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合宜背過身去對他說,“你沒有潔癖吧?”良飛塵一愣,警覺的抓緊手裏的那塊兒衣角說,“你要幹什麽?”燕合宜不說話,隻是解開腰帶,不一會兒就傳來了水聲。


    良飛塵捏住鼻子道,“你,你!哎呀,真是敗壞斯文!”當燕合宜把一塊兒溫熱的濕乎乎又帶著臭味兒的帕子塞在他手裏的時候,良飛塵隻是稍微推辭了一下,就接了過來。因為這時候密道裏的濃煙越來越重了,他的喉嚨和胸腔一陣窒息般的灼痛,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話,隻怕後果不過堪設想。


    眼前的事物已經漸漸模糊了,眼睛刺痛難忍,眼淚也流了出來。良飛塵一邊捂住口鼻,一邊說,“看來汪大老爺真是要咱們的命啊,如果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的話,那咱們就難逃一劫了!”燕合宜卻堅定的說,“別說那些喪氣話,你和我都會好好的活著,活的長長久久,比任何人都要好!”


    忽然,兩人同時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拉扯自己,就在良飛塵要驚聲尖叫的時候,一隻手猛的捂在了他嘴上。那個濕乎乎臭烘烘的帕子硬是被塞進了他的嘴裏,這一刻,良飛塵甚至覺得自己還是被那些濃煙嗆死的好。


    對方似乎是有目的性的在拉扯他們,燕合宜雖然看不清那個人,但能感覺到他的焦急,於是他對良飛塵說,“跟他走,或許他能救我們!”良飛塵兩眼翻白,幾乎要惡心的昏過去了,就算燕合宜不說,他也沒有力氣掙紮了。


    當他們兩個被這個人拖進一個暗室的時候,外麵的煙被阻隔在一道鐵門之外,這裏仿佛是一個世外桃源,讓他們得以喘息。良飛塵幹嘔了幾聲,一股怒意用上心頭,他恨不得把捂住他嘴的那個人碎屍萬段。可就在他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時,又是一驚!


    此人身上披著一件幾乎碎成破布條的紅色衣衫,披頭散發,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憑著直覺,良飛塵能依稀分辨出她是個女人。脫離險境,燕合宜連忙向對方道謝,“多謝您出手相救,隻是不知道你是汪家的哪一位?”


    能出現在密道裏的,除了他們就是汪家人了。沒想到那人卻不屑的冷哼一聲說,“我不姓汪,更不是汪家人。我是他們的冤親債主,來討命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良飛塵立刻擺出和她同氣連枝的樣子說,“沒錯,那個汪大老爺明著是讓我們下來查看,分明是要我們的性命!隻是姑娘,看你的樣子應該在密道裏躲藏許多年了,你是靠什麽活下來的呢?”


    這裏雖然有稀薄的空氣,但是水和食物一概沒有,良飛塵想,她一定有辦法從這出去,還能不被汪家人發現。如果能讓她說出出去的方法,那就真的得救了。那人說,“這個你們不必管,這位汪大老爺已經喪心病狂了,等一會兒濃煙散了,我送你們出去。記住,離開這兒,再也不要迴來了!”


    “你,你是位姑娘吧?”燕合宜問道,“聽說大少爺曾被人擄進密道,受到了驚嚇,如果我沒猜錯,就是姑娘你做的了。姑娘,你和文茵姑娘是什麽關係?”


    “你,你怎麽知道!”那人猛的一驚,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難道是那個姓汪的派來抓我的嗎?”良飛塵見她誤會了,連忙指天發誓道,“姑娘,你千萬別誤會,那個汪大老爺要殺我,我自然和他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這四個字說起來輕鬆,但各種的滋味,或許隻有自己能體會了。”那人長長的歎了口氣,對他們說,“我隻負責送你們出去,其他的,你就別再問了。”


    當年文茵姑娘被汪大老爺打動,明知他家中養著一頭母老虎,還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外室,可見汪大老爺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隻是,文茵姑娘死的悲慘,那鳳頭簪……


    想到這裏,燕合宜忽然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念頭驚到了。這件事如果倒過來想,似乎更能解釋的通了。他試著把一些碎片聯係起來,當年汪大老爺知道文茵姑娘和玉蟬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會花大把的心思和銀子取得她的好感,繼而為她贖身,養在外麵。隻是想從文茵姑娘那兒得到更多的線索實在太難了,所以汪大老爺又精心安排了一出戲。


    他讓人將文茵姑娘這個外宅的事兒透漏給家中的夫人,那夫人性子剛烈又小肚雞腸,自然在汪大老爺走後就殺上門去,把文茵姑娘帶迴來折磨一番。燕合宜大膽猜想,這位夫人雖然彪悍,但婦道人家輕易不敢弄出人命來。所以當汪大老爺“及時”趕迴,英雄救美的時候,其實文茵姑娘還活著。


    一股寒意躥了上來,燕合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之後的事就更加清楚了,文茵姑娘抵死都不肯把玉蟬的事說出來,汪大老爺氣怒之下,才要了她的性命。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文茵姑娘頭上戴的鳳頭簪裏。當他毫無人性的用一領草席裹著文茵姑娘的屍體丟出去的時候,那枚鳳頭簪恰巧落在了大少爺手裏。


    世上陰差陽錯的事總在發生,從不曾停歇。汪大老爺費盡心機,隻為了從文茵姑娘那裏得到玉蟬的下落,卻不知道他要的東西近在眼前。


    當一切都捋順之後,燕合宜對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產生了興趣。真正的文茵姑娘已經死了,她卻假借文茵姑娘的身份,在汪府行風作浪,攪的他們合家不安,更是嚇得大少爺臥病不起。就算她不是文茵姑娘的親人,要是她的好友。


    “姑娘,恕我直言,你可是文茵姑娘的姐妹?”燕合宜說,“我沒有唐突姑娘的意思,隻是許多事剛剛明白。”那人聞聽此言,身體猛的震了一下,一雙眼睛從亂發後麵死死的盯住了燕合宜,那人一字一頓的問道,“你到底知道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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