我雖然是於丹的好友,但多年來從未來往。而另一方麵,我是孫半城當年要娶的人,西華對我有一種天生的敵意!”


    孫西華低著頭,散亂的頭發滑下來遮住她的半張臉,可是燕合宜還是看到,她眼中有一絲怨恨閃過。白聽霜說,“我明白,你從你得娘口中聽到過太多個我,有好的也有壞的。隻是你隻記住了那些壞的,西華,你嘴上叫著‘白姨白姨’,但心裏卻無比鄙視厭惡我。孩子,從本心說,我並不想插手孫家的事,更不願意踏進這裏一步。但是看在你娘和你的麵子上,我不得不來,不得不幫你收拾這個爛攤子。即便沒有這件事,明天你娘下葬之後,我也會走的。”


    “可是,可是你在我爹死之前,偷偷的和他見過麵,不是嗎?”孫西華說,“你們是青梅竹馬,即便我娘已經嫁給了我爹,也有了我,你還是不肯死心,不是嗎?”


    “我不死心?哈哈哈!”白聽霜大笑了起來,“孩子啊孩子,你終究還隻是個孩子!”良飛塵說,“孫小姐,請你收迴你的惡言惡語!你那個大善人的爹,毒啞了白大娘,現在她的嗓子變成這樣,都是你爹所賜!你自己說說看,這樣的兩個人見了麵,會說些什麽呢?”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孫西華緩緩的搖著頭說,“我爹不是這麽說的,他說,當年是白姨背信棄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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