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搖著頭說,“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一睜開眼,他,他就在了。”燕合宜又問,“那你聽到什麽動靜沒有?”如果兇手不是大憨,那他殺死文江的時候,一定會發出極大的動靜。別看文江瘦瘦的,但他力氣不小,尋常的三五個人恐怕不能把他怎麽樣。


    可是大憨卻說,“我,我睡的熟,什,什麽都沒聽到。”宜春著急了,“大憨,你好好想想,真的什麽也沒聽到?”大憨睡覺睡有一個毛病,就是會打鼾。鼾聲如雷,的確可以掩蓋住一些聲音,但文江麵對死亡的威脅,不會一點兒聲音都不發出來的。除非有兩種可能,一是文江根本不是活著進來的,他到柴房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二是大憨中了迷藥一類的東西,別說旁邊有人殺人,就算是放個五百響的炮仗,他也不會醒過來的。


    “不行,不行,我得把他送官!”劉二叔雙手攥成了拳頭,心裏恨不得把大憨剝皮抽筋。昨天晚上,他吩咐文江去解決掉大憨,以防萬一,沒想到文江卻一去不迴,再見麵時已經陰陽兩隔,怎麽能不讓他心痛?


    文江從小無父無母,是兄長嫂子撫養長大的。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辦事又極其牢靠,這些年已經成了劉二叔的左膀右臂。不久前,劉二叔動了要收他為義子的心思,沒想到還沒張羅起來,人就沒了。


    大憨雖然癡傻,但看看其他人的臉色,也明白大事不妙了。他忽然掙脫了燕合宜的手,衝到文江的屍體旁,兩手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兒的搖晃起來,“起來,你起來,快起來啊!”


    幾個人合力把他拉開,一直在觀察屍體情況的宜春忽然叫道,“你們別吵,看看這是什麽!”她用隨身帶著的小鑷子小心翼翼的從文江的鼻孔裏夾出一根絲線,宜春說,“你們看,這好像和那塊兒火浣布是一種料子!”


    良飛塵立刻道,“這麽說,文江也是那夥人殺的?”燕合宜道,“先別急著下定論,還是做一下比對才能確定。”宜春找到那塊兒火浣布,仔細的做過比對之後,肯定的說,“沒錯,就是一種料子!”劉二叔問,“你們說的是什麽,什麽料子不料子的?”


    宜春對他解釋道,“在停放那兩具無頭男屍的小院兒裏,我們找到了一片從衣裳上刮下來的碎片。這種料子叫做火浣布,非常昂貴不說,一般人是買不到的。剛才在文江的鼻孔裏,我也發現了同樣的東西。這說明,他見過穿著用火浣布做成衣裳的那些人,或者說,就是他們殺了文江!”


    劉二叔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他隻是從宜春的嘴裏聽說了這種貴重的布料,但想來不是有錢有勢的人,也不會穿這種料子。這一刻,劉二叔心中剛剛萌芽的野心忽然如死灰一般,被燃盡了。他不過是小村子裏稍稍有頭有臉的人,即便是縣衙的差役也得看人家的臉色,更何況是這種神仙似的,自己想見一麵都難的大人物,對方想捏死自己,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想到這一層,劉二叔提著一口氣,緊咬著後槽牙,這件事絕對不能和那些人扯上關係,那就隻有一條路,不管是不是大憨殺了文江,都要吧這條人命,推在他身上!


    拿定了主意,劉二叔放緩了語氣說,“既然你們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那就好辦了!不過,這也不能說明大憨就沒有殺人的嫌疑,柴房空著,我看就先把他綁起來關在柴房。”見宜春露出焦急的神色,劉二叔立刻說,“放心,一日三餐,我會一頓不拉的讓人送去,除了不能離開柴房,和以前沒有什麽分別。”


    他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已經算是讓步了。況且現在並沒有找到能證明大憨不是殺人兇手的直接證據,劉二叔這麽做,並沒有錯。燕合宜說,“那就這麽辦吧,麻煩劉二叔了!”他抓住宜春的手腕,把她拉了迴去。


    門一關上,宜春就炸了,“怎麽,你也相信大憨是兇手嗎?沒錯,我知道大憨有時候脾氣不好,也和普通人不一樣,但是我相信,他內心是善良的,絕對不會做出殺人這樣的事情來的!”良飛塵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幅樣子,連忙說,“你先別著急啊,我和合宜也沒這麽說不是?可是你得明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看劉二叔這意思,不管是不是大憨,都要讓他背這個黑鍋了!”


    “你們想過沒有,這個黑鍋大憨要怎麽背?”燕合宜的表情非誠嚴肅,“隻有死人才不會為自己辯白,我擔心,他們會對大憨下手!”宜春憂心忡忡的看向窗外,“如果費永寧在就好了,可以把他手下的人暫時借來用用。”


    話音未落,門一開,費永寧和含玉迴來了。兩個人看上去雖然有些疲憊,但卻十分興奮。一進門費永寧就說,“人頭已經找到了,方才聽到宜春姑娘說要借我的人用用,沒問題!”宜春道,“多謝費公子,麻煩你的人守在柴房,保證裏麵的人是安全的!”


    含玉問,“你們這邊發生什麽事了,院子裏怎麽放了具屍體,要不要我幫忙?”宜春眼前一亮,“那當然好!這樣一來,就能知道殺死文江的真兇是誰了!”燕合宜一盆冷水潑過來說,“你先別急著高興,含玉姑娘,麻煩你去看一下。不出意外,文江的魂魄已經被拘走了!”


    片刻之後,含玉迴來,衝他點點頭,“不錯,和那兩具無頭男屍的情況是一樣的。”宜春一陣失望,燕合宜卻問,“找到的那兩個頭顱在哪兒?”費永寧故意賣個關子說,“你們猜猜,他們是什麽人?”燕合宜說,“自然不是被懸賞通緝的那兩個歹人。”費永寧說,“沒錯,他們隻是穿上了歹人的衣裳,被殺死了。人頭就在外麵,你們要不要看看!”


    他們是在距離村子二十多裏地以外的一處荒山裏找到這兩個人頭的,人頭被埋土裏,但因為埋的不深,被野獸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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