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我,我多謝你了!”黑子娘拍拍胡二的手說,“我們娘兒三受了大家夥那麽多的恩情,已經是還不清的了。能看著黑子安心下葬,我就放心了。”胡二說,“大娘,你放心,我一定讓他走的安安心心的!”


    嗩呐手吹的整天動地,哀聲遍野,可真心哭號的並沒有幾個人。三具棺材一一安放在墳坑當中,胡二手執鐵鍬,將挖出來的黃土一鍬一鍬的填迴去,當一個新的墳包拱起來的時候,黑子的媳婦兒已經哭的沒有眼淚了。


    來時一群人浩浩蕩蕩,往迴走時,就剩下了這娘兒三個。燕合宜幾個人遠遠的跟在後麵,忽然覺得很無助。宜春說,“我真想為她們做點兒什麽,可是又想不出來。因為我知道,現在做什麽都是徒勞,家裏的頂梁柱沒了,這個家,也天塌地陷了。”


    良飛塵歎口氣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如今隻剩下兩個女人和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後這日子,我想都不敢想。”燕合宜說,“好在還有胡二那樣的好人在,雖然不能時時幫襯著她們,但遇到方便的時候,也會幫一把手的。”就在他們一致看好胡二的時候,胡二也出事了。


    黑子下葬之後,胡二心裏覺得憋悶,總有一口氣出不來似的,於是他就去了村子裏唯一的小酒館兒,想喝兩杯,借酒消愁。他雖然和爹娘住在一起,但卻是兩個連在一起的小院兒,平日裏沒事兒,老人家也不到他那邊去。所以他出去喝酒的事兒,並沒有人知道。


    知道第二天,有人到胡二家去找他商量跑船的事兒,才發現他一夜都沒迴來。這下胡二的爹娘急了,他們知道這些日子胡二都在黑子家幫忙,所以頭一處就去了他家。


    黑子娘說,“昨天下了葬,胡二就走了,怎麽,他沒迴家?”胡二的爹著急道,“沒有啊,被窩都是冷的,這人一夜都沒迴來,不會是出事兒了吧?”黑子娘說,“哎呦,這村子就這麽大地方,能去的也就他的幾個朋友家,再就是村頭的小酒館兒了!”胡二她娘急的已經掉眼淚了,“除了跑船,他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


    聽到院子裏的說話聲,燕合宜走了出來。黑子娘一見他就說,“燕公子,你來的正好,胡二不見了,我們這老的老小的小,女人家家的也不方便出門,你看?”


    燕合宜說,“大娘您放心,我們這就出去幫著找人。隻是村子裏我們不熟悉,該去哪兒找,您得告訴我一聲。”黑子娘說,“村頭有個小酒館兒,我想著胡二可能迴去。”胡二爹說,“公子,我帶你去!”


    叫上良飛塵,燕合宜跟著黑子爹出門了。遠遠的看到酒館兒的幌子,胡二爹恨不得一步飛過去,燕合宜知道老人家著急,緊走幾步先進了酒館兒,問道,“老板,老板在嗎?”


    “來嘞!”一個操著外地口音的男人擦著手走了出來,“公子,您要喝什麽酒,我這兒有女兒紅,老紹興,蓮花白,都是好酒!”燕合宜問,“敢問老板,昨天胡二可來過這兒喝酒?”老板見他不是來喝酒的,臉立刻就撂了下來,“你說胡二,他的確是來過,喝到半夜,我趕走趕不走,真是討厭!”


    聽說酒館老板大半夜把自己兒子趕了出去,胡二爹立刻就衝了上去,左右轉了一圈兒,抄起一隻最不值錢的酒盞砸在地上,碎片濺了老板一身。他破口大罵,“我兒子在你這兒花錢喝酒,你還把人趕出去,你,你真不是東西,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是拚了這條老命,我也要跟你沒完!”


    “你,你這人怎麽不講道理呢?哦,他在這兒花了十來文錢,就真把自己當大爺了!我呸!我不趕他走,第二天你來幫我看店,你去幫我進酒啊!告訴,摔碎的碗得賠我,十文錢一隻!”


    胡二爹氣的兩撇胡子不停的抖著,燕合宜安慰他兩句,掏出一塊兒一兩多重的銀子放在擺著酒壇子的櫃台上,問老板,“胡二是什麽時候來的,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和朋友一塊兒來的,他喝了多少酒,什麽時候被你趕出去的,走的時候是往哪個方向,你要說清楚了,這銀子就是你的了!”


    一見有銀子拿,老板立刻眉開眼笑,“哎呦公子,這些事兒問我就對了!這個胡二啊,是昨天傍晚時候來的,來的時候就他一個人。要了兩壺老紹興,一碟花生米,就喝到了半夜,人醉醺醺的說,嘴裏還嘮嘮叨叨的說著什麽。後來我實在困的不行,他又不肯走,沒辦法才把他趕了出去。怎麽,他不會是出事了吧?”


    “從你這兒離開後,胡二就不見了。”燕合宜的一句話把那老板嚇得腿一軟,差點兒跪在地上,“哎呦我的媽呀,不會吧,我可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如果我知道,就是不做生意了,也不會讓他走的呀!”


    “老板,你好好想想,他是朝那個方向走的!”燕合宜更想知道的是這個問題。老板撓著頭想了想說,“好像,好像是往西邊去了!”胡二爹說,“你胡說,西邊兒都是荒地,他去那兒做什麽!”老板苦著一張臉說,“大哥哎,我的親大哥,我真不知道了,要不,要不你們殺了我算了!”


    為難一個酒館老板,也找不到胡二的下落。燕合宜歎口氣說,“老伯,你先迴去,我們兩個分頭去找就行。你在家裏等著,若是胡二迴去了,就到黑子家給我們個消息,也免得擔心。”


    “好好,那就麻煩二位公子了!”胡二爹抹著眼淚迴去了,良飛塵說,“你覺不覺得這件事有點兒奇怪,黑子才出事兒,胡二就失蹤了。難道是有人想在水路上稱王稱霸,所以一個兩個的對他下手?”燕合宜忽然想起一個人,於是問道,“黑子下葬之後,那個杜子石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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