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這其中也包括孫西華。她顫聲問前來迴稟自己的丫頭,“春梅,你說臘梅死了,是,是真的嗎?”春梅跪在地上哀哀的哭著,“我不敢騙小姐,臘梅和我是一起被買進府裏來的,今年才十七歲啊,人就這麽沒了!”


    “讓管家買口棺材把她葬了吧!”孫西華麵無表情的說,“再打聽她是否還有家人,若是有,按照府裏的例子賞五兩銀子,下去吧!”


    春梅忽然渾身一個激靈,覺得眼前的小姐和從前那個柔弱沒有主見,事事都容著她們縱著她們的小姐不一樣了。眼前的小姐麵對臘梅的死是那麽果斷決絕,看似都按著規矩來,卻絲毫沒有往日的情義在,春梅暗想,從此以後伺候小姐,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更要知會幾個要好的姐妹,千萬不要忤逆小姐才是。


    昨天才受了斥責,夜裏在大雨中就上了吊,孫府的下人除了覺得兔死狐悲之外,還漸漸傳出了另一種說法。其實這位孫小姐是千年的狐妖所幻,先克死了父母,然後又開始禍害府裏的下人。僅僅一上午的功夫,就有七八個人找到管家,想要贖迴賣身契出去謀生路,都被管家擋了迴去。


    這件事傳到白聽霜的耳朵裏,她先是拍著桌子哈哈大笑三聲,然後就把在靈前伺候的下人們全都召集過來,冷笑著對他們說,“在背地裏議論主子,活該把你們一個個拖出去打死!但這裏不是白家,我也不便做這個主,你們也是吃定了我那侄女兒好性子,才敢胡言亂語!既然我在這裏坐著,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欺負她。你們有一個算一個,要走的,我不強留!”


    一聽這話,好幾個人的心思都動了,往前爬了爬,朝白聽霜磕了個頭。白聽霜說,“行了,去管家那兒領一兩銀子,拿了賣身契出府去吧,記住,從今以後,孫家和你們一概無關,也容不得你們亂嚼舌頭!要是我聽到隻言片語,小心你和你們家人的性命!”


    那幾個人嚇的哆嗦一下,心知這位白老板不是好惹的,連忙退了出去。白聽霜掃了一眼剩下的人,“你們既然願意留下,就盡信伺候,少不得你們的好處。若是有人再起異心,可就沒有他們那麽好的命,還有一兩銀子可拿。到時候一頓亂棍打死,丟去亂葬崗喂狗!”


    “是!”這一聲答應整齊響亮,看來這番話他們是真聽進去了。白聽霜滿意的點點頭說,“今日還有客人要來,你們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別丟了孫家的臉麵!”


    下人們退去,宜春走過來說,“白大娘果然禦下有方,這一點,孫小姐以後要多多向您學了。”白聽霜扶著額頭說,“那孩子,真是隨了她親娘,偌大的府邸,竟然不能讓下人信服,這才鬧出丟臉的事來。”


    “隻是那臘梅的死,我覺得有些蹊蹺!”宜春走到白聽霜身邊,壓低了聲音說,“我剛剛去看過臘梅的屍身,發現她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什麽,竟然有這樣的醜事?”白聽霜一聽大怒,“她可是未嫁的姑娘,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她的名聲要不要我不管,還會帶累了西華!宜姑娘,這事你和別人說了沒有?”


    宜春道,“事關孫小姐的清譽,我隻告訴了白大娘。”白聽霜聽了點點頭,“做的好,這件事也隻告訴燕公子就好。臘梅有孕,那那人是誰,兩人是真的有情,還是被有心人利用,宜姑娘,請你仔仔細細的查查!”


    “白大娘放心,我這就去找合宜。”宜春走出來,見一片素白的孫府中,下人們井然有序,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暗湧不斷。她找到燕合宜,將臘梅有孕的事告訴他,他卻說,“這件事不能瞞著孫小姐,你去說一聲吧!”


    “孫小姐?”宜春對那位孫小姐的印象並不十分好,她的懦弱隻會讓孫家亂上加亂。可燕合宜卻堅持讓她這麽做,無奈,宜春隻得找了個機會,把這件事告訴了孫西華。


    “真有此事?”孫西華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該死,宜姑娘,這件事你沒有告訴別人吧?”宜春說,“如今隻有白大娘和燕公子知道,我想問問你,素日臘梅都和誰要好,又和哪個小廝來往密切?”


    孫西華似乎有些不高興,“我是主子,她是丫頭,難道我整日都要盯著她嗎?”宜春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孫西華說,“我身邊的春梅和她關係不錯,你去找她問問吧,我還要到靈前盡孝!”


    說完,也不管宜春麵子上是否下的來,孫西華轉身就走。宜春隻得自己去找那個叫春梅的丫頭,她告訴宜春,“臘梅性子古怪的很,又牙尖嘴利喜歡刻薄人,所以大家都不和她親近。隻有我是和她義氣被買進來的,所以才走的近些。隻是,和她走的近的小廝……”


    春梅的臉上一紅,“這我就不知道了。”宜春見她表情古怪,就不再問,對她說,“臘梅住在何處,我想去看看!”春梅帶著她到了下人房,“這裏本來是住四個人的,現在隻住了兩個,除了臘梅,另外一個聽說今天已經出府了。那就是臘梅的床,她的東西都在那兒!”


    宜春謝過她,翻看臘梅的衣物。發現這個她雖然是個丫頭,但銀兩卻攢下不少,竟然有七八十兩,鎏金的首飾也有四五件。宜春卻覺得蹊蹺,她一個月的月銀才半兩,雖然吃穿都在孫府,卻也有別的開銷,怎麽能攢下這麽多銀子的?是偷盜主子的錢財,還是另外有出路,就不得可知了。


    在臘梅的枕頭下麵,宜春找到了一個做工精巧,用鎖鎖著的小木盒。她拔下頭上的銀釵,三下兩下把鎖打開,就見裏麵放了兩件東西。一件是一隻男人的碧玉扳指,而另一件,則是一塊兒染了血的白色帕子。宜春略略一想,就知道那帕子上的血是怎麽來的了,不禁臉上一紅,“啪”的一聲蓋上了木盒的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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